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回到二十歲生日宴。 塑料閨蜜正舉著加料的酒起哄:“菲菲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 前世就是這杯酒,讓她和我“男友”把我抬進客房,拍下艷照逼我結婚。 我反手扣住她手腕,當眾把酒灌進她喉嚨:“這么想喝喜酒?這杯交杯酒我敬你!” 她咳嗽著跌進男友懷里,兩人當場吐了彼此一身。 我轉身走向角落那個一直看戲的陰沉窮小子——前世唯一在我死后徹查真相的人。 把酒杯塞進他手里,我當眾宣布: “股票代碼000413,全倉買入?!?“三個月后拿著漲停板來娶我,我的億萬家產(chǎn)和這對狗男女的命——都歸你?!?/p>
1.震耳的音樂像重錘砸著我的太陽穴,香檳塔折射出的光晃得人眼暈,空氣里混雜著廉價香水、酒精和年輕身體躁動的汗味。
一只手猛地伸到我面前,指甲蓋上涂著閃瞎眼的亮粉,殷紅地掐著一杯澄黃的酒液,幾乎要懟到我嘴唇上。
“菲菲!發(fā)什么呆呀!快喝快喝!”林薇的聲音又尖又嗲,帶著那種慣有的、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起哄腔調,“大伙兒可都看著呢!壽星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不給面子哦!”
我猛地一顫,像是被從冰窟窿里撈出來,五臟六腑都縮緊了,泛起一股帶著血腥味的惡心。
臨死前,她也是用這種聲音,在我買的、鋪著最高支埃及棉的婚床上,貼著我的耳朵,一字一句,詳細描述她和我丈夫周子浩是怎么在我孕期出軌,怎么嘲笑我產(chǎn)后走形的身材和抑郁的哭臉。
還有周子浩,他穿著我給他買的高定睡衣,靠在床頭,把我崩潰哭訴的視頻循環(huán)播放,笑得肩膀直抖:“寶貝兒你看,像不像一條被扔上岸的胖頭魚?哈哈哈!要不是為了你家那點股份,誰樂意天天對著你這張喪氣臉?嘖,這視頻發(fā)網(wǎng)上居然能火,點贊破百萬了,你說你是不是廢物利用?”
那冰冷的、帶著巨大嗡鳴的嘲諷,混合著嬰兒的奶腥味和我自己眼淚的咸澀,刻進了我的靈魂深處。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人。二十歲的林薇,臉蛋掐得出水,笑得一臉“單純無害”,眼底卻藏著一絲迫不及待的惡毒。
視線猛地掃過周圍。喧鬧到土氣的KTV大包,墻上掛著俗氣的亮片彩帶,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洋溢著愚蠢和青春的臉。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纖細,白皙,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沒有長期熬夜帶娃留下的倒刺和粗糙,也沒有被絕望掐出的青紫瘢痕。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然后猛地擂鼓般狂跳起來,幾乎要撞碎胸骨。
我回來了。
回到了二十歲生日宴。
回到了這杯……徹底把我推入地獄的酒面前。
這杯酒。喝下去,不多久就會天旋地轉,人事不省。是林薇和周子浩,“體貼”地把我扶進樓上提前開好的房間。第二天醒來,身邊躺著的是只穿了條內(nèi)褲的周子浩,而林薇,帶著“恰好”來給我送生日禮物的我爸媽和一眾親戚朋友,“驚愕”地破門而入。
一場精心策劃的“捉奸在床”。
還有那些“不小心”拍下的、角度刁鉆的艷照。
然后就是痛哭流涕的“負責”,結婚。我爸心疼我,為了讓我在周家能挺直腰桿,不惜拿出公司大量股份做嫁妝。再后來,就是懷孕,生子,在我最虛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眼睜睜看著我爸的公司被他們一點點蠶食掏空,看著他們越來越肆無忌憚地出雙入對,聽著那些刻骨的嘲諷和網(wǎng)絡上鋪天蓋地的惡評,最終在產(chǎn)后抑郁的深淵里腐爛發(fā)臭,悄無聲息地死在那個陽光都透不進來的午后。死前最后一眼,是手機屏幕上,周子浩剛發(fā)的、我那百萬點贊的崩潰視頻。
“菲菲?傻啦?”林薇又把酒杯往前遞了遞,杯沿幾乎要碰到我的牙齒,語氣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強硬和不耐煩,“大家都等著呢!給點面子嘛!”
她身后那幾個跟她玩得好的男男女女也跟著起哄:“喝!喝!喝!是姐妹就干了!”
周子浩就站在她旁邊,穿著那件我以為自己早就忘了的、騷包的白襯衫,頭發(fā)梳得油光水滑,人模狗樣。他看我的眼神溫柔得能擰出水,嘴角噙著恰到好處的、鼓勵的笑意。前世,我就是溺死在這虛假的溫柔陷阱里。
此刻,這溫柔只讓我覺得無比惡心,像爬滿了蛆蟲的蜜糖。
我抬起手,沒有接那杯酒,而是猛地一把扣住了林薇的手腕!
力氣大得驚人,指甲幾乎瞬間陷進她皮肉里。
“啊!”林薇猝不及防,痛得尖叫一聲,臉上的假笑徹底僵住,扭曲起來,“菲菲!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起哄聲戛然而止。
周子浩臉色微變,立刻上前一步,語氣帶著“擔憂”和一絲責備:“菲菲!別鬧!薇薇也是好意,大家開心嘛……”他說著,習慣性地伸手想來攬我的肩,扮演他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我猛地側身避開,抓著的林薇的手腕卻沒松,反而就著她吃痛向后縮的力道,將那杯酒狠狠一帶!
琥珀色的酒液在炫目的燈光下劃出一道刺眼的弧線。
“好意?”我盯著林薇瞬間驚慌的眼睛,嘴角扯出一個冰冷至極的弧度,聲音不大,卻像刀子一樣割開嘈雜的音樂,“你這‘好意’里面加了什么料,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林薇瞳孔驟然縮緊,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胡說?”我嗤笑,手腕用力,捏著她那只端著酒杯的手,強行轉向,杯口對準了她自己因為驚愕而微微張開的嘴,“這么想喝喜酒?行啊——”
我湊近她,盯著她驟然涌上恐懼的瞳孔,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從地獄爬回來的寒氣,一字一句:“這杯‘交杯酒’,妹妹我先敬你了!”
“不!唔——!”林薇意識到我要做什么,拼命掙扎想扭頭閉嘴。
可她哪有我此刻被滔天恨意淬煉過的力氣大?
我死死鉗住她,毫不猶豫地將那杯加了料的酒,朝著她大張著想驚叫的嘴里,狠狠灌了進去!
“咕咚……咳咳咳!嘔——!”她被嗆得涕淚橫流,猛烈地咳嗽,干嘔,大量的酒液混著口水順著下巴、脖子往下淌,瞬間浸濕了她精心挑選的小裙子,暈開了她厚重的睫毛膏和眼線,黑乎乎一片,狼狽得像個女鬼。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像甩開什么劇毒的垃圾。
空酒杯“當啷”一聲掉在地毯上,滾了一圈。
死寂。
包間里只剩下音樂還在不知死活地轟鳴,和林薇撕心裂肺的咳嗽干嘔聲。每一個人,周子浩,所有所謂的朋友,全都目瞪口呆,像是被集體掐住了脖子。
我慢條斯理地抽過茶幾上的紙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著濺到的酒漬,眼神掃過全場,最后落在臉色鐵青的周子浩身上。
周子浩反應過來,又驚又怒,趕緊上前想去扶搖搖欲墜的林薇:“薇薇!你怎么樣?!”
他剛碰到林薇,林薇正好一陣劇烈的反胃,猛地彎腰——“嘔?。?!”
這一下,結結實實,全都吐在了周子浩那雙嶄新的、據(jù)說攢了三個月生活費才買的限量版球鞋上,還有他筆挺的白色西褲褲腿上。
黏糊糊、濕漉漉、散發(fā)著酸臭酒氣的嘔吐物,瞬間糊了一鞋一褲腿。
周子浩:“?。?!”
他的臉瞬間從鐵青變成了醬紫色,額頭青筋暴起,下意識就想推開懷里的人,又被那沖天的酸臭味兒熏得差點自己也吐出來,整個人僵在原地,表情扭曲得堪稱精彩。
“噗——”人群里不知道誰沒憋住,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嗤笑,又趕緊死死捂住嘴。
周圍其他人的表情也變得極其古怪,想笑不敢笑,想看又覺得惡心,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一種吃到大瓜的興奮。
我沒再看這對當場表演“有難同當”的狗男女,也無視了周圍那些幾乎要實質化的各色目光。我的視線越過他們,精準地投向包間最角落的陰影里。
那里,獨自坐著一個男生。和周圍這群衣著光鮮、咋咋呼呼的同學格格不入。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黑色T恤,牛仔褲舊得泛白,腳上一雙看不出牌子的舊球鞋。整個人很沉默,甚至有些拘謹,但背脊挺得很直。他手里拿著個舊手機,似乎剛才一直在低頭看著,這邊的驚天鬧劇仿佛與他無關。
秦朗。我們系的學神,也是后來科技圈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卻極其低調神秘的資本大佬。傳聞他大學時窮得一天只吃兩頓飯,靠獎學金和瘋狂打工度日。
現(xiàn)在,他正微微抬著眼,看著我這邊的混亂,眼神里有些許不易察覺的訝異和探究,但沒有其他人那種看熱鬧的興奮或鄙夷。
我知道,他喜歡我。喜歡了很多年,沉默而隱忍。前世我死后第三年的忌日,下著大雨,他獨自一人在我墓前放了一束新鮮的白山茶,站了整整一個下午,渾身濕透。那時他早已身價億萬,報紙財經(jīng)版上都是他的傳奇。是我前世眼瞎心盲,被豬油蒙了心,眼里只有周子浩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渣滓。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翻涌的血氣和恨意,在所有目光的追蹤下,一步步走向角落的秦朗。
高跟鞋踩在黏膩的地毯上,沒有聲音,卻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在我走近時站了起來,身形很高,卻顯得有些清瘦單薄。他看著我的眼神帶著明顯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嘴唇抿著,沒有先開口。他一向沉默寡言。
我停在他面前,微微仰頭,才能看清他那張還帶著幾分少年青澀卻已初現(xiàn)凌厲輪廓的臉。
包間里靜得可怕,只有林薇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干嘔和周子浩氣急敗壞的低聲咒罵。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伸長了脖子,不明白我這個剛剛發(fā)完瘋的壽星,又要對這個毫無存在感的窮小子做什么。
我伸出手——不是剛才掐林薇的那只,而是另一只——拿起旁邊茶幾上不知誰喝剩的半杯啤酒,塞進他因為緊繃而顯得有些僵硬的手里。
冰涼的杯壁碰上他的皮膚,他似乎輕微地顫了一下。
我看著他驟然深縮的瞳孔,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在死寂的包間里,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股票代碼000413?!?/p>
他握著杯子的手猛地一緊,指節(jié)泛白。
我無視他的震驚,繼續(xù)往下說,語氣平靜得近乎殘忍:
“現(xiàn)在,立刻,全倉買入?!?/p>
周圍響起一片壓抑的抽氣聲和竊竊私語,顯然沒人聽懂這莫名其妙的指令。
我往前又湊近半步,逼視著他那雙驟然掀起驚濤駭浪的黑眸,吐出了最后一句,石破天驚:
“三個月后的今天,拿著你的漲停板來我家娶我?!?/p>
我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在落針可聞的包間里格外清晰。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的億萬家產(chǎn)——”
我的目光倏地掃過身后那對還在嘔吐物里掙扎的、狼狽不堪的狗男女,聲音淬上了冰碴:
“——和這對狗男女的命?!?/p>
最后,我的目光落回秦朗臉上,盯著他眼中那片深不見底的旋渦。
“都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