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一巴掌，很重很重。
快要凍成冰塊的我，被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就兩天沒回來，你看看你弄得家里，像什么樣子！”
“還不趕緊去把你霍霍的爛攤子收拾了！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虧得你媽還說，你多乖多乖，我看你跟她沒什么兩樣，都是懶婆娘！”
爸爸看向我的眼眸里只剩下嫌惡。
于是他送走了我。
大鐵門內(nèi)傳來一聲煩躁的詢問。
“誰?。俊?/p>
我顫抖著回答：“我，我是來找媽媽的?！?/p>
雨聲太大，我的聲音太小。
里面的人沒有聽到。
“這種天，誰會來串門啊，這么沒眼力見！”
半晌后，大鐵門吱呀吱呀開了一條縫。
光亮被一個高大、穿著人字拖的男人擋住了大半，是繼父。
他手中，沒撐開的傘在攆人。
“你是林盼？誰把你送過來的？”
他聲音冷冷的，目光越過我朝門外張望。
我緊張地把懷里書包翻了個面，藏起書包的破洞。
低頭卻看見了破洞的褲子。
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凍住了，發(fā)不出聲音。
媽媽用手擋著雨出現(xiàn)在他身后。
“盼盼......”媽媽急切地看著我，卻沒有拉開門讓我進去。
我窘迫地攥住自己褲子上的破洞，不敢直視她。
神色訕訕，艱難扯起嘴角。
“爸爸送我來的，我很乖的......”
鐵門在眼前哐啷一聲被關(guān)上。
濺起的污水堵住了我沒說完的話。
門內(nèi)傳出激烈的爭吵。
“你前夫什么意思？！他要走了撫養(yǎng)權(quán)，現(xiàn)在突然送過來算怎么回事！”
“咱們哪還能再養(yǎng)得起個孩子！”
什么被重重撞在門上。
我猜是媽媽。
“我也不知道，他連個電話都沒打給我，你別生氣，我這就打電話問！”
媽媽開了外放。
一接通，爸爸的聲音就噼里啪啦砸過來。
“當(dāng)初是你要死要活非要帶走她，現(xiàn)在別跟我說你不管！”
“那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也是你閨女！”
媽媽小心翼翼覷著繼父越來越黑的臉：“可是......”
“沒有可是！你要是不想養(yǎng)，就讓她在外面自生自滅！”
說罷，爸爸就掛了電話。
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原來養(yǎng)我這五年，他已經(jīng)這么厭煩我了。
大鐵門再次打開了一條縫，繼父冷著臉站在媽媽身后。
媽媽蹲在我面前，同樣淋得濕透。
她捧著我的臉，眼中有心疼，有無奈，還有為難。
流下來的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雨水。
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緊盯著繼父的眼睛。
“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會洗衣服，會刷碗，什么都會做！”
繼父喘著粗氣，很兇，沒說話。
我強忍著害怕繼續(xù)說：
“我，我飯量很小，還能考很好的成績拿獎學(xué)金！不會給你們造成負(fù)擔(dān)的......”
繼父讓開了路。
媽媽接過我的書包，掂了掂，吸了吸鼻子。
她的眼眶紅紅的，她的聲音很小，繼父聽不見，可是我聽清了。
“怎么才這么點行李？”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
衣服濕答答地黏在身上，往下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