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塵來找葉南雨時(shí),她剛和一個(gè)男大結(jié)束酣暢淋漓的情事。
男大走得急,床邊還扔著沒用完的小雨傘。
顧硯塵捏著手里的佛珠,厭惡地看著床邊的東西,禁欲的喉結(jié)壓抑不耐地滾動(dòng)著。
“你沒看新聞嗎?”顧硯塵近乎質(zhì)問,“你的妹妹被綁架了,你卻還有心思準(zhǔn)備這些東西想要勾引我?”
葉南雨聽到這話,沒忍住笑了。
原來在顧硯塵心里,自己是這樣不堪。
她打小身體不好,葉父為了她,特意求回了佛子顧硯塵,專程為她一人搭祠祈福。
初見顧硯塵那天,他穿了一身干凈素白又普通的襯衫加棉麻長褲,腕間佛珠繞了一圈又一圈,朝她平靜地闔目。
從那天開始,葉南雨便愛上了他。
她像個(gè)瘋子,跟在他的身后,用盡一切手段只為求他回眸,甚至連女孩家的矜持都完全拋開。
可得到的卻只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施主還請自重,我早已出家,特地下山來葉家,也不過是為你祈福,待時(shí)間一到,我便會回寺,從此與凡世再無任何相干?!?/p>
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卻又勸自己。
他本就是佛子,無欲無求也是應(yīng)該,她不應(yīng)該為此感到遺憾。
直到——
那天,在祠堂幽暗昏黃的燈光之下,她看見他虔誠地吻上了葉白梔的照片。
顫抖的手撫過葉白梔靦腆笑起的嘴角,他用那樣深情的口吻喃喃低語:
“梔梔,阿梔?!?/p>
“如果我一定要失去你,才能度過這情劫,我寧肯從此與佛無緣?!?/p>
“你救我的恩情,我永生銘記,早在下山那一刻開始,我便已經(jīng)決定絕不相負(fù)。否則我怎么會為了來到你身邊,而跑去給葉南雨那個(gè)搶了你位置的女人祈福?”
“一定要等我,只剩下最后十天,七年之約結(jié)束,我再不成佛。”
他素白僧衣敞開,那看向他向來平淡無波的雙眼中,只有克制不住的情動(dòng)。
葉南雨渾身驚顫,完全失去所有理智,轉(zhuǎn)身要逃。
卻在長長的走廊上,撞見葉父。
他拽著她的胳膊,將她推入幽深漆黑的暗室,臉色難看至極:“葉南雨,你越來越不乖了。”
葉南雨被人按著,捆了手腳,綁在冰冷的機(jī)械床上。
尖銳的枕頭刺破她脆弱的皮膚,猩紅的血液滾滾涌出,流向另一個(gè)人的身體。
世人只知她葉南雨雖是私生女,卻受盡葉父寵愛。
卻不知她被接回葉家,只為了做葉白梔的血包。
母親和葉父分手后才查出懷上她,堅(jiān)韌的母親不愿去打攪已經(jīng)入贅的葉父,靠著自己將她撫養(yǎng)到十二歲,突然病重。
葉母來找她時(shí),她以為自己能過得輕松快樂一點(diǎn)。
卻沒想到,接她回去,不過是因?yàn)椴槌鰜硭腿~白梔,同樣擁有熊貓血。
她不是沒想過逃。
可母親還要靠著葉家的資源活著。
她逃不了。
不知道多少個(gè)無眠深夜,她困于這小小一方宅院,無法掙脫。
還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她是不要臉的賤人小三。
顧硯塵是唯一一個(gè)沒有這樣說他的人。
只是如今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也早已在心里,說了千千萬萬遍。
輸完血,葉南雨癱在床上,動(dòng)彈不得。
葉母冰冷的手掌輕輕拍在她的臉上,一字一頓:“你媽的病現(xiàn)在有特效藥,一針五十萬,一共需要打五針?!?/p>
“只要你同意十天后的換血手術(shù),我可以保證讓你母親痊愈,并負(fù)責(zé)她下半生所有生活的錢?!?/p>
葉南雨抬了抬眼皮子,平靜地問:“我會死嗎?”
葉母語氣冷漠:“我會安排一場綁架,制造你是意外重傷……然后順理成章將你的血換給白梔?!?/p>
“是你死還是你媽死,你自己選?!?/p>
葉南雨閉上眼,兩行清淚自眼角滾落。
她沙啞著嗓音,很輕地笑了笑:“那還是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