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萊用指腹輕輕擦掉比爾眼角又滾落的一顆淚珠。
“為了補償我的小王子，待會兒我去給你買最大最甜的蛋糕，還有冰淇淋，雙份！好不好？”
他像哄小孩子一樣許諾。
“嗯……還要吃甜甜的果子”
比爾帶著鼻音，含糊地要求。
“買！買草莓好不好，肯定好吃的，而且管夠！”凱萊立刻答應(yīng)。
索恩捏了捏自己有些扁下去的錢袋，無奈搖搖頭。
凱萊去為出行做準備，比爾站在窗邊等待。
窗外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在比爾銀色的發(fā)絲上跳躍。
比爾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深海，飄回了埃爾德和凱萊都在身邊的日子。
他想起了有一次，他偷偷溜去觀看成年戰(zhàn)士的格斗訓(xùn)練場。
場中，埃爾德正在與一名身材魁梧的鯊魚族戰(zhàn)士進行實戰(zhàn)演練。
埃爾德手持沉重的玄鐵三叉戟，動作卻沉穩(wěn)精準，每一次的格擋和突刺都帶著千鈞之力，卻又舉重若輕。
墨藍色的長發(fā)在激蕩的水流中飛揚，那沉穩(wěn)如山又銳利如鋒的氣勢，讓年幼的比爾看得目眩神迷。
“哥哥好厲害！”他忍不住小聲贊嘆，緊緊抓住旁邊凱萊的胳膊。
“切，有什么了不起，我比他更厲害！”
凱萊撇撇嘴，眼神卻同樣專注地盯著場中埃爾德的每一個動作，充滿了不服輸和向往。
雖然凱萊與埃爾德一般大，但貪玩的他在武力上略遜于埃爾德。
訓(xùn)練結(jié)束后，埃爾德發(fā)現(xiàn)了躲在珊瑚叢后的兩人。
他沒有責(zé)備，只是走過來，沉默地把之前給比爾撿的海星遞給他。
比爾開心地接過海星，跟埃爾德分享今天的趣事。
而凱萊則跟在旁邊，有些不服氣地嘀咕。
還有一次，他因為貪玩，被一只巨大的水母用觸須纏住了腳踝。
雖然這只水母無毒，但那滑膩冰冷的觸感和無法掙脫的恐懼還是讓他嚇哭了。
是凱萊第一個發(fā)現(xiàn)，快速沖過來，用鋒利的匕首割斷了觸須，把他解救出來。
凱萊一邊拍著他的背安撫“不怕不怕”，一邊對著那只逃走的水母呲牙咧嘴地放狠話。
而外出巡邏的埃爾德聞訊趕來時，只是沉著臉檢查了他被勒紅的腳踝，然后一言不發(fā)地將他背回了宮殿。
那天晚上，他感覺到埃爾德在他寢殿外守了整整一夜。
回憶像溫暖的海流，包裹著比爾。
他忽然有些想念埃爾德了。
比爾出生時，埃爾德和凱萊也只是兩個三歲小毛孩，被委以保護小王子的重任。
這么多年，即便已經(jīng)成年，比爾依舊習(xí)慣著依賴他們，習(xí)慣被他們保護在羽翼之下。
但現(xiàn)在，他離開了深海，離開了埃爾德，身邊只有凱萊。
他不應(yīng)該再像以前那樣，只是被動地接受保護，闖了禍就躲在他們身后了。
他看了看已經(jīng)收拾完實驗室“泡泡殘局”，重新進行實驗的索恩。
比爾放下水杯，從軟墊上站起來，走到正在絞盡腦汁計算數(shù)據(jù)的索恩身邊。
“索恩，”他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對不起，剛才弄亂了你的實驗……我能幫你做點什么嗎？”
索恩推了推終于擦干凈的眼鏡，溫和地說：“不如您和凱萊一起幫我買份午餐回來?”
比爾有些沮喪的低頭：“好吧。”
已經(jīng)做好準備的凱萊摸了摸比爾的腦袋。
“索恩，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比爾站在塔樓門口，仰著小臉，認真地詢問。
他換上了一套索恩找來的、相對合身的米色亞麻布衣褲。
銀發(fā)被凱萊用一根深藍色發(fā)帶松松束在腦后。
索恩推了推眼鏡：“啊?我都可以的，你和凱萊喜歡就好。”
顯然比爾希望用蛋糕彌補之前的過錯。
雖然最終只會讓索恩的錢包更加的寬松。
索恩更習(xí)慣沉浸在書堆里，對甜食并無特別偏好。
“不行不行，”比爾卻很堅持，小臉嚴肅，“要選你喜歡的，這是感謝！”他湛藍的眼睛里充滿了真誠。
最終，在比爾的堅持下，索恩只好點了一個據(jù)說“不太甜”的檸檬撻。
比爾鄭重其事地將這個要求記在心里，拉著凱萊的手就興沖沖地出門了。
再次踏入熙熙攘攘的集市，比爾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和第一次截然不同。
少了幾分惶恐不安，多了幾分探索的興奮和一種小小的責(zé)任感。
他要給索恩買蛋糕和午餐。
“凱萊，那家！”比爾目標明確地指向那家飄著誘人甜香的店鋪。
凱萊點點頭，先拿著索恩給的零錢在旁邊的水果攤買了滿滿一籃鮮紅欲滴的草莓，讓比爾抱著。
然后才帶著剩下的錢走向蛋糕店，比爾叼著草莓緊跟著。
“老板，要一個檸檬撻，一個雙層蜂蜜蛋糕，再來四個奶油泡芙！”
凱萊聲音洪亮，頗有氣勢。
比爾立即上前指了指檸檬撻，“這個要打包得好看點，送人的！”
蛋糕店老板是個胖乎乎的和善大叔，看著這對容貌出眾的年輕人，笑得眼睛瞇成縫：“好嘞！小伙子真會挑，檸檬撻是我們家招牌，清爽不膩！給心上人買的？”
他一邊麻利地裝盒，一邊打趣。
凱萊聽見“心上人”三個字皺了皺眉頭，剛要反駁，眼神瞥到身邊的比爾。
比爾此刻被櫥窗里一個做成小海星形狀的巧克力蛋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根本沒聽見老板的話。
凱萊松了口氣，干脆懶得反駁。
老板也不在意，樂呵呵地把包裝精美的蛋糕盒遞給凱萊，又額外送了兩個小巧的，被做成貝殼形狀的糖霜餅干
“送你們嘗嘗，新口味，喜歡再來！”
“謝謝老板！”比爾看到可愛的貝殼餅干，眼睛一亮，開心地道謝，聲音清亮悅耳。
抱著蛋糕和草莓，兩人心滿意足地往回走。
比爾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塊貝殼餅干，小心地咬了一口，酥脆香甜，糖霜在舌尖融化。
“唔，好吃！凱萊，你也嘗嘗！”
他很自然地就把自己咬過一口的餅干，遞到了凱萊嘴邊。
凱萊看著那帶著小巧牙印的餅干，又看看比爾毫無芥蒂的藍眼睛，心跳不爭氣地亂了幾拍。
真是奇怪，以前比爾不喜歡吃的東西都會給他，他也沒覺得有什么，最近心臟怎么這么奇怪?
難道這是陸地對人魚的副作用?
他張嘴，就著比爾的手，把那半塊餅干叼進嘴里，舌尖似乎還無意識地碰到了比爾的指尖。
糖霜的甜味混合著比爾指尖殘留的，淡淡的草莓清香，一起進入口腔。
“……嗯，是挺甜?！眲P萊含糊地說，感覺耳根有點熱，視線想要看向比爾的耳朵，卻被帽子遮擋住。
由于比爾不能穩(wěn)定隱藏自己的耳鰭，所以每次出門會帶著索恩給他找來的帽子。
比爾完全沒察覺他的異樣，自己又拿起另一塊完整的貝殼餅干，小口小口吃得開心，像只囤積松果的小松鼠。
凱萊忍不住叫住他：
“比爾，你有沒有覺得心臟悶悶，有時候跳特別快，耳朵還會發(fā)熱?”
比爾疑惑地看他一眼，搖搖頭，又露出擔(dān)憂：
“凱萊，你不舒服嗎？”
仔細觀察比爾的臉色后，凱萊又恢復(fù)往常模樣，壓低聲音：
“我沒事，就是怕你還不適應(yīng)陸地生活?！?/p>
比爾再三確認凱萊沒事后又繼續(xù)快樂的吃起來。
陽光灑在他銀色的發(fā)梢和滿足的臉頰上，美好得像一幅畫。
然而，這份寧靜的甜蜜，很快被一種不和諧的氛圍打破。
當(dāng)他們路過小鎮(zhèn)中央的公告欄時，發(fā)現(xiàn)那里圍了不少人，對著新貼上去的幾張告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告示紙很新，上面印著醒目的圖案和文字。
“凱萊，他們在看什么？”比爾好奇地踮起腳尖張望。
凱萊也湊了過去，當(dāng)他看清告示內(nèi)容時，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告示最上方印著一個模糊不清但又明顯是人魚輪廓的陰影圖，下面用加粗的字體寫著：
【重金懸賞！征集線索！】
“近日，本港近海屢發(fā)船只傾覆、漁民失蹤事件，疑有兇猛的不明海怪作祟。
特征：體型異于常人，行蹤詭秘，常伴異常漩渦與歌聲。
凡提供有效線索者，賞金幣十枚！
能協(xié)助捕獲或證明其存在者，賞金幣一百枚！
另：若有發(fā)現(xiàn)周圍人異常者，速報港口衛(wèi)隊或光明教會辦事處，亦有重酬！”
旁邊還貼著幾張風(fēng)格粗獷的羊皮紙，顯然與剛剛的不同，是私人發(fā)布的：
【高價求購！珍稀魔法生物材料！】
“長期收購：人魚鱗片、人魚之淚、人魚頭發(fā)……價格面議，絕對讓你滿意！
聯(lián)系人：黑市“老魚骨”酒館，找疤眼杰克。”
周圍人群的議論聲清晰地傳來：
“聽說了嗎？昨晚又沉了一條小船，連人帶船都沒影了！”
“肯定是海妖！用歌聲迷惑水手，再拖下水吃掉！”
“嘖嘖，一百金幣?。∫悄茏サ健?/p>
“人魚淚？那得值多少錢？聽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
（分割線）
比爾：人魚淚?活死人肉白骨?（指了指自己）我的眼淚？
幾分鐘后。
凱萊：（把小祖宗抱懷里輕輕哄）誰欺負我的小王子了？
比爾：（一把將眼淚抹在凱萊身上）別浪費了，他們說人魚的眼淚超有用的！
同為人魚的凱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