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抵達(dá)蘇市,已是晚上十點過。
酒店房間里,顧箏病懨懨地窩在床上。床邊,余揚擰著眉頭走過來,微微傾身伸出兩根手指,用指背探了探顧箏額頭溫度。
“好像…有些發(fā)燒…”
“嗯…頭好暈…”
顧箏含糊不清地呢喃著,下意識將臉往被子里埋了埋,怎么回事,自從在高鐵上聽余揚說了那些話,腦袋便一直昏昏沉沉,后來被空調(diào)和夜風(fēng)一吹,受了些寒,居然發(fā)起燒來…我的身體有這么差嗎?看來上班的時候要多鍛煉才是啊…
躺在床上既暖和又舒服,這些天來加班熬夜的疲憊一下子全都涌上來,顧箏馬上就要睡過去,意識模糊間,她看到余揚的身影在窗前走來走去,似乎正跟誰通電話。
“…所以,到底有沒有什么辦法退燒?或者能讓人舒服一點?我不知道要怎么照顧病號啊喂…”
“…那真是見笑,照顧人和被照顧我都不擅長…”
這句聽完,后面發(fā)生了什么,顧箏一概不知,眼前一黑昏昏睡去。
掛斷電話,余揚回到床邊,輕手輕腳看了一眼顧箏,見她睡下,伸手撓了撓頭,思索片刻,而后轉(zhuǎn)身出門。
半個多小時后,顧箏的房門再度悄悄打開,已經(jīng)洗漱完,濕著頭發(fā)的余揚提著一大口袋退燒止痛藥出現(xiàn)在門口。
糾結(jié)再三,余揚還是坐到床邊,將蹙著眉睡得不算太安穩(wěn)的顧箏輕輕扶起來,就著熱水喂她吃下退燒藥后才放她躺好繼續(xù)休息。
發(fā)著燒冷一陣熱一陣,睡得極其不安寧的顧箏,突然被人挽著脖子扶起來,一陣烏木玫瑰香撲面而來,充斥整個鼻間,將顧箏團(tuán)團(tuán)包圍,她在半夢半醒間瞇瞇眼,好好聞的味道…好舒服…
就著對方的手喝下一口熱水,似乎還混了幾顆藥丸,幾縷清涼香氣襲來,是余揚手上膏藥的味道…
再度被輕輕放回床上,吃過藥,后半夜,顧箏睡得安穩(wěn)許多,一覺直到天蒙蒙亮。
好好休息過,加上吃了退燒藥,顧箏醒來覺得自己已無大礙,神智也清醒很多,不再像昨晚那般昏沉沉的頭痛,看來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坐起身來,顧箏覺得有些口渴,想去找點熱水喝,抬眼便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放著一個保溫杯,是余揚常放在包里用的那個,為了方便,旁邊還放著一摞一次性紙杯。
這小孩,原來這么會照顧人嗎…?
自己動手從保溫杯里倒了杯熱水,顧箏試了試溫度,熱而不燙,正好可以喝,一仰頭直接一杯熱水下肚,神清氣爽,整個人也暖和起來。
距離參加蘇市的簽售還時間尚早,昨晚回酒店時頭暈得厲害,簡單洗漱完便直接窩在床上,連澡都沒力氣洗,顧箏打算現(xiàn)在先去洗個澡,才好清清爽爽開啟新一天的工作。
一邊在腦子里盤算今天要做的事一邊起身朝淋浴間走去,路過沙發(fā)時顧箏隨意晃了一眼,誒?不對…好像有什么東西…?
往后退回兩步,顧箏從沙發(fā)后面探頭一看,余揚裹著被子窩在沙發(fā)里,睡得正香。
或許是因為被子很大,也或許是因為沙發(fā)比較小將被子都擠成一團(tuán),顯得平日里比顧箏高出半個頭的余揚在里面小小一只,只露出一個頭來,薩摩耶秒變小比熊,很是可愛。
一股暖流在心頭蕩漾開來,顧箏趴在沙發(fā)靠背上,饒有興趣地仔細(xì)觀察余揚。
“就這樣在這兒窩了一晚上?睡得真香…難道是昨晚睡太遲…?”
突然間,昨晚迷迷糊糊被扶起來喂藥的回憶浮現(xiàn)在顧箏腦海里,她猛地一驚,好生奇怪,那股淡淡的烏木玫瑰香怎么又在鼻間縈繞?之前也有嗎?
“嗯…”
只露出小小一截腦袋的余揚在沙發(fā)里翻了個身,朦朧睡眼緩緩睜開,看見面前的顧箏先是出著神反應(yīng)了一陣,而后語氣緊張。
“師姐怎么起來了?燒退了嗎?”
還好還好,余揚并沒問自己為什么在看她,顧箏輕咳一聲,有些心虛。
“退了退了,放心吧,我已經(jīng)沒事了…”
本想順便感謝余揚昨晚給自己喂藥,但不知為何話到嘴邊硬是沒能開口,于是顧箏語鋒一轉(zhuǎn)。
“那個…時間還早,我先去洗個澡,昨晚捂出來不少汗,你再睡一會兒吧,一會到點我叫你…”
“啊…好…那你注意不要再受涼啊…”
打著哈欠,余揚挪挪身子,眼睛又要閉上,不過還是等到顧箏的答應(yīng)聲才安心睡去。
一小時后,余揚被顧箏輕輕晃醒時,面上依舊帶著困意,整個人一副潦草小狗的模樣。
“要出發(fā)上班了嗎?”
不情不愿地坐起身,余揚拍拍自己的臉,企圖強(qiáng)行開機(jī)。
等她略略清醒一點,顧箏才將手里提的東西放到桌上。
“還沒有,現(xiàn)在是早餐時間,肯德基的早餐,快吃吧,還給你留了時間洗漱?!?/p>
聽到“早餐”二字,余揚立馬眼睛一閉,開機(jī)開到一半打算直接放棄死機(jī)。
“那不吃了我再瞇一會…”
說著人就要躺回去,顧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余揚,將她拖到凳子上。
“成功起床的第一步是離開被窩,快別睡了,時間不多,不能再睡啦!”
“哎呀…”
沒辦法,余揚決定還是乖乖起床,不要給師姐添更多麻煩,她長嘆一口氣,從早餐袋子里隨便抓一個出來叼在嘴里,努力睜眼。
只抬頭掃了余揚一眼,顧箏便立馬抿起嘴角低下頭去看今天的行程,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出聲來,眼前這幅畫面不論是誰看了都得笑出來:身穿歪歪扭扭的睡衣,余揚半閉著眼,嘴里叼一個厚蛋燒帕尼尼,頭發(fā)一半是順的,一半在空中亂飛,一邊吃仿佛一邊又要睡過去,跟那個精致到呼吸的奧卡哪里有半分相似?
不過簡單吃過早餐后放她回去洗漱收拾片刻,再度踏出房門的,又是往日那個耀眼的奧卡。
不知道為什么,身旁站著奧卡,聞到她身上的香氣,顧箏覺得心情甚好,歪著頭打趣道。
“準(zhǔn)備好驚艷全場了嗎?我親愛的奧卡老師?”
知道顧箏是在開她玩笑,余揚笑得肆意,十分配合,將身上的牛仔外套一抖,頭一昂,驕傲得不行。
“當(dāng)然,時刻準(zhǔn)備著。”
剛抵達(dá)活動現(xiàn)場,一個長波浪卷發(fā),身穿白襯衫的明艷女孩迎上前來,面帶春風(fēng),將顧箏余揚二人領(lǐng)進(jìn)去。
“兩位老師好,我是蘇市簽售活動現(xiàn)場負(fù)責(zé)跟你們對接的編輯,我叫夏夢,老師們叫我夢夢就好?!?/p>
“你好,我是M雜志社編輯阿鹿,這位你應(yīng)該知道,奧卡老師?!?/p>
因為余揚一時沒搭話,顧箏先接過話來,簡單自我介紹一輪。
“夏夢老師好,請多關(guān)照?!?/p>
語氣雖然熱絡(luò),但余揚這話的內(nèi)容十分官方,沒什么感情傾向。
聽奧卡還是用這種生疏的工作稱呼,夏夢面上笑容不改,好似并不介意,依舊笑盈盈地將二人領(lǐng)到休息室。
“在蘇市的這兩天,工作安排上如果有任何問題,或者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奧卡老師都可以找我?!?/p>
“好的,多謝,我先去外面準(zhǔn)備,回見。”
奧卡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休息室門口,夏夢望著空蕩蕩的門口,聳聳肩,語氣透著些無奈。
“奧卡老師…一直都這么冷淡嗎?我可是她的粉絲誒…特意跟領(lǐng)導(dǎo)爭取來跟她的對接機(jī)會…”
“原來你是奧卡的粉絲嗎?她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今天才這樣沒什么精神,你多跟她相處相處就好…”
想著維護(hù)維護(hù)奧卡在粉絲面前的形象,顧箏立馬幫著打圓場,奧卡昨晚估計沒休息好也是實話,不過原來余揚對不熟的人這么冷淡嗎?以前好像不這樣啊…
這一天簽售活動下來,顧箏把所有能跟奧卡說上話的工作全都讓給了夏夢,比如遞水給文件傳話什么的,畢竟人家是蘇市的地頭蛇工作人員,又是奧卡的粉絲,要是對她太冷淡,得罪了人家,后續(xù)開展工作總歸是不方便。
雖然是自己主動這樣做,但看著夏夢笑眼彎彎站在奧卡面前跟她說話,奧卡也笑著回應(yīng)她,兩人說說笑笑,相處甚歡的樣子,顧箏還是有些說不出的膈應(yīng)。甚至晚上夏夢邀請奧卡一起吃晚飯時,奧卡也沒有拒絕,只說要去可以,也得帶上阿鹿,不能讓阿鹿老師獨自吃晚餐,夏夢點點頭,奧卡能去她已經(jīng)很驚喜,自然不會反對。
顧箏挑挑眉,要知道以前,簽售第一天晚上的聚餐,奧卡都會拒絕,看來這個夏夢,她還算喜歡。
傍晚活動結(jié)束,準(zhǔn)備去吃晚餐時,奧卡身邊圍了好幾個工作人員,男男女女都有,正在說笑打鬧,有的還在同奧卡合影。
“奧卡老師,那我們走吧?”
收拾好東西,夏夢十分不見外,一把抱住奧卡的手臂,還輕輕晃來晃去。
“好啊,那大家走吧,我們吃晚飯去~”
帶著明媚笑容,奧卡振臂一呼,其余人都跟著響應(yīng)。
“好誒~走走走吃飯啦~”
只有夏夢站在原地,一臉茫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嗯?夏夢老師怎么不走?”
已經(jīng)跟著人群走出去的奧卡停下腳步,轉(zhuǎn)頭望著夏夢,十分疑惑。
“夏夢老師說晚上吃飯,我想著大家一起聚餐也好,就順便邀請了幾個人,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啊…原來是這樣,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那就大家一起吧…”
面帶尷尬笑容,夏夢也只能順著奧卡往下說,畢竟她邀請奧卡的時候,用的說法就是工作人員聚餐,不過沒關(guān)系,大家一起就一起,也不影響她和奧卡美美相處。
這么想著,夏夢再度打起精神,追上奧卡一把又抱住她的手,奧卡也沒說什么,只輕輕掃了一眼就讓她抱著。
走在最后的顧箏沒能親眼見證奧卡剛剛說那話時夏夢臉上吃癟的表情,不過也有些疑惑,按照她的理解,夏夢應(yīng)該是只邀請了奧卡才對,怎么晚上有這么多人一起…?好奇怪…
來到自助烤肉店,大家一致決定坐室外,因為九月下旬的蘇市白天里還很熱,吹了一天空調(diào)正是頭昏腦脹,傍晚溫度正好,可以吹吹舒適的晚風(fēng),還能順便看看晚霞。
找了個面朝天空的方向,奧卡剛一坐下,夏夢就蹭過來挨著她坐下,順手從包里拿出一包萬寶路,抽出一根遞到奧卡面前。
“奧卡老師,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