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的耳朵也不好使了。她又重復(fù)了一遍，「我和沈崇明離婚了，

我實在想念你做的飯菜，就來了?！埂改銈冊趺礃?，和我沒有關(guān)系。我一點兒也不好奇?！?/p>

好吧，還是有點兒好奇。「撿金，讓她進(jìn)去吧?！箵旖疬@才悻悻地讓開了路。

我給舒情煮了碗面，她呲溜溜地吃了個底朝天?！缸鎳ㄔO(shè)需要大批科技人才，

我向組織申請去西北科研，他卻扣下了我的報名單，動用關(guān)系不讓我走?！埂笧榱怂?，

我教了一輩子書，文科非我所長，我也在講臺上講了一輩子?！埂改晟僖嘤辛柙浦荆?/p>

到頭來抵不過柴米香。這是我實現(xiàn)理想唯一的機會了。」「我一定要去大西北！」?fàn)T光搖曳，

她說的擲地有聲。影子倒映在墻上，如此堅決，如此濃重，與深夜里埋頭演算的身影重疊。

「這么些年，我對沈崇明失望透頂。曾經(jīng)我們確曾相濡以沫，只是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分道揚鑣。」

她喟嘆一聲，從包里掏出幾張糧票，「阿水，多謝你的款待?！刮覍κ媲榈母星楹軓?fù)雜。

她搶了我的男人和家人。但反過來，何嘗不是我搶了她的男人和家人？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

我們每個人不論貧窮還是煊赫，都只是其中的一粒沙。我把糧票還給她。「我這里不是面館，

不做你的生意。也不是傭人，不接受你的施舍?！埂改愠粤宋业拿?，要用勞動來抵。

不勞者不得食。」舒情在我這兒拖地又刷碗。我點著煤油燈，備明天的課。舒情干完了活，

好奇地湊了上來，問我在做什么？我慢吞吞的回答：「在備課。我現(xiàn)在是掃盲班的教書先生。

」「哈？」她很驚訝地樣子，挺直了腰。我以為會在她的臉上看到輕視與鄙夷，卻不想，

讀到了贊嘆?！赴⑺聲r代的女性，就應(yīng)該這樣?！埂甘媲椋惯@是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不要再叫我阿水，這不是我的名字?！埂改且心闶裁?？」舒情很是困惑的樣子。也是，

在過去的四十三年里，我一直是圍著灶臺轉(zhuǎn)的小腳阿水。「我叫蕭若水。你可以叫我蕭先生，

時興點兒叫蕭老師，也可以叫我蕭女士。我們關(guān)系微妙，就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