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來訪后的幾天，蘇晴一直處于一種微妙情緒中。她試圖專注于工作，但總是不自覺地回想起陸辰宇那天的表現(xiàn)——那些細微的關(guān)心，那些自然的動作，到底有多少是演技，多少是真心？
周三早晨，蘇晴起床時覺得喉嚨有些痛，頭也昏沉沉的。她以為是前一天熬夜工作的緣故，沒太在意，只多喝了杯熱水。
陸辰宇照例一早就出門了，留下空蕩蕩的公寓。蘇晴試圖工作，但注意力無法集中，最后只好躺在沙發(fā)上休息。
中午時分，她覺得自己發(fā)燒了，體溫計顯示38.5度。她翻找藥箱，只找到一些過期藥片，只好發(fā)信息問陸辰宇：「家里有退燒藥嗎？」
幾分鐘后，陸辰宇直接打來電話：“你發(fā)燒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蘇晴莫名感到一絲安慰：“嗯，有點。沒關(guān)系，如果你那里沒有，我可以點外賣送藥?！?/p>
“我馬上回來。”陸辰宇說完就掛了電話。
蘇晴愣愣地看著手機。馬上回來？為了這點小事？陸辰宇可是分分鐘百萬上下的人啊。
不到半小時，門鎖響動，陸辰宇提著藥袋走進來。他穿著正式的西裝，顯然是剛從重要場合趕回來。
“量體溫了嗎？多少度？”他一邊問一邊脫下外套，走過來用手背試了試蘇晴額頭的溫度。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蘇晴怔住了。陸辰宇似乎也意識到有些不妥，收回手，表情略顯不自然：“買了退燒藥和感冒藥，先量一下體溫?！?/p>
他拿出電子體溫計，動作略顯生硬但仔細。蘇晴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突然覺得這個冷漠的男人也有溫柔的一面。
38.7度，比剛才更高了。陸辰宇皺起眉：“需要去醫(yī)院嗎？”
蘇晴搖搖頭：“不用，吃退燒藥休息一下就好?！彼噲D站起來，卻一陣頭暈，差點摔倒。
陸辰宇及時扶住她：“小心?！彼氖直塾辛Χ€(wěn)定，讓蘇晴感到莫名的安心。
吃完藥后，陸辰宇說：“去床上休息吧，這里不舒服。”
蘇晴點點頭，在他的攙扶下回到臥室。陸辰宇幫她蓋好被子，猶豫了一下，說：“我下午有個視頻會議，就在書房，有事叫我?！?/p>
蘇晴驚訝地看著他：“你...不回去上班嗎？”
“可以遠程處理?！标懗接詈唵位卮?，轉(zhuǎn)身離開。
蘇晴躺在床上，感覺頭腦昏沉，但心里卻有種奇異的感覺。陸辰宇的表現(xiàn)超出了契約范圍，他完全可以讓助理送藥來，或者直接讓她自己去醫(yī)院。
藥效發(fā)作后，她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有人在試她額頭的溫度，然后是一聲輕微的嘆息。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她感覺好多了，只是渾身無力。臥室門縫下透進燈光，她猶豫了一下，起身開門。
陸辰宇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對著筆記本電腦工作。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碧K晴小聲說，“謝謝你...其實你不用...”
“餓了嗎？”陸辰宇打斷她，“我煮了粥。”
蘇晴瞪大眼睛：“你煮了粥？”
陸辰宇合上電腦，走向廚房：“在國外讀書時學(xué)的生存技能?！彼⒘艘煌氚字?，配上幾樣清淡小菜，“可能不如阿姨做的好吃?！?/p>
蘇晴坐在餐桌前，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粥，突然鼻子一酸。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生病時被人照顧了。
“謝謝?！彼吐曊f，嘗了一口粥。味道簡單但溫暖，正好適合她現(xiàn)在的胃口。
陸辰宇坐在對面，看著她吃粥：“你經(jīng)常這樣不注意身體？”
蘇晴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可能就是前幾天熬夜趕稿，免疫力下降了。”
陸辰宇點點頭，沒再說什么，但眼神中有一絲不贊同。
吃完粥，蘇晴感覺好多了。她看著正在收拾碗筷的陸辰宇，突然問：“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這不在契約范圍內(nèi)吧？”
陸辰宇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基本人道主義?！彼D(zhuǎn)身面對她，表情恢復(fù)了一貫的冷靜，“如果你病倒了，會影響后續(xù)的配合。”
這個回答很陸辰宇，理性而務(wù)實。但蘇晴注意到他耳根微微發(fā)紅，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莫名開心。
“那我應(yīng)該慶幸自己還有利用價值?！彼腴_玩笑地說。
陸辰宇看了她一眼，眼神復(fù)雜：“不只是這樣?！彼ｎD了一下，似乎在選擇措辭，“我們是合作伙伴，互相關(guān)心是應(yīng)該的?！?/p>
合作伙伴。這個詞比“契約對象”要親近一些，但依然保持著距離。
第二天，蘇晴的燒退了，但感冒癥狀還在。陸辰宇出乎意料地沒有去公司，而是在家辦公。
下午，蘇晴躺在沙發(fā)上看書，陸辰宇在書房開會。她聽到他流暢地用英語討論著專業(yè)問題，語氣自信而權(quán)威，與昨晚那個煮粥的男人判若兩人。
會議結(jié)束后，陸辰宇走出書房，看到蘇晴正試圖夠到地上的水杯。他走過來撿起杯子遞給她：“需要什么可以說。”
“謝謝。”蘇晴接過杯子，手指不經(jīng)意碰到他的，兩人都微微一怔。
陸辰宇在她對面的沙發(fā)坐下，揉了揉眉心，顯得有些疲憊。
“工作很忙？”蘇晴忍不住問。
“新項目遇到些問題?！标懗接詈唵位卮?，但似乎沒有往常那種拒人千里的態(tài)度。
蘇晴猶豫了一下，說：“也許...說出來會好點？有時候旁觀者能提供不同視角?！?/p>
陸辰宇看了她一眼，似乎考慮了一下，然后簡單解釋了項目遇到的困難。是一個關(guān)于虛擬現(xiàn)實與藝術(shù)結(jié)合的項目，技術(shù)層面很復(fù)雜。
蘇晴認真聽著，偶爾問幾個問題。令人驚訝的是，她從藝術(shù)角度提出的幾個想法，竟然給了陸辰宇一些啟發(fā)。
“有意思的角度?！标懗接钊粲兴?，“我沒想到可以這樣處理用戶體驗。”
蘇晴笑了笑：“看，旁觀者清吧？”
陸辰宇看向她，眼神中有一絲贊賞：“你比我想象的要...敏銳?！?/p>
這句夸獎讓蘇晴心里暖暖的。她發(fā)現(xiàn)陸辰宇工作時的樣子很有魅力，專注、智慧、果斷。
傍晚，陸辰宇點的外賣到了。是蘇晴喜歡的那家粵菜館，菜式都很清淡適合病人。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家？”蘇晴驚訝地問。
陸辰宇正在擺餐盒的手頓了頓：“上次聽你提過。”
蘇晴回想不起什么時候提過，但這份細心讓她感動。兩人安靜地吃飯，氣氛意外地融洽。
飯后，陸辰宇接到一個工作電話，語氣變得嚴肅。蘇晴聽出是項目遇到了緊急問題。
掛掉電話后，陸辰宇揉了揉太陽穴：“需要回公司處理一下?！?/p>
蘇晴點點頭：“快去吧，我已經(jīng)好多了?！?/p>
陸辰宇看著她，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點頭：“藥在茶幾上，記得吃。”
他離開后，公寓又恢復(fù)了安靜。蘇晴卻覺得這個空間不再那么冷清了。這里有了溫暖的粥，有了工作討論的痕跡，有了短暫的關(guān)心和交流。
她走到畫架前，看著那幅未完成的畫。畫中女子的手已經(jīng)伸出籠外，即將觸碰到自由。
蘇晴拿起畫筆，開始繼續(xù)創(chuàng)作。這一次，她的筆觸堅定而充滿希望。
畫到一半，她突然停下筆，意識到一個事實：她開始在意陸辰宇了。不只是契約伙伴的在意，而是更復(fù)雜的、更危險的情感。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既興奮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