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眠轉(zhuǎn)過頭看向地上的箱子，放下手里的衣服，蹲下身子去把行李箱的蓋子合上。
“沒什么，收拾些衣服而已?！?/p>
這一幕落在陸沉舟眼里，不過是溫以眠日常的家務(wù)活而已，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鉆進(jìn)浴室里洗漱。溫以眠只是抬頭看了看他，隨后將手里的那件純棉T恤扔進(jìn)一旁的紙箱子里，整理好證件，溫以眠將行李箱重新放回衣帽間的原位，抱著幾個紙箱子下了樓。
再回來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林時霧。
溫以眠皺了皺眉頭，她其實(shí)沒想過這么快就會和林時霧碰面，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至少，不是蓬頭垢面的現(xiàn)在。
溫以眠說不太清楚心里這股子可以定義為雌競的心態(tài)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她想了想，大概是不希望自己輸?shù)锰惑w面。
“你就是沉舟的太太吧？你好，我是林時霧，沉舟的舊友。”
溫以眠看著林時霧伸出來的手握了握，下一秒，她打開了指紋鎖：“進(jìn)來吧，陸沉舟在家?！?/p>
大概是聽到了玄關(guān)門響動的聲音，陸沉舟皺著眉頭從里屋出來，看到林時霧的那一瞬間，溫以眠瞧見陸沉舟的眼底染上欣喜。她自嘲地笑了笑，轉(zhuǎn)過身去關(guān)上了玄關(guān)的門。
“你怎么來了？”
陸沉舟往林時霧面前放了杯白開水，溫以眠知道，陸沉舟大概是用了很強(qiáng)的意志力才能勉強(qiáng)在她的面前壓抑住對林時霧的「特殊」。
林時霧垂眸沉思了片刻，從包里拿出厚厚的文件袋：“沉舟，其實(shí)我來找你，是為了我這單離婚案，你也知道我是在美國加州注冊結(jié)婚的，國內(nèi)幾乎沒有人愿意接手，所以……我只能來求你?！?/p>
求？
好一個求字。
溫以眠端起咖啡杯的手一頓，她很清楚林時霧脫口而出的這一個求字對于陸沉舟來說有多大的沖擊力。白月光的要求，即便是要陸沉舟的命，他也可以雙手奉上。
溫以眠看著陸沉舟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接過林時霧手里的文件袋，翻看幾次后，他撥通了合伙人的電話：“老陳，我最近經(jīng)手的那個案子，你來接吧，我這邊有一個離婚訴訟要接?！?/p>
“離婚訴訟？你不是向來不接這類訴訟的嗎？”
電話那頭顯然對于陸沉舟的決定很是震驚，“更何況聽你的說法，當(dāng)事人的婚姻是在美國加州注冊的，這跟我們本土的婚姻法不適用，我建議她找一個國外的律師。更何況，為了這么單案子壞了你的身價，實(shí)在是得不償失?！?/p>
陸沉舟開著免提，對面的話落到林時霧的耳朵里，林時霧蒼白著臉，拿著茶幾上的文件袋就要往包里裝：“那我還是另外去找個律師吧……”
“好了，不用說了，我已經(jīng)決定了。”
陸沉舟掛了電話，溫以眠自嘲地笑了笑，只要是遇到林時霧的事，陸沉舟所有的原則都不是原則。
陸沉舟重新將林時霧手里的文件袋拿了過來：“我都說了交給我，你就安心準(zhǔn)備進(jìn)組的事情，其他的你不用管。”
在廚房倒水的溫以眠勾了勾唇，重新拿起一塊削好皮的哈密瓜放在水果菜板上切成塊。她剛才也撇了一眼林時霧的案件材料，老實(shí)說，以她在港城經(jīng)手過的諸多案件來說，林時霧的離婚訴訟一半以上的概率會敗訴。
而陸沉舟，向來是在京北打訴訟，幾乎沒接觸過基于普通法的案件，更何況還是跨國離婚訴訟，更涉及到美國加州和國內(nèi)的不同律法條款的問題。即便聰慧如陸沉舟，對他來說幾乎也是從頭學(xué)一次基本法和案例。
依陸沉舟的性子，這種沒有把握的案子他基本不會接，可這一次，委托人是他的白月光，他有一半的概率可以和她破鏡重圓，如果換作溫以眠，她大概率也會忍不住這樣的誘惑。
溫以眠端著切好的水果出去，看到陸沉舟和林時霧頭挨著頭低聲討論著案件資料，溫以眠扯了扯嘴角，轉(zhuǎn)身回到屋里，從箱子里翻出她那幾本已經(jīng)落了灰的律法書。
而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陸沉舟真的推掉了手頭的所有工作，成日在家翻看各類法典、卷宗。
書房的燈徹夜不息。
林時霧更是每天都會過來，說是為了查看案件進(jìn)展情況。
他熟知她的口味，會在她來之前就煮好咖啡；也會抽出時間，給她出于感謝帶來的鮮花修剪枝椏、換水；會因?yàn)樗S口說了一句書房燈太暗，就連夜更換……
至于溫以眠喜歡喝茶還是咖啡，家里種了什么花草，哪兒的燈壞了、下水道堵了，從前的陸沉舟從未在意過。
唯有林時霧在，他才像是終于褪去了不近人情的天才律師的外殼，開始變得真實(shí)有溫度。
而這一切，都是溫以眠從未見過的模樣。
她看著眼前這個如此熟悉、卻又那么陌生的陸沉舟，自嘲地笑了笑，什么也沒說，只是悄無聲息地清理著自己不會帶走的雜物。
在扔掉最后一箱衣服后，她回到家，就聽到他又在打電話。
“抱歉啊沉舟，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對于跨國離婚訴訟實(shí)在是不熟悉，畢竟我們是大陸法體系，對于英美這樣以普通法為基礎(chǔ)的訴訟接觸得實(shí)在太少。要不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人聯(lián)系上Elena，她應(yīng)該比我們更熟悉，肯定能給出行之有效的建議?！?/p>
聞言，陸沉舟思忖了許久。
大概是太想讓林時霧順利離婚，他如此高傲的人，最后竟也選擇讓人去查Elena的聯(lián)系方式。
號碼到手后，他輸入這串?dāng)?shù)字，按出了撥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