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之微微抬頭目光堅定地望向嘉宗，仿若要用這目光將自己的忠誠傳遞給皇帝，

他似已將身后諸事安排妥當(dāng)，再無牽掛，仿若一個即將奔赴戰(zhàn)場的勇士，

已做好了犧牲的準(zhǔn)備。嘉宗見他心意已決，嘴唇嚅動幾下，終是沒再言語，只是揮了揮手，

示意林泰退下。林泰緩緩起身，拖著沉重如鉛的雙腿，一步步退離大殿。每一步，

都似踩在他與皇帝多年情誼的碎片上，發(fā)出細(xì)微而揪心的聲響，仿若一首悲傷的挽歌，

為這段曾經(jīng)輝煌的君臣情誼奏響了最后的樂章。林沐之回府后，徑直走向書房，

仿若被抽去了魂魄，木然地坐在書案前。他的思緒紛亂如麻，

滿心想著倘若自己真的殺身成仁，以妻子葉書瑤那烈性忠貞的性子，必定會生死相隨。

想到此處，他的心仿若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正絞盡腦汁思索該如何說服妻子時，目光忽然掃見桌上一張潔白如雪的雪浪紙，

上頭墨跡淋漓，那俊逸的魏碑字體，林沐之一眼便認(rèn)出是妻子的手筆。湊近一看，

紙上寫的竟是一闕《虞美人》：“楚帷燭影殘光透，飲劍紅顏瘦。當(dāng)年盟誓付東流，

恩愛一朝驚散、滿心愁。烏江怒浪翻寒霧，霸業(yè)成塵土。故園烽火亂雙眸，

望斷天涯歸路、淚難收?！弊x罷，林沐之只覺心中一陣悲涼，這字字句句，

不正是當(dāng)下他們處境的寫照嗎？他猛地站起身，快步向屋后走去，急于與妻子傾訴衷腸，

共商對策。黃昏時分，殘陽似血，將整個學(xué)士府都籠罩在一層詭異而沉重的暗紅色光影之中。

轉(zhuǎn)過那雕工精美的石雕影壁，漸近臥房，一陣笛琴聲悠悠傳來，

伴隨著蘇合香那甜膩醉人的氣息，隨風(fēng)飄散。笛聲悠揚婉轉(zhuǎn)，如天籟之音，林沐之聽著聽著，

竟仿若置身云端，飄飄欲仙，

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明月高懸、水波蕩漾、白雪皚皚的絕美畫面?？赊D(zhuǎn)瞬之間，笛聲突變，

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響，起初如泣如訴，似是荒野孤魂的悲嘆，又仿若深閨怨婦的低吟，

那幽咽的音調(diào)絲絲縷縷地鉆進林泰的心里，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