⑤那沉悶如雷、飽含悲憤的哭喊詛咒聲，像跗骨之蛆，日夜不停地鉆進高墻，鉆進聽竹苑，

鉆進我的骨頭縫里。東宮的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起來。

連那些平日里目不斜視、走路無聲的內侍和宮女，經(jīng)過聽竹苑時，腳步都放得格外輕，

眼神飛快地掃過緊閉的院門，里面藏著的東西，像針一樣扎人——鄙夷、警惕，

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許國來得更少了。偶爾深夜出現(xiàn)，

也是裹挾著一身外頭的寒意和朝堂上爭執(zhí)不休的火藥味。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長久地、帶著探究意味地凝視我，而是沉默地坐在陰影里，

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只有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單調而壓抑的“篤、篤”聲，

每一下都敲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他周身籠罩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低氣壓，

像暴風雨前積聚的烏云，沉甸甸地壓在聽竹苑的上空。那雙深潭似的眼睛，

在昏暗的光線下偶爾掃過我，里面不再是之前的玩味或審視，

而是冰冷的算計和一種……我讀不懂的、深沉的疲憊？還有一絲被冒犯的慍怒？東宮，

徹底變成了一座活棺材。而我，就是棺材里那具人人唾棄、等待被釘上最后一顆釘子的腐尸。

這天黃昏，晚霞依舊燒得慘烈。許衛(wèi)國來了，不是深夜，而是踩著夕陽的余暉。他沒穿常服，

一身玄色繡金龍的太子朝服，襯得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身后跟著兩個同樣穿著官服、一臉凝重的中年男人，看服飾，是御史臺的言官。他們低著頭，

眼神卻像刀子，時不時刮過我，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敵意。許國徑直走到主位坐下，

沒有看我，聲音冷得像冰窖里凍了千年的石頭：“都聽見了？”那兩個言官立刻躬身，

其中一個山羊胡子的搶先開口，聲音尖利刻?。骸暗钕?！宮門之外，民怨沸騰！

數(shù)萬遺民跪地泣血！聲聲所指，皆是……皆是……”他頓了頓，目光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刺向我，“皆是太子妃！賣國求榮，媚敵求生！此等行徑，人神共憤！若不嚴懲，

何以平民憤？何以安天下？殿下！國法昭昭，綱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