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龍之介踩著木屐走在青石板路上，清晨的露水沾濕了他的褲腳。
這位北辰一刀流的館主剛從東北回到上海，風塵仆仆，疲憊不已。他揉了揉太陽穴，宿醉讓他額頭隱隱作痛。
"八嘎！這群懶骨頭，居然沒人在門口守護！出了問題看我怎么教訓你們！"千葉罵罵咧咧地推開武館大門，門軸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
往常這個時候，弟子們應該已經(jīng)在院子里晨練了，可今天整個前院空無一人，只有幾片落葉被風吹得打轉(zhuǎn)。
千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大步穿過前院，木屐在石板上敲出憤怒的節(jié)奏。當他推開道場的大門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讓他瞬間清醒。
"八嘎！"千葉的怒吼在空蕩的道場里回蕩。
眼前是一片修羅場。二十多名弟子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鮮血浸透了榻榻米，有的甚至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尸體手中都握著刀，傷口看起來像是彼此造成的。
千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蹲下身檢查最近的幾具尸體，手指在傷口邊緣按壓。
作為劍道大師，他太清楚刀傷的特征了——這些看似互相砍殺的傷口，角度和力度都微妙地不對勁。
"哼！掩耳盜鈴的干活。"千葉冷笑一聲，隨后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后院自己的房間。
推開門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幾乎停止。藏在榻榻米下的暗格被撬開，里面空空如也。
那些上海特務的名單，還有記錄著上海各界親日分子名單的冊子，還有最重要的——之后日軍進攻上海的絕密文件和密碼本，全部不翼而飛。
千葉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前廳，抓起電話聽筒，手指顫抖著撥通了特高課上海負責人佐藤健一的專線。
"莫西莫西？"電話那頭傳來佐藤沙啞的聲音。
"佐藤君，是我，千葉。"千葉的聲音壓得極低，"武館出事了，所有人都死了，資料全部被盜。"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佐藤冷靜得可怕的聲音："不要碰任何東西，我馬上派人過去。"
掛斷電話后，千葉癱坐在椅子上，額頭滲出冷汗。他太清楚那些文件泄露的后果了，如果被中國人拿到……
半小時后，三輛軍用卡車滿載著日本憲兵隊士兵呼嘯而至，將武館團團圍住。
佐藤健一親自帶隊，這個身材矮小、眼神銳利的特高課頭子一下車就直奔千葉的房間。
"確定全部丟失了？"佐藤檢查著空蕩蕩的暗格，聲音陰沉。
千葉沉重地點頭："包括之后進攻上海的計劃。"
佐藤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轉(zhuǎn)身對副官厲聲道："立刻聯(lián)系租界駐軍司令部，請求增援封鎖周邊街區(qū)。同時給我接大使館，我要親自向長谷川大使匯報！"
“至于你……”佐藤建一轉(zhuǎn)頭看向千葉龍之界：“犯了這么大的錯，剖腹吧！”
“佐藤君……接下來的就拜托你了！”千葉說完便走向了自己的房間，之后只傳來了一聲痛呼聲，便再也沒了聲息。
……
日本駐上?？傤I(lǐng)事館內(nèi)，宮本大使聽完佐藤的匯報，猛地拍案而起，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
"八嘎！這不僅僅是針對北辰一刀流的襲擊，這是對大日本帝國的公然挑釁！"宮本的八字胡氣得直抖，"立刻備車，我要去見民國政府的代表！"
兩小時后，南京國民政府外交部辦公室內(nèi)，外交部長汪精衛(wèi)面色凝重地聽著日本大使的最后通牒。
"汪部長，"宮本操著流利的中文，聲音卻冷得像冰，"如果四十八小時內(nèi)不能交出兇手并歸還被盜文件，帝國海軍將不得不采取'必要措施'來保護我們在上海的利益。"
汪精衛(wèi)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知道"必要措施"意味著什么——這群小日本軍隊的戰(zhàn)斗力可不是他們民國軍隊能比的。
"大使先生，請相信民國政府會全力配合調(diào)查……"
"空話！"宮本粗暴地打斷他，"我要看到實際行動！蔣委員長的承諾在哪里？"
當天下午，一封加急電報從南京發(fā)往上海市政府，蔣界什的親筆批示只有八個字："限期破案，平息事態(tài)"。
……
上海法租界的一棟洋房內(nèi)，軍統(tǒng)上海站站長徐博文正對著電話點頭哈腰："是，戴局長，我明白……一定盡快破案……是，委員長那里……"
掛斷電話后，徐博文擦了擦額頭的汗。戴笠的聲音還在他耳邊回響："委員長親自過問此事，辦不好，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站長，有線索了。"副手敲門進來，遞上一份檔案，"根據(jù)我們排查，最近與北辰一刀流有過沖突的國人不多，最可疑的是這兩個。"
徐博文翻開檔案，第一頁是周文的照片和資料：復旦大學畢業(yè)，父親是著名實業(yè)家周繼先，而且還是同盟會的第一批成員，是我黨的元老級人物，而周文本人曾多次在公開場合發(fā)表抗日言論，昨天因為一個女學生和北辰一刀流武館的兩個浪人產(chǎn)生了沖突……
"這個周文，有動機，也有能力。"徐博文瞇起眼睛，"另一個是誰？"
副手猶豫了一下："宋子逸，宋家的小公子……"
徐博文的手一抖，差點把檔案掉在地上："宋部長的……？"
"是的，宋子文的弟弟。"副手低聲道，"不過他有不在場證明，當晚在百樂門玩到凌晨，幾十個人可以作證。"
徐博文長出一口氣："那還猶豫什么？通知警察局，立刻逮捕周文！"
"可是周繼先……"
"管不了那么多了！"徐博文厲聲道，"日本人的槍口都頂?shù)侥X門上了，還顧忌這個那個？只要他爸不是委員長，就先抓人再說！難道你要去抓捕宋子逸不成？"
“額……好的，站長，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抓捕周文。”副手頓時無語，感覺徐博文說的好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