那天晚上,蘇雨桐沒有下樓吃飯。我端著飯菜上樓敲她的房門,里面?zhèn)鱽硇⌒切堑目蘼暎龥]有回應。
"雨桐,開門,孩子餓了。"
過了很久,門才打開。蘇雨桐抱著哭鬧的小星星,眼眶紅紅的。
"孩子確實餓了,我去熱奶粉。"她接過我手中的飯菜,聲音很平靜。
"雨桐,關于今天的事情......"
"不用解釋了。"她打斷我,"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
她抱著孩子走向樓下,我跟在后面。在廚房里,她熟練地沖著奶粉。
"我明白這三年來自己有多愚蠢。"她沒有回頭,"以為付出真心就能得到真心,以為照顧好你和孩子就能讓你愛上我。"
聽到這話,我心里一震:"雨桐,你......"
"我愛你,林浩。"她終于轉身看著我,眼中滿是眼淚,"從大學時就愛你,一直愛到現(xiàn)在。所以當你需要幫助時,我才會不顧一切地提出結婚。"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可是我也明白,愛情不能強求。你心里有別人,這是事實。"她輕搖著懷中的孩子,"我不應該奢求你也愛我。"
"雨桐......"
"讓我說完。"她的聲音很堅定,"既然是契約婚姻,那就按照契約執(zhí)行吧。三年之約還有一年半,期滿后我們就離婚。"
"如果我說我不想離婚呢?"
蘇雨桐看了我一眼,苦笑道:"你確定你不想離婚?還是只是因為孩子?"
我張嘴想要回答,但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來。
是的,我不想離婚,但我自己也分不清楚這種不想是因為愛情還是因為責任。
"看,你自己都不確定。"蘇雨桐搖搖頭,"林浩,我累了。真的很累。"
從那天開始,蘇雨桐徹底冷淡了下來。她依然會照顧孩子,依然會準備晚飯,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溫馨。
她搬到了客房,說是為了不影響我休息。我想要阻止,但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一個月后,我在整理文件時無意中看到了一張機票。
目的地:加拿大。
出發(fā)時間:下個月15號。
乘客:蘇雨桐,林星。
我拿著機票,手在顫抖。
她要走了,要帶著孩子離開。
我沖上樓敲她的房門。
"這是什么?"我舉著機票。
蘇雨桐看了一眼,平靜地說:"我要帶星星出國定居。"
"為什么?"
"這里對我來說太痛苦了。"她看著我,"林浩,我想重新開始。"
"孩子怎么辦?他需要父親。"
"你可以定期去看他,我不會阻止。"
我看著她堅決的表情,心中涌起一種恐慌。
"雨桐,不要走好嗎?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她苦笑,"林浩,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你愛我嗎?"
這個問題再次讓我無法回答。
"你看,你連這個最基本的問題都回答不了,我們還有什么可以重新開始的?"她轉身抱起孩子,"星星,跟爸爸再待一個月就要走了。"
看著她抱著孩子的背影,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試圖挽留她,但她態(tài)度很堅決。
"我已經決定了,林浩。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可是我舍不得你們。"我終于說出了心里話。
"舍不得和愛是兩回事。"蘇雨桐看著我,"你舍不得的也許只是這種安穩(wěn)的生活。"
她說得對,我舍不得的確實是這種生活。有她在的家,有孩子的溫馨,有回到家就有人等我的安全感。
但這是愛嗎?
我不知道。
臨近她出國的前幾天,我忽然想起了方婷。
這段時間我忙著挽留蘇雨桐,幾乎忘記了她的存在。
我給方婷打了電話。
"林浩?"她的聲音很驚喜,"你終于想起我了。"
"方婷,我想見你。"
"好,我馬上過來。"
半小時后,方婷出現(xiàn)在咖啡廳里。她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還是那么漂亮。
"你看起來憔悴了很多。"她關心地說,"是因為蘇雨桐的事嗎?"
"她要出國了,帶著孩子。"
"這不是很好嗎?"方婷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樣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我看著她興奮的表情,心中忽然涌起一種陌生感。
這還是我記憶中那個方婷嗎?還是我愛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嗎?
"林浩,你怎么了?"方婷察覺到了我的異常。
"方婷,我問你一個問題。"我認真地看著她,"如果當初你沒有出國,我們會在一起嗎?"
"當然會。"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為什么你要出國?"
"我......"方婷愣了一下,"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好啊。"
"真的只是這樣嗎?"我繼續(xù)問,"還是你其實從來沒有真正愛過我?"
方婷臉色變了:"你在說什么?我當然愛你。"
"如果愛我,為什么當初我最困難的時候你卻出國了?如果愛我,為什么我結婚后你卻要破壞我的家庭?"我的聲音越來越大,"真正愛一個人,應該是希望他幸福,不是嗎?"
方婷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林浩,我......"
"算了,不用解釋了。"我站起來,"方婷,我想我明白什么是愛情了。"
離開咖啡廳,我飛快地開車趕回家。
我要告訴蘇雨桐,我愛她。真的愛她。
這種愛不是因為習慣,不是因為孩子,而是因為她就是她。
是因為她會在我生病時默默照顧我,是因為她會為了我的父親承擔所有醫(yī)藥費,是因為她會把自己的全部都給我卻從不要求回報。
真正的愛情應該是這樣的,無私的,溫暖的,讓人想要守護一輩子的。
但當我沖進家門時,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房子。
客廳里留著一張紙條:
"林浩,我們走了。不要來找我們,這樣對大家都好。照顧好自己。——雨桐"
我拿著紙條,整個人癱坐在沙發(fā)上。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