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練得酸痛腫脹，手指被粗糙的紙邊磨破，她眉頭都不皺一下，用布條纏上繼續(xù)寫。

算盤珠子被她撥得噼啪作響，速度越來越快，眼神專注得嚇人。程丁白大多時候只是看著，

偶爾指點一兩句。他不夸她，也不斥責她，只在發(fā)現(xiàn)她某個字寫得實在走樣，

或者賬目算得明顯出錯時，用筆桿輕輕點點她的本子，言簡意賅：“重寫?！?“重算。

”西廂房的書桌，成了林清野的堡壘。她在這里汲取知識，也在這里磨礪爪牙。

最初的屈辱感并未消失，只是被一種更強烈的渴望壓了下去——她要學會，

要學得比誰都快都好，然后，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用五十大洋買下她的男人，

離開這看似安穩(wěn)實則囚籠的院落。這念頭是她心中不滅的火焰，

支撐著她熬過每一個筋骨酸痛的夜晚。程丁白經(jīng)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藥材鋪子，

叫“濟安堂”。生意不算紅火，但也足以維持。林清野學了些字，會撥了算盤，

程丁白便帶她到鋪子里。起初只是讓她整理藥材，分門別類。她手腳麻利，學東西快，

很快就把那些散發(fā)著各種奇異氣味的根莖、草葉、種子打理得井井有條。程丁白看在眼里，

便試著讓她接觸賬目，先從謄抄開始。第一次獨立接待客人，是個來抓風寒藥的婦人。

林清野有些緊張，但憑著記下的藥名和劑量，竟也順利地把藥包好，錢款算清。

程丁白站在柜臺后的陰影里，并未上前。等她送走客人，他才走過來，

拿起她剛記下的那頁賬，掃了一眼。林清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緊了拳頭，

準備迎接那句冰冷的“重寫”或“重算”。程丁白卻只是把那頁賬放下，

淡淡說了句：“當歸放錯了格，下次注意?！?他指了指藥柜上一個小格子。林清野臉一紅，

趕緊過去把放錯的當歸歸位。沒有斥責，但這小小的疏忽被他精準點出，

反而讓她臉上火辣辣的，比挨罵更難受。她咬緊嘴唇，默默記下。藥材行當水深，

尤其在兵荒馬亂的年月。貨源時斷時續(xù)，價格一日三漲，

更有地痞流氓和穿著各色軍裝的“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