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縮在邁巴赫真皮座椅上,指尖掐進掌心。車窗外暴雨砸得玻璃噼啪作響,
像極了三年前弟弟出事那個夜晚。“咔噠。”身旁男人突然解鎖車門,
冰雨混著雪松冷香灌進來。她還沒回過神,就被掐著腕骨拽進別墅?!坝涀∵@里的規(guī)矩。
”顧霆深把她摜在玄關鏡前,手指碾過她蒼白的唇,“笑的時候嘴角上揚3毫米,
若薇從來不會像你這樣——笑得比哭還難看。”鏡子里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他西裝革履如同審判官,她渾身濕透像落水雀鳥。
“顧先生...”她話音未落突然噤聲——男人正用絲帕慢條斯理擦手指,
仿佛剛才觸碰的是什么臟東西。薪酬合同當晚就砸在她面前。三年替身,三千萬。
條款第十七條用加粗字體標著:禁止對雇主產生非分之想。她簽字的鋼筆是萬寶龍,
筆尖劃破紙張時想起病床上插滿管子的弟弟。顧霆深站在落地窗前背對她,
玻璃映出他冷笑的輪廓:“明天開始,學她用左手寫字?!钡谝粋€月她摔碎過無數骨瓷杯。
因為白月光宋若薇喝紅茶永遠只握杯柄左側,而她當了二十二年右撇子?!爸嘏?。
”總裁辦公室裡,顧霆深看都沒看潑在她手背的滾燙茶湯。她沉默著重新端來第七杯時,
突然被他拽坐在真皮轉椅上?!敖棠銈€乖?!蹦腥藴責岬恼菩母沧∷澏兜淖笫?,
帶動她在文件簽名處劃出流暢弧度,“若薇的筆跡是這樣的。”她聞到他袖口傳來的苦艾香,
聽見自己心臟在肋骨下瘋狂沖撞。
卻在他低頭時瞥見領口下的銀色項鏈——吊墜里藏著白月光的遺照。當晚她就被罰禁食。
因為管家發(fā)現她偷偷用右手吃點心。“不聽話的雀鳥,是要剪指甲的。
”顧霆深親自鎖上收藏室的門。這里陳列著宋若薇所有遺物,從芭蕾舞鞋到畢業(yè)證書。
黑暗中她抱膝坐在玻璃展柜前,忽然摸到展臺夾縫里有張泛黃紙條。
上面是稚嫩筆跡:【霆深哥哥,茉莉糖糕給我留兩塊呀——晚晚】她突然頭痛欲裂。
第二個月下暴雨的深夜,她聽見臥室門被推開。顧霆深帶著酒氣躺到她身后,
手臂鐵箍般勒住她腰腹。這是契約里最屈辱的條款——扮演安眠藥。
“若薇...”他滾燙的呼吸燙在她后頸。她僵硬著等待慣例的羞辱,卻突然渾身一震。
男人在無意識中輕輕啄吻她肩胛骨,呢喃著某個模糊的小名。像是...晚晚?
2蘇晚在凌晨五點驚醒。身側床鋪早已空蕩,只有褶皺的絲綢床單證明昨夜有人來過。
空氣里還殘留著苦艾酒的氣息。她光腳踩過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鬼使神差推開主臥連通書房的門。這是顧霆深明令禁止她踏入的禁區(qū)。
黑色調書房像一座精密牢籠。整面墻的監(jiān)控屏幕閃著冷光,
從別墅客廳到她更衣室360度無死角。她突然想起每次偷偷用右手寫字時,
管家總能在三分鐘內出現。脊椎竄起一陣寒意。指尖劃過紅木書桌時,她碰倒了青銅鎮(zhèn)紙。
底下壓著份泛黃的《海城日報》,社會版頭條赫然寫著:【蘇氏千金晚晚墜海失蹤,
疑因家族內斗】——日期正是七年前她獲救的那天。報紙旁邊擱著個絨布盒。她顫抖著打開,
呼吸驟然停滯。盒子里是串褪色的七彩編織手鏈,拴著個刻了“ZW”字母的銀鈴鐺。
——這是她六歲時親手編的護身符!窗外突然傳來跑車引擎聲。
她慌亂中碰倒桌角的金屬擺件,竟觸發(fā)了暗格彈開。密密麻麻的照片傾瀉而出。全是她。
、十歲在少年宮跳芭蕾、十五歲偷穿母親高跟鞋...最近一張是她上周在花園偷哭的側影,
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所有照片右下角都標注著拍攝日期,仿佛某種偏執(zhí)的收藏記錄。
“誰準你進來的?”陰沉的聲音從門口砸來。顧霆深斜倚著門框,慢條斯理地轉著左手婚戒。
那戒指內側似乎刻著細小的字。她攥著童年照片連連后退,
后腰撞上冰冷桌沿:“這些...為什么...”男人突然暴起掐住她脖頸,
拇指卻溫柔摩挲著她狂跳的動脈:“因為替身需要全方位培訓?!北湫σ飧‖F在他嘴角,
“現在,該學若薇怎么哭了?!彼粡娦邪丛谡嫫まD椅上,眼睜睜看他調出監(jiān)控回放。
畫面里宋若薇正在彈鋼琴,淚珠懸在下巴將落未落,美得如同水晶碎裂?!翱?。
”顧霆深把匕首塞進她掌心,刀柄還殘留著他的體溫,“要像失去摯愛那樣哭。
”刀尖突然轉向抵住他心口。她看見他白襯衫下滲出血珠,
驚得松手時卻被他攥住手腕往前送?!芭率裁矗俊彼麕е洲D動匕首,
眼底涌動著瘋狂的笑意,“三年前你弟弟車禍時,不就是用這把刀捅進兇手心臟的么?
”她瞳孔驟然收縮——那段記憶分明被心理醫(yī)生封存!電話鈴聲炸響打斷對峙。
管家驚慌的聲音從擴音器傳出:“先生,宋二小姐強行闖進來了!”蘇晚還沒回過神,
就被顧霆深整個裹進西裝外套里。他單手系扣子時,
嘴唇若有似無擦過她耳垂:“待會別說話——尤其別用你本來的聲音。
”來勢洶洶的少女踹門而入。珊瑚色吊帶裙像團火焰,眉眼與宋若薇有七分相似。“姐夫!
”少女直接撲進顧霆深懷里,指甲鮮紅得像剛掐過玫瑰,“姐姐的忌日你怎么能找替身?
”目光掃過蘇晚時突然凝固。“有趣。”少女冷笑著用鞋尖挑起她下巴,
“連嘴角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樣...姐夫每晚抱著她睡的時候,叫的是誰的名字?
”顧霆深突然輕笑出聲。他俯身撿起蘇晚慌亂中掉落的老照片,當著她面用打火機點燃。
火舌舔過童年笑臉時,他偏頭吻住少女的耳垂:“當然叫的是...晚晚?!碧K晚如遭雷擊。
那個藏在酒醉夜深處的呢喃,原來不過是姐妹名字巧合的同音。
火焰吞噬最后一點照片邊緣時,書房暗門突然洞開。穿白大褂的心理醫(yī)生舉著針劑現身,
鏡片后的眼睛讓她汗毛倒立——正是三年前給她做記憶消除的醫(yī)生!“乖。
”顧霆深突然溫柔撫摸她發(fā)頂,聲音卻冷得刺骨,
“讓醫(yī)生給你做個檢查...畢竟若薇從來不會擅自闖進書房?!贬橆^扎進皮膚的瞬間,
她聽見少女得意的嬌笑:“姐夫可得把她看緊點,
畢竟當年姐姐就是逃跑時出車禍的...”麻醉劑席卷意識前,
她最后看見的是顧霆深解開襯衫紐扣。心口處猙獰的傷疤拼成兩個字——晚晚。
3蘇晚在茉莉香里醒來。不是宋若薇最愛的冷冽雪松,而是她從小聞到大的南方茉莉。
枕套繡著歪歪扭扭的小向日葵——這是她母親獨創(chuàng)的針法。“醒了?
”顧霆深的聲音從窗前傳來。他正用她童年最喜歡的青瓷杯喝茶,杯柄左側殘留著口紅印。
那支YSL12號玫瑰豆沙色,是她大學時期最愛用的顏色。
“您...”她剛開口就怔住——聲音變成清甜的少女音,完全不是她原本的聲線!
男人轉身時白襯衫領口微敞,心口處的疤痕在晨曦中愈發(fā)清晰。
那確實是針尖反復劃破又愈合形成的兩個字:晚晚。最駭人的是“晚”字最后那筆,
蜿蜒連接著舊槍傷。“喜歡你的新聲音嗎?”他俯身用紙巾擦她額角冷汗,
動作溫柔得像對待易碎品,“李醫(yī)生調整了聲帶肌肉,現在連哭腔都和若薇一模一樣。
”她猛地攥住他手腕:“為什么是晚晚?”玻璃杯突然炸裂在地。
顧霆深反手把她拖到落地鏡前,
沾著紅茶的手指撬開她牙關:“因為我的雀鳥總學不乖——非要提醒自己是誰?
”鏡中映出他猩紅的眼底。那些偏執(zhí)的掌控欲裂開細縫,泄露出某種更可怕的痛苦。
管家突然敲門送來禮服盒。黑色抹胸長裙,
腰間纏著銀絲刺繡的荊棘玫瑰——正是宋若薇葬禮服的同款?!敖裢砣艮钡募扇昭纭?/p>
”他親手替她拉上后背拉鏈,指尖冰得她顫抖,“你要穿著這個跳她最喜歡的《天鵝之死》。
”宴會廳水晶燈砸下來時,蘇晚正踮起腳尖旋轉。吊繩斷裂的瞬間,
她看見顧霆深瘋了一樣沖過來。那些砸在他背上的玻璃碎片像一場冰雨,
而他用整個懷抱護住她時,心口的疤痕重重碾過她掌心?!皠e怕...”鮮血從他嘴角涌出,
滴在她雪白的裙襠像紅梅落雪,
“我答應過...再也不讓你摔著...”記憶突然劈開裂縫!七年前的海邊懸崖,
少年也是這樣渾身是血地抱住她。那時他眉骨還沒那道疤,
喊她名字時帶著潮汕口音:“晚晚別睡!我?guī)慊丶摇薄鞍⑸?..?
”她無意識地喃喃出聲。壓在她身上的軀體驟然僵硬。顧霆深撐起手臂凝視她,
眼底風暴翻涌:“你叫我什么?”全場騷亂中,宋二小姐突然尖叫著沖來:“姐夫小心!
這賤人故意弄斷吊燈!”蘇晚被粗暴拽開時,瞥見吊繩斷口處明顯的切割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