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最后一次產(chǎn)檢時，醫(yī)生拿著B超單皺眉頭："胎位不太正啊，寶寶臍帶繞頸兩圈，
你得有心理準備，可能會提前發(fā)動，也可能會延后。"她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
指尖發(fā)顫："醫(yī)生，我能不能請求您...盡量讓我在9月12號生？
"醫(yī)生抬頭看她："有什么特殊原因嗎？""那天...是我媽媽的生日。"她聲音哽咽，
"她癌癥晚期，醫(yī)生說就這幾天了。我想讓孩子在她生日那天出生，
這是我能給她的最后一份禮物。"醫(yī)生沉默良久，嘆了口氣："我盡力幫你，但生孩子這事，
真的說不準。"走出診室，林晚星扶著墻慢慢挪到走廊長椅上坐下。手機震動起來，
是護工打來的視頻電話。"晚星啊，你媽媽今天精神特別好，非要跟你說話呢！
"護工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歡快。畫面切換，母親消瘦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
眼睛卻亮得驚人："星星啊，媽今天覺得渾身都輕快了，還能自己坐起來了。你說，
是不是寶寶要來了？"林晚星強忍住眼淚，擠出笑容："媽，寶寶說了，
要在外婆生日那天出來，給您一個驚喜呢。
"母親笑得眼睛彎成月牙："那外婆可要好好等著。星星啊，媽給你織了小襪子，
還差最后幾針就好了。等你來了帶上，
給我的小外孫穿..."視頻那頭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畫面晃動起來，
護工匆忙說了句"下次再聊"就掛斷了。林晚星握著發(fā)燙的手機，眼淚終于砸在屏幕上。
她想起三個月前，母親拿著診斷書平靜地說："星星，媽不想化療了。我想留著頭發(fā)，
體體面面地抱我的小外孫。"距離預(yù)產(chǎn)期還有三天，林晚星住進了母親所在的醫(yī)院。
她的病房在7樓產(chǎn)科，母親在3樓腫瘤科。丈夫陳浩扶著她一步步挪到母親病房門口。
門虛掩著，聽見里面?zhèn)鱽砟赣H虛弱卻帶著笑意的聲音："我家星星小時候可皮了，
扎兩個小辮子滿院子跑..."林晚星推開門，看見母親靠在枕頭上，
正對著臨床的病友比劃著。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蒼白的臉上切出細碎的光影。"媽。
"母親驚喜地轉(zhuǎn)頭："你怎么下來了？快坐下！"她急著要起身，卻一陣頭暈又跌回枕頭上。
林晚星快步走到床邊，握住母親枯瘦的手。那只曾經(jīng)能同時抱起她和弟弟的手，
現(xiàn)在輕得像一片枯葉。"媽，你看，這是最新的B超照片。"她獻寶似的掏出照片，
"醫(yī)生說寶寶長得可好了，鼻子像您呢。"母親戴上老花鏡，舉著照片細細地看，
手指輕輕撫摸影像中小小的臉龐："這孩子有福氣，你看這額頭多飽滿。"說著又咳嗽起來，
慌忙從枕邊抽出手帕捂住嘴。林晚星看見那手帕上染了一抹刺眼的紅。"媽！
"母親迅速把手帕塞回枕下，強笑道："沒事，就是有點上火。星星啊，媽給你帶了湯，
在保溫壺里，還熱著呢。"她擰開壺蓋，雞湯的香氣飄散開來。
林晚星看著母親顫抖的手捧著湯碗，突然想起小時候發(fā)燒，
母親也是這樣一勺一勺地喂她喝湯。"媽，我自己來。"她接過碗，熱氣熏得眼睛發(fā)酸。
母親卻執(zhí)意要喂她："讓媽再喂你一次。以后啊，就是你來喂你的孩子了。
"一勺溫?zé)岬臏惯M嘴里，咸澀的淚水卻先一步滑落。母親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傻孩子，
懷孕不能哭的。媽這不是好好的嗎？"臨床的病友悄悄拉上了隔簾。9月11日晚上，
林晚星開始陣痛了。她被推進待產(chǎn)室時，抓著陳浩的手說："快去告訴媽，寶寶要來了！
說不定能趕上12點呢！"陳浩飛奔下樓。林晚星望著墻上的鐘：晚上10點47分。
還有1小時13分鐘就是媽媽的生日了。陣痛越來越密集，她疼得渾身濕透，
卻死死盯著時鐘。醫(yī)生檢查后搖頭："宮口只開了兩指，還早呢。""醫(yī)生，能不能快一點？
我媽媽她..."一陣劇痛讓她說不出話。時鐘指向11點50分，陳浩紅著眼睛回來了。
"媽怎么樣？她是不是很高興？"林晚星急切地問。陳浩握住她的手，
聲音沙啞："媽說讓你別著急，她等著。"凌晨0點的鐘聲響起時，
林晚星正在經(jīng)歷一波撕心裂肺的宮縮。她咬著牙喃喃自語："媽，
生日快樂...寶寶來給您過生日了..."可是宮口遲遲不開。凌晨3點，
胎心監(jiān)測儀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胎兒窘迫！準備剖腹產(chǎn)！"醫(yī)生果斷決定。
林晚星被推進手術(shù)室時已經(jīng)意識模糊，
卻還抓著醫(yī)生的衣角哀求："一定要讓寶寶平安...這是我給媽媽的禮物..."全麻前，
她仿佛看見母親穿著那件最愛的藍底白花裙子，站在產(chǎn)房門口對她微笑："星星別怕，
媽在呢。"林晚星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她猛地摸向腹部，平坦了。"寶寶呢？
"守在一旁的陳浩趕緊按鈴："醫(yī)生，她醒了！"護士抱著襁褓走過來："是個女孩，
6斤2兩，很健康。"林晚星顫抖著接過那個小小的包裹。嬰兒皺巴巴的小臉上，
真的有個挺挺的鼻子，像極了母親。"快，推我去看媽媽！"她急切地說，
"媽看到寶寶一定很高興！"陳赫和護士的表情瞬間凝固了。"晚星，
你先休息一下..."陳浩試圖按住她。她突然感到一陣心悸："我媽怎么了？說話?。?/p>
"陳浩跪在床邊，眼淚砸在床單上："媽今天早上...走了。"林晚星愣了幾秒，
突然瘋了一樣要下床："不可能！媽說了要等寶寶的！她答應(yīng)了我的！
"傷口被撕裂的疼痛讓她跌倒在地，卻還掙扎著往外爬。護士們慌忙扶起她，
嬰兒被嚇得哇哇大哭。"媽還在等我們呢..."她嘶喊著，聲音破碎不堪，"推我去見她！
求求你們！"最終，醫(yī)生給她注射了鎮(zhèn)靜劑。在陷入黑暗前，
她看見母親織的那雙小襪子還放在床頭，藍色的毛線，綴著白色的小星星。三天后，
林晚星抱著女兒出院了。她沒有回家，直接讓陳浩開車去了墓園。新立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母親微笑著，眼睛彎成她熟悉的月牙。林晚星慢慢跪在墓碑前，
把襁褓輕輕放在草地上。"媽，我?guī)殞殎砜茨恕?她撫摸著冰冷的石碑，
聲音輕得像耳語，"您看，她的鼻子真的像您呢。"嬰兒在溫暖的陽光下睡得正香，
小嘴微微嘟著。林晚星從包里掏出那雙藍色小襪子，
小心翼翼地給寶寶穿上："這是外婆給你織的，喜歡嗎？"她抬起頭，眼淚終于決堤："媽，
您怎么不等我們呢？就差了幾個小時啊...您連一眼都沒看到..."陳浩站在遠處，
看著妻子單薄的背影在秋風(fēng)中顫抖。她抱著孩子，額頭抵著墓碑，哭得撕心裂肺。"媽，
您騙人..."她哽咽著，
"您說過要教我怎么帶孩子的...說過要看著她長大的..."秋風(fēng)拂過，
一片楓葉輕輕落在嬰兒胸前。小家伙睜開烏溜溜的眼睛，不哭也不鬧，
只是靜靜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林晚星突然想起最后那次視頻，母親說："星星啊，
媽給你織了小襪子，還差最后幾針就好了。"原來母親連夜趕工，不是為了趕在寶寶出生前，
而是趕在自己離開前。她終于明白，那天的"精神特別好"，
是母親用盡最后力氣演給她的告別。回到家，林晚星抱著女兒走進母親的房間。
一切都保持著原樣，床頭柜上還放著織到一半的毛衣，針腳細細密密的，是母親特有的手法。
"媽連給寶寶織的毛衣都沒完成..."她摸著那件只織了一半的粉色小毛衣，
眼淚又止不住了。陳浩從身后抱住她："媽走得很安詳，她一直撐著最后一口氣，
直到護士把寶寶的照片給她看..."林晚星猛地轉(zhuǎn)身："什么照片？""你進手術(shù)室后，
我讓護士拍了寶寶的第一張照片，趕緊送到樓下給媽看了。"陳浩的聲音哽咽，
"媽看著照片笑了，說'真像星星小時候'，然后...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林晚星癱坐在母親床上，泣不成聲。原來母親真的見到了寶寶，雖然只是通過照片。
她打開母親的床頭柜，發(fā)現(xiàn)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好幾套手工做的小衣服，
每一件都細心熨燙過。最下面壓著一封信："給我的星星和小星星：如果你們看到這封信，
說明媽媽已經(jīng)變成天使守護著你們了。不要難過，媽媽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做了你的媽媽。
現(xiàn)在，又要做外婆了，真是太好了。星星，媽媽可能看不到你當(dāng)媽媽的樣子了，
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最棒的媽媽。記得你小時候總是抱著布娃娃，
學(xué)著媽媽的樣子給它喂飯、唱歌哄它睡覺?，F(xiàn)在你要照顧真的寶寶了，媽媽真為你高興。
給寶寶織的毛衣還差一點，對不起啊，媽媽手慢了。但是襪子織好了，藍色的，綴著小星星，
就像你的名字一樣。我的小外孫啊，外婆好想抱抱你，親親你的小臉蛋。但是沒關(guān)系，
外婆會在天上看著你長大。你要聽媽媽的話，做個快樂的孩子。星星，媽媽永遠愛你。現(xiàn)在，
要把媽媽的愛加倍給你的孩子了。生命就是這樣延續(xù)的，真好。不要哭，我的星星。
媽媽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伴你。永遠愛你的媽媽"信紙被淚水浸濕，
林晚星把信緊緊抱在胸前，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母親的溫度。第二天，
林晚星在整理母親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舊相冊。里面全是她從小到大的照片，
每一張下面都有母親工整的字跡："星星百天，笑得像個小太陽" "星星一歲，
會叫媽媽了" "星星五歲，第一天上幼兒園，哭得稀里嘩啦" "星星十歲，
得了作文比賽一等獎" "星星十八歲，大學(xué)畢業(yè)，穿學(xué)士服真好看" "星星結(ji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