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龍尾巴在水泥地上拖出“沙沙”的輕響,像某種大型爬行動物在潛行。
踮著腳尖溜下黑漆漆的樓梯,凌晨清冷的空氣灌入肺腑,混亂的腦子清醒了一瞬,
隨即被孤注一擲的悲壯感淹沒。去哪?哪里能承載她這即將爆炸的表演欲?哪里人少又空曠?
她的腳像有自己意志,帶著沉重的綠色軀體,深一腳淺一腳走向小區(qū)后面廢棄的小廣場。
那里白天都少有人去,半夜更是鬼影全無,只有幾盞半死不活的路燈,
在居民樓的包圍下投下幾塊孤零零的光斑。廣場中央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成了她的舞臺。
心跳如擂鼓。夏柚打開手機(jī)前置攝像頭,點開鮮紅的“錄像”按鈕。
屏幕里出現(xiàn)一個穿著臃腫恐龍睡衣、眼神呆滯、背景荒涼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
壓下喉嚨翻涌的酸澀和荒謬,開始執(zhí)行腦子里模糊的“計劃”——跳一段機(jī)械舞。沒有音樂,
只有遠(yuǎn)處高架橋模糊的車輛呼嘯。手臂像生銹的機(jī)器臂,一頓一頓抬起、平移,
關(guān)節(jié)僵硬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咔吧”斷裂;脖子艱難地左右轉(zhuǎn)動,
像在克服巨大摩擦力;雙腿沉重地交替抬起、落下,如同深陷泥沼的巨人。為了“效果”,
她刻意加入電影里喪尸的肢體失控感,肩膀猛地一聳,膝蓋毫無預(yù)兆打彎,
身體夸張地前傾后仰。動作笨拙、遲緩、毫無美感,浸透著被生活毒打后的麻木絕望。
巨大的恐龍尾巴隨著僵硬的步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沉重拖曳,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
在寂靜夜里被無限放大。她完全沉浸在自己制造的荒誕悲情里,
絲毫沒注意到廣場邊緣濃重陰影里,悄然探出的手機(jī)鏡頭,
穩(wěn)穩(wěn)地將這身恐龍裝束和詭異的“喪尸機(jī)械舞”清晰地捕捉下來。跳了兩分鐘,夏柚停下,
喘著粗氣。巨大的疲憊和更深的羞恥瞬間將她淹沒。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她手忙腳亂停止錄像,連看回放的勇氣都沒有,立刻點開那個粉絲數(shù)為零的短視頻賬號,
把這段“作品”上傳。標(biāo)題?腦子空白,手指胡亂戳下:【糊咖最后的倔強(qiáng),深夜行為藝術(shù),
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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