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孩子,總會有人欣賞喜歡,嘉惠美麗聰慧,成績好,長得好,她那一雙眼,極有神采,說話時眉一挑,眼睛眨眨,未語先笑,聲音清脆,所有人的眼光就不自覺朝她望去,她就是人群中的焦點。
處處都被嘉惠壓一頭的羅丹,經(jīng)常會覺得自卑,這種自卑極大影響了她的情緒,她不喜歡出風(fēng)頭,但是也渴望有人喜歡和認(rèn)可。
外面很吵,妹妹羅佳和弟弟羅天星又在打架,哭聲叫聲讓羅丹耳朵疼,她在房間書桌前面撐著頭發(fā)呆。
羅丹和羅佳的房間現(xiàn)在干干凈凈,上次從安彬家里下來,羅丹就開始學(xué)著安家那樣收拾房間。一樣的房子,安家可以干干凈凈,進門空氣仿佛都清新了許多,她不能讓整個家有序,那至少要讓自己的房間看起來舒服。
羅丹很敏感,燕妮小時候說她不洗頭、指甲里有黑泥、身上臭之后,班上就同學(xué)故意惡心她,有人用手在地上抹一下,然后在她的臉上擦一下,然后尖聲叫道:“你們看,羅丹真的很臟,她不洗臉的,你們看,她的臉比廁所地還臟。”
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若地上有縫,羅丹她真的想鉆到地縫里。
羅海洋夫妻忙,家中羅奶奶的對羅丹的刁難,學(xué)校同學(xué)對她的羞辱,讓小小的羅丹幾乎自閉。
羅丹敏感,她并不是一個很容易快樂的孩子,轉(zhuǎn)頭看著妹妹羅佳和弟弟羅天星,羅天星十歲,羅佳十二歲,兩人吵鬧得很歡,她從來不參與。
羅奶奶年紀(jì)大了,已經(jīng)管不住羅佳。小羅佳能說會道,她什么都要和羅天星爭搶,而且一定要爭贏。
羅丹有時也會煩弟弟和妹妹,現(xiàn)在她除了羨慕嘉惠,也開始羨慕起妹妹羅佳來:她們是受到了什么委屈馬上會叭叭叭叫出來的女孩,她們活得張揚肆意,而我,卻喪失了快樂的能力。
羅丹最絕望的時候,嘉惠出手幫了她,羅丹一直記得,可現(xiàn)在的嘉惠耀眼得讓羅丹難受。
嘉惠有很多人喜歡,經(jīng)常有人堵住羅丹,讓她給嘉惠帶禮物和信件。
很少有人送羅丹禮物,除了她爸媽。
過年的時候,羅家大人出去吃酒,只有羅家三個孩子在家,羅丹的堂伯堂嬸過來玩,羅丹和羅佳弄了一上午,做了好幾個菜出來招待,堂伯離開時,給了羅天星一個五十塊錢的紅包,兩個女孩什么都沒有。
羅丹不說,但是她心底里也會計較。那么多人喜歡嘉惠,想想自己遭遇,她也會難過。
所有的苦悶,羅丹無處訴說,她買了一個帶鎖的日記本,將自己所有的心事全都存在本子里,這樣,她的心終于有了安處。
安彬上高中,走讀,周日才休息,他現(xiàn)在回家上下樓時,總會不自覺地停一下,往二樓看上一眼,每次都讓他失望,他很少見到羅丹。
羅丹每個周末的早上會很早起來,去樓下店面,幫著父母給客人端粉端面。
安彬知道后,本該睡懶覺的早晨,他總會收拾干凈下樓吃個早餐,只為看看羅丹。那個小女孩子,干干凈凈,圓圓的臉,臉上肉肉的,粉粉嫩嫩,走快一點,臉上的肉會隨著她的走動晃著動,特別可愛。一頓早餐,安彬會吃好久,只為多看看羅丹一眼。
羅丹不知道安彬的小心思,對誰都一樣,她面上平靜無波,小小年紀(jì),好像無驚無喜。但細心的安彬發(fā)現(xiàn),熊煒來時,羅丹的眼里就會有光,臉還會紅。
安彬莫名有些生氣,生誰的氣他也不知道,不過熊煒再找他時,他總說自己沒空,看著熊煒,莫明心煩。
時間真快,轉(zhuǎn)眼,羅丹和嘉惠初三,熊煒、安悅高二,安彬高三,他們的成績都還不錯。
有一天放學(xué),奶奶讓羅丹上樓頂去將早上曬的被子收進來。頂樓有間很小的雜物房,里面擺了一些凳子,門一直是鎖著的,羅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雜物房的門開著,她走過去,想將門帶上,誰知看到熊煒正抱著安悅在忘情地接吻,熊煒的手從安悅的衣服下擺伸了進去。
羅丹的瞬間通紅,她被子都忘了收,轉(zhuǎn)身往樓下跑去。
奶奶看著羅丹失魂落魄地進門,很奇怪地問:“我讓你收的被子呢?”
羅丹回了聲:“忘了?!?/p>
奶奶剛想說什么,王秋紅接口道:“被子那么重,丹丹怎么抱得動,我去收?!?/p>
那天的羅丹一直心神不寧,她有一點點難過,那個說以后會娶她的男孩子喜歡上了別人。
好多天,羅丹都是蔫蔫的,嘉惠取笑她:“羅丹,你害相思病了?”
羅丹白了嘉惠一眼:“說什么呢?”
羅丹問嘉惠:“嘉惠,你有沒有真正喜歡一個男孩?”
嘉惠哈哈大笑:“傻羅丹,我們這么小,除了男人,我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我要好好讀書,我要考上好的大學(xué),我要從這里走出去,去看外面的大世界,去北京上海廣州到處走走看看,尋一個處我喜歡的城市生活,我要找一個各方面都優(yōu)秀的男人結(jié)婚,我怎么會喜歡這里的人?”
羅丹愣住了,囁囁地應(yīng)了一句:“是嗎?”
嘉惠用勁地點點頭:“當(dāng)然,有個總在我家肉檔買肉的人和我爸聊天,他說我長大后一定會沒有出息,說女孩子讀書的時候就該好好讀書,說長得漂亮,還天天想著將打扮,女孩心思就會花,就會有不讀書的男孩子喜歡,就不會好好學(xué)習(xí),這輩子就走不遠?!?/p>
羅丹猛地抬頭,嘉惠對著羅丹笑:“你前天不是問我,為什么要剪一個男孩子樣的頭發(fā),我不想讓像那個人說的一樣沒出息。”
嘉惠很聽爸爸的話,她知道想過得好一點,就得聽話,爸爸總讓她好好讀書,但讀完書之后,再做些什么,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她也沒有想過。
羅丹有好勝心,她心底里一直有個齷齪的想法:我這一生,總應(yīng)該要有一件事比嘉惠強,一件就好。
嘉惠就是羅丹跟隨和追趕的目標(biāo),這么多年,她考試一次都沒有超過嘉惠。
嘉惠的話,羅丹根本不考慮它究竟是對還是錯,困擾她這么久的關(guān)于熊煒和安悅的事,她一下子想通了不少:我要好好讀書,讀書的時候不能談戀愛,我要考取一所好的大學(xué),找一份好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