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你個死丫頭,發(fā)什么呆!快把這個鐲子拿去當了,給你弟湊首付!
”我媽尖利的聲音刺破耳膜,一個沉甸甸的金鐲子被硬塞進我手里。觸手的冰涼,
讓我渾身一激靈。我死了。我明明因為長期過勞,猝死在凌晨三點的辦公桌前。
怎么會……我猛地抬頭,看見了我媽張桂芬那張刻薄而急切的臉,
我弟林偉在旁邊不耐煩地玩著手機,還有我爸林建國,一如既往地縮在角落里,
沉默得像個擺設。這個場景,我記得。上一世,就是今天,我拿著這個鐲子,換了三十萬,
加上我所有的積蓄和貸款,給我弟買了婚房。從此,我成了他一家人的提款機。
房貸、車貸、他兒子的奶粉錢……我被榨干了最后一滴血,直到死,都沒能為自己活過一天。
而這個金鐲子……我的目光落在手腕上那只雕著龍鳳圖案、分量十足的鐲子上。
我也記得它的來歷。這不是什么祖?zhèn)鞯膶氊悺_@是我媽在一個高檔小區(qū)當保姆時,
趁著主人家失竊大亂,從現(xiàn)場偷回來的贓物。上一世,我不知道。這一世,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場轟動全市的“藍灣別墅特大珠寶失竊案”,涉案金額高達三千萬。而這個鐲子,
就是其中一件未被追回的贓物?!斑€愣著干什么?你弟弟的婚事要緊!你要是耽誤了你弟,
我打死你!”張桂芬見我沒動,揚手就要打過來。上一世,我就是被這一巴掌打醒,
哭著跑出去當了鐲子。但這一次,我沒有躲。我平靜地看著她,在她揚起的手即將落下時,
緩緩地舉起了我的手機?!拔?,110嗎?”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
在小小的客廳里轟然炸響。張桂芬的手僵在半空中。林偉玩手機的動作停住了。
角落里的林建國,也猛地抬起了頭。他們?nèi)齻€人,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我要報警。
”我握緊了手里的金鐲子,對著電話,一字一頓,清晰無比?!拔疫@里,
有‘藍灣別墅失竊案’的贓物?!?“林念!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我媽張桂芬,她撲上來就要搶我的手機,被我側(cè)身躲過?!熬焱荆?/p>
地址是……”我冷靜地報出我家的地址,然后掛斷了電話。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只有林偉粗重的喘息聲。“姐!你他媽是不是有?。 绷謧グ咽謾C狠狠摔在沙發(fā)上,
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那是給你買房的錢!你報警?你想害死我們?nèi)覇幔?/p>
”“給你買房的錢?”我冷笑一聲,舉起手里的鐲子,“林偉,你今年二十四歲,
我二十八歲。你憑什么認為,我辛辛苦苦賺的錢,要給你買房?”“就憑你是姐姐!
我是弟弟!”他吼得理直氣壯,“長姐如母,你供我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天經(jīng)地義?
”我看著他那張被慣壞的、自私的臉,只覺得無比惡心,“上輩子我就是信了這句鬼話,
才會活活累死。這輩子,你們誰也別想再從我身上吸走一滴血?!薄笆裁瓷陷呑酉螺呑拥?,
我看你就是加班加傻了!”張桂芬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黑心肝的女兒啊!鐵石心腸?。榱瞬唤o弟弟買房,
竟然污蔑你親媽是小偷!我的命怎么這么苦??!”我爸林建國終于從角落里挪了出來,
搓著手,一臉為難地看著我。“念念,別鬧了,跟你媽道個歉,這事就算了。都是一家人。
”“爸,”我看著他,“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等警察來了,一切就都晚了。
”林建國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又被懦弱所掩蓋。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看我。
警察來得很快。敲門聲響起時,我媽的哭聲戛然而止。我走過去打開門,
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站在門口,為首的那個年輕警察,眉眼鋒利,眼神銳利。“你好,
我們是市刑偵支隊的,我叫周宇。是你報的警?”“是我?!蔽尹c了點頭,
將手里的金鐲子遞了過去,“警察同志,這個鐲子,是‘藍灣別墅失竊案’的贓物。
”周宇接過鐲子,臉色立刻變得凝重。他身后的同事拿出證物袋,
小心翼翼地將鐲子裝了進去?!斑@鐲子,你是從哪里得到的?
”周宇的目光掃過客廳里神色各異的三個人?!笆俏覌尳o我的。
”我平靜地指向還癱坐在地上的張桂芬?!安皇俏?!我沒有!這是我們家祖?zhèn)鞯模?/p>
”張桂芬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指著我尖叫,“是她!是這個不孝女!
她不想給她弟買房,就編出這種謊話來陷害我!警察同志,你們別信她,她腦子有??!
”“阿姨,您先冷靜一下。”周宇皺了皺眉,“我們會進行調(diào)查。請問案發(fā)時,
您是不是在藍灣別墅17棟做保姆?”張桂芬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我……我不記得了……”“媽,這鐲子,是給你續(xù)命還是給我續(xù)命?”我緩緩開口,
看著她慘白的臉,“你自己選?!敝苡蠲翡J地捕捉到了我話里的信息,他看向我,
眼神里多了一絲探究。“林念是吧?有些情況,需要你跟我們回局里一趟。另外,
張桂芬女士,林建國先生,林偉先生,也請你們一起配合調(diào)查?!蔽覌屚纫卉洠?/p>
直接暈了過去。林偉手忙腳亂地去扶,林建國則站在原地,臉色灰敗,
像一尊即將風化的石像。我看著這雞飛狗跳的一幕,內(nèi)心沒有絲毫波瀾。上一世,
我的心早就在一次次的壓榨中,變得比石頭還硬了。這一世,我回來,只為了一件事。
送他們,自食其果。3到了警局,我和家人被分開問話。審訊室里,周宇親自給我做筆錄。
“林念,你確定這個鐲子是贓物?”“我確定。”“你怎么確定?”周宇的目光很犀利,
仿佛能看穿人心,“據(jù)我所知,警方從未公布過失竊珠寶的具體細節(jié)。你一個普通人,
是怎么認出來的?”這是最關鍵的問題。我不能說我是重生回來的。我看著他,沉默了片刻,
才緩緩開口:“我做了一個夢?!敝苡钐袅颂裘?,示意我繼續(xù)說下去。
“我夢見我媽在一個很豪華的房間里,偷偷把這個鐲子藏進了她的布袋里。房間里很亂,
地上還有血。”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周宇的表情。他的瞳孔,在我提到“血”字的時候,
猛地收縮了一下。我知道我賭對了。上一世,這起案子雖然轟動,
但很多細節(jié)并未對公眾披露。比如,案發(fā)現(xiàn)場,戶主因為反抗,被劫匪刺傷了?!拔疫€夢見,
”我繼續(xù)加碼,“那個鐲子的內(nèi)圈,靠近搭扣的地方,刻著兩個很小的字母,‘H.Y’。
”周宇的臉色徹底變了。他合上筆錄本,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澳阍谶@里等一下。
”他快步走了出去。我知道,我的話起作用了?!癏.Y”是失主姓名的縮寫,
這是警方用來核對贓物的核心證據(jù)。我一個外人,卻能準確地說出來。
這足以讓警方將調(diào)查的重心,徹底放在我媽身上。大概半個小時后,周宇回來了。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探究和不解。“鐲子已經(jīng)初步鑒定過了,
無論是從重量、材質(zhì)還是標記來看,都與失竊的那只高度吻合?!薄拔覌尅姓J了嗎?
”“沒有?!敝苡顡u了搖頭,“她一口咬定是祖?zhèn)鞯?。你弟弟和你父親,也都說不知情。
”我一點也不意外。“他們還說,”周宇頓了頓,“說你最近工作壓力太大,
精神有點不正常,出現(xiàn)了幻覺?!蔽倚α?。這真是我那一家人能干出來的事?!爸芫?,
你信嗎?”周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就算鐲子是真的,
那也是你母親。你把她送進監(jiān)獄,對你有什么好處?”“好處就是,”我看著他,
一字一頓地說,“我能活下去?!彼难凵裾饎恿艘幌?。從警局出來,天已經(jīng)黑了。
我媽和林偉暫時被扣留了,林建國因為證據(jù)不足,被放了回來。他站在警局門口,看到我,
眼神躲閃?!澳钅睢薄拔也粫倩啬莻€家了?!蔽移届o地打斷他。
“你……你真的要這么狠心嗎?那畢竟是你媽,是你弟!”他顫抖著聲音說?!鞍郑?/p>
當初是她把手伸向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時,她就該想到有今天。
”我看著這個懦弱了一輩子的男人,“還有你,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林建國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沒有再理他,
轉(zhuǎn)身離開。走了幾步,我聽見他在背后喊:“林念!你要是敢走,我們就斷絕父女關系!
我沒你這個女兒!”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斷絕關系?不。太便宜你們了。
我要親眼看著你們,為自己的貪婪和愚蠢,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我要看著你們,鋃鐺入獄。
4我用身上僅有的一點積蓄,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個小小的單間。房子很小,但很干凈。
當我躺在屬于自己的床上時,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寧。沒有張桂芬的謾罵,
沒有林偉的索取,空氣都是甜的。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掉手機號,
然后把舊號碼卡扔進了垃圾桶。上一世,就是這個號碼,像一條無形的鎖鏈,
無論我逃到哪里,都能被他們找到,然后被拖回那個地獄。這一世,我要親手砸碎它。
第二天去上班,同事們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猜,林建國或者林偉,
肯定已經(jīng)給我公司打過電話,添油加醋地抹黑過我了。果然,剛到午休時間,
部門主管就把我叫進了辦公室?!傲帜畎?,”主管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平時最喜歡打聽別人的八卦,“我聽說……你家里出了點事?”“私事而已,不影響工作。
”我平靜地回答?!翱墒俏衣犝f,你把你媽和你弟都送進警察局了?
”主管的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還說你精神不正常……林念,我們公司雖然不大,
但也是要考慮員工形象的。你這樣,會影響到其他同事的?!鄙弦皇?,
我也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情。那時候,張桂芬只是來公司鬧了一場,說我不孝順,
公司就以“影響不好”為由,辭退了我。我丟了工作,只能去做更辛苦的兼職,
才能勉強填補那個無底洞。但這一次,我不會再任人拿捏。“王主管,”我看著她,
不卑不亢,“第一,公民有配合警方調(diào)查的義務,我只是在履行我的義務。第二,
造謠我精神不正常,屬于誹謗,我可以追究其法律責任。第三,
如果您認為我的私事影響到了公司形象,并以此為由辭退我,那么我們可以勞動仲裁法庭見。
”我的態(tài)度,不軟不硬,但每一句話都踩在了點上。王主管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澳恪氵@是什么態(tài)度!”“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我微微一笑,
“如果您沒有其他事,我先出去工作了。”說完,我轉(zhuǎn)身離開了辦公室。我知道,
這份工作可能保不住了。但我不后悔。這一世,我要為自己挺直腰桿。下午,
我接到了周宇的電話,用的是我的新號碼。“你怎么知道我這個號碼的?”我有些驚訝。
“我是警察。”他只說了四個字,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arange的笑意。
“你家人被放出來了,證據(jù)不足,暫時只能監(jiān)視居住?!薄耙饬现?。”我并不意外。
張桂芬那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可能輕易承認?!暗?,”周宇話鋒一轉(zhuǎn),
“我們查了你母親的銀行賬戶,發(fā)現(xiàn)在案發(fā)后的一個月內(nèi),她有一筆五萬元的現(xiàn)金存入。
她解釋不清來源?!蔽业男囊粍?。我記得,上一世張桂芬說過,她當時偷的不止一個鐲子,
還有一個鉆石胸針。胸針太扎眼,她不敢拿出來,就找黑市的人賣掉了,換了五萬塊錢。
看來,這一世的軌跡,和上一世并沒有太大偏差?!傲帜?,
你那個夢……還夢到了別的什么嗎?”周宇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引導。我知道,他在試探我。
“周警官,”我沉默了片刻,“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薄澳阏f?!薄拔铱傆X得,
偷東西的……不止我媽一個人?!?“不止你媽一個人?你什么意思?
”周宇的聲音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拔也恢??!蔽已b作很迷茫的樣子,“就是一種感覺。
周警官,你相信一個死過一次的人嗎?”電話那頭,周宇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緊鎖的眉頭。我的話,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但他又不得不承認,
我提供的線索,精準得可怕?!傲帜?,”許久,他才緩緩開口,“我不管你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
我只知道,你現(xiàn)在是這起案件最重要的證人。我需要你提供更多的線索?!薄拔艺f了,
那只是一個夢?!蔽覉猿种业恼f辭,“夢里的東西,很模糊,我需要時間,才能想起來。
”“好?!敝苡顩]有再逼我,“你注意安全。你家里人……可能會再去找你。有任何情況,
隨時聯(lián)系我?!睊炝穗娫挘铱粗巴獾能囁R龍,心里很清楚,周宇已經(jīng)開始相信我了。
或者說,他不在乎我信息的來源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他只在乎,這些信息能不能幫他破案。
而我,需要借助他的手,將我那一家人,徹底釘死。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得異常平靜。公司那邊,王主管沒有再找我麻煩,
大概是被我的話鎮(zhèn)住了,不敢輕舉妄動。張桂芬和林偉也沒有再出現(xiàn),
像是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們不是放棄了,
而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風暴。我沒有坐以待斃。我利用下班時間,
開始整理我腦子里關于上一世的記憶。我弟林偉,不學無術,畢業(yè)后就沒正經(jīng)上過一天班,
欠了一屁股的網(wǎng)貸和高利貸。上一世,那些催債的電話,最后都打到了我這里。
我拼了命地掙錢,替他還債,卻永遠也填不滿那個窟窿。這一世,我不會再管他。
我將我記得的幾個催債公司的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匿名發(fā)給了林偉的女朋友,
也就是他那個即將告吹的未婚妻。上一世,這個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她和林偉結(jié)婚后,
就伙同張桂芬一起壓榨我。既然你們這么“恩愛”,那就有福同享,有債同當吧。
做完這一切,我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上一世,我為了掙錢,做過很多兼職,其中一項,
是給一些服裝設計工作室畫設計稿。我從小就喜歡畫畫,也有一些天賦,
只是因為家里的條件,不得不放棄了夢想,選了一個更容易找工作的會計專業(yè)。重活一世,
我不想再留下遺憾。我買了一套二手的繪畫板,開始重新?lián)炱甬嫻P。一開始很生疏,
但身體的記憶很快就回來了。我畫了一組國風主題的系列設計稿,
投給了上一世合作過的一家工作室。那家工作室的老板很欣賞我的才華,上一世,
如果不是因為家里的拖累,我很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簽約設計師。三天后,
我接到了工作室的電話。他們對我的設計稿非常滿意,希望和我當面談一談。
就在我準備出門去工作室的那天早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電話那頭,
是我弟林偉未婚妻的哭聲?!傲帜?!你弟是不是在外面欠了很多錢?
催債的都找到我們家來了!這婚,我們不結(jié)了!”電話被掛斷,緊接著,
是林偉氣急敗HAI的短信?!玖帜?!你個賤人!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看著那條惡毒的短信,平靜地刪除了。林偉的婚事黃了。而我的新生,才剛剛開始。
6去設計工作室的路上,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林偉的婚事,
就像壓在我上一世人生起點上的一塊巨石?,F(xiàn)在,這塊石頭終于被我親手推開了。
工作室的老板叫陳姐,是個很干練的短發(fā)女人。她看了我的設計稿,又看了看我,
眼神里滿是欣賞?!傲帜睿愕脑O計很有靈氣,我很喜歡。”陳姐開門見山,
“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這里做全職設計師?”上一世,我做夢都想得到這個機會。但那時候,
我被家庭拖累,根本不敢辭掉穩(wěn)定的會計工作。“我愿意?!蔽液敛华q豫地答應了?!昂?。
”陳姐笑了,“不過,全職設計師,我們需要看你的學歷和相關工作經(jīng)驗。你學會計的,
這方面……”“陳姐,”我打斷她,“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后,
我會用我的作品來證明,我能勝任這個職位。”陳姐看著我自信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
“可以。我給你這個機會?!睆墓ぷ魇页鰜恚腋杏X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自由”。
我終于可以為自己的夢想活一次了。回到公司,我直接向王主管遞交了辭職信。
王主管看著辭職信,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想通了?也是,
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沒臉在這里待下去了?!蔽覜]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
平靜地說:“麻煩您盡快給我辦理離職手續(xù)?!鞭k完離職,我抱著我的紙箱走出公司大門。
外面陽光正好。我瞇著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沒有家人的世界,真好。然而,
這份好心情并沒有持續(xù)太久。晚上,我回到我租的小單間,
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個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張桂芬。她瘦了,也憔悴了,沒有了往日的囂張跋扈,
看起來像個可憐的老太太?!澳钅睢彼吹轿遥劬σ幌伦泳图t了,“媽知道錯了,
你跟警察說,那鐲子是你撿的,行不行?媽不能坐牢?。 彼蟻砭鸵o我下跪。
我冷冷地看著她,沒有去扶?!艾F(xiàn)在知道怕了?當初偷東西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會有今天?
”“我不是故意的?。 彼拗f,“我就是看那家人有錢,想著拿一個鐲子,
他們也不會發(fā)現(xiàn)……我都是為了你弟啊!他要結(jié)婚,要買房,家里哪有那么多錢!
”又是為了林偉。他們所有自私和貪婪的行為,都能找到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為了他,
你就可以去偷,去搶,甚至去毀掉我的人生嗎?”我看著她,眼神冰冷,“媽,你知道嗎?
上一世,我就是被你們這樣一步步逼死的?!薄澳阌衷诤f八道什么!”張桂芬愣了一下,
隨即又開始撒潑,“林念,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救我,我就去你公司鬧!我去你住的地方鬧!
我讓你這輩子都不得安寧!”“公司,我已經(jīng)辭職了?!蔽移届o地說,“至于這里,
你再敢來,我就報警說你騷擾。”“你!”張桂芬氣得說不出話?!斑€有,”我看著她,
緩緩地笑了,“你以為,你偷的,真的只是一個鐲子嗎?”張桂芬的臉色變了。
“你……你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蔽夷贸鲨€匙,打開房門,“我言盡于此,
你好自為之。”說完,我走進房間,關上了門,將她的哭喊和咒罵,都隔絕在了門外。
我知道,她聽懂了我的暗示。那個鉆石胸針,就像一把懸在她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只要她敢輕舉妄動,我隨時都能讓這把劍落下來。7張桂芬果然被我鎮(zhèn)住了,
之后的一個星期都沒有再來騷擾我。我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設計稿的創(chuàng)作中。
為了能在一個月內(nèi)拿出讓陳姐滿意的作品,我?guī)缀跏前炎约宏P在了那個小小的出租屋里,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所有的時間都在畫圖。身體雖然疲憊,但精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這天下午,我正在趕稿,接到了周宇的電話。“有新情況?!彼穆曇艉車烂C,
“我們抓到了一個銷贓的中間人。據(jù)他交代,一年前,他曾經(jīng)從一個中年女人手里,
收過一枚鉆石胸針?!薄拔覌專俊薄拔覀冏屗隽吮嬲J,他指認了你母親。
”我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澳敲缎蒯?,也是藍灣別墅失竊案的贓物之一。”周宇繼續(xù)說,
“而且,是價值最高的一件。林念,你母親這次,麻煩大了。”“她罪有應得。
”我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八豢险f出胸針的下落。她說她賣掉之后,
就再也沒見過那個人?!薄八谌鲋e?!蔽依淅涞卣f。上一世,我病重的時候,
曾無意中聽到我爸媽在房間里吵架。張桂芬想把那個胸針拿去當了給我看病,
被林建國狠狠地罵了一頓。他說:“那個東西是我們的護身符,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動!
她一條賤命,哪有那么金貴!”我記得很清楚,那個胸針,就被藏在我們家老房子,
廚房灶臺的第三塊磚下面。“周警官,”我開口,“或許,我知道那枚胸針在哪里。
”“在哪里?”我把地址告訴了他。“你怎么會知道?”周宇的語氣里充滿了震驚。
“還是那個夢?!蔽移届o地回答。掛了電話,我知道,收網(wǎng)的時候,快到了。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