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xué)校到現(xiàn)在,大大小小撒了幾個謊了。
為了躲他還真是費勁心思。
他就想捎她一段,又沒壞心思,防誰呢?
沈確低頭看了眼可憐巴巴的女生,笑容越發(fā)燦爛。
她今天必須得給他把這事講清楚,要不然這門真別進了。
穗歲邁進門內(nèi)的半只腳又默默的收了回去,她弱弱的抬頭看了一眼,權(quán)衡了下利弊。
抬腿就跑。
沈確早猜到她那點小心思,往前邁了半步,不由分說的又給她扯了回來。
“騙我這么長時間,說你兩句就跑?”
“你別碰我……”
穗歲蜷著身子扯開他的手。
熱度在手腕收斂的拂過,有點燙,還有點癢,但是沒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適。
沈確退后一步放開她,后槽牙磨得咯吱響響,舌尖頂住腮幫鼓出了個弧度,
“你騙我,讓我抓到了,還沖我發(fā)脾氣?”
喉結(jié)滾著低啞的氣音,隱隱約約透露出幾分危險。
“誰發(fā)脾氣了……”穗歲小聲嘟囔了幾句,偷摸掏出手機打算重新確認一下地點。
怎么能這么邪門呢?
昭昭的琴怎么能出現(xiàn)在他家里呢?
沈確看著她的小動作,慢悠悠的打斷:
“不用問了,琴在我這?!?/p>
……真在他這!?
穗歲瞳孔猛地擴大,望向沈確。
沈確依舊靠著門框,神態(tài)懶散,
“別看了,眼睛要長我身上了?!?/p>
誰看你了!
穗歲撇了撇嘴,慫慫的把視線收回。
她希望徹底破滅了,琴真在沈確家里。
那她還進么?
穗歲盯著屋內(nèi)的瓷磚,模模糊糊映襯著男人松松垮垮的身形。
敢進去你就死定了。
沈確威脅的話語又出現(xiàn)在她耳邊。
算了吧,她回去跟昭昭說不用這架琴了。
反正用這架琴也只是因為想紀念一下她們的第一次相遇。
更何況……
穗歲又偷偷瞥了眼身邊高大的男人,
她得罪過他,
好幾次了。
就算她好聲好氣地去求沈確,他那惡劣性格也不一定就會放過她。
穗歲嘆了口氣,下定決心后退一步,打算轉(zhuǎn)身,就看見,
面前的男人大發(fā)慈悲的后撤了一步,
“進來吧?!?/p>
他帶著穗歲走進去,回頭嗤笑:
“瞧你那小膽?!?/p>
“沒嚇?biāo)滥恪!?/p>
……
可惡!
穗歲挪著步子跟在沈確身后,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讓她格外不安。
她也沒想到有朝一天竟然會進入一個陌生男性的家里,一個對于任何人來說都算是隱私的地方。
危機意識遲鈍的出現(xiàn)在她腦袋里。
沈確不會是個殺人犯吧?!
萬一他把自己鎖在屋里……
她掏出手機,打算跟祁語共享一下位置,這樣好歹還能找到她人在哪里。
分你一塊蘋果:[向qiiii發(fā)起共享位置]
qiiii:?
qiiii:[發(fā)位置干嘛?]
穗歲神情嚴肅的在手機上敲字,
分你一塊蘋果:[如果一會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就報警]
分你一塊蘋果:[好姐妹,靠你了/抱拳]
qiiii:[?什么]
qiiii:[你把話說清楚,你沒出什么事吧?]
分你一塊蘋果:[暫時沒有/嚴肅]
“琴房在那兒?!?/p>
沈確走到島臺,倒了杯水,抬手隨意的指了一下。
看他一副不好惹的樣子,穗歲打算走去沙發(fā)放包的腳一頓,直挺挺地拐了個彎,背著包就去了琴房。
“哦?!?/p>
——
又錯音。
穗歲深吸了一口氣。
扇自己,疼。
扇鋼琴,舍不得。
穗歲沉默良久后緩慢抬頭看向了琴譜
然后,
她咬牙切齒的給了琴譜一巴掌。
穗歲伸出食指指著琴威脅: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你再彈不好我真把你砸了。”
她平復(fù)了下飆升的心率,抬手按下琴鍵開始彈,
啪——
琴譜被她一巴掌直接扇到地上。
穗歲有點崩潰地踩了好幾腳,又窩囊的撿起來拍拍放回去。
彈不下去了,她得緩緩。
琴房里放了幾個皮質(zhì)沙發(fā),穗歲坐進松軟的沙發(fā)里,透過落地窗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
室內(nèi)的冷氣開的很足,她搓了搓胳膊。
手機振動。
qiiii:[111111]
qiiii:[你還在嗎你還在嗎]
qiiii:[沒事吧]
“你在干什么?”
??!
沈確站在她后面,手臂撐著沙發(fā)。
他低垂著眸子,視線落在她手機上。
幾乎是身體條件反射,穗歲刷的一下關(guān)上了手機頁面。
“聊的什么?”沈確低頭問。
“沒聊什么……”
“聞鈺電話都打我這來了?!?/p>
穗歲有點迷茫:“什么電話?”
“說你被人綁架了在求救?!?/p>
穗歲:……
她抿了抿干澀的嘴唇,干巴巴開口:
“我開玩笑的。”
沈確只是扯了下唇,知道她沒說他好話,沒繼續(xù)這個話題。
他抬腿把琴凳勾了過來,散漫的坐在她對面,長腿隨意交疊。
在門口那會,他看這小姑娘要被他嚇跑了,就沒繼續(xù)問。
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進來了,也跑不掉了,索性直接坐到她對面。
“問你個事。”
穗歲嗓子發(fā)干,手指沒有安全感的攥住衣角。
她隱隱約約覺得不對,但她也不敢跑,硬著頭皮答應(yīng)。
“你很煩我是嗎?”
沈確面色平淡,沒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很直白。
穗歲愣了一下,搖頭。
“我長的嚇人?”
怎么可能……
“不是……”
穗歲被他直勾勾地盯著,也說不出什么花言巧語。
“那為什么不想和我一塊走?”
“還有,”
“微機作業(yè)不會做,為什么不來找我?”
“為什么這么躲著我?”
沈確一句接一句的逼問,氣勢很足。
穗歲心尖猛地一顫,衣角被她攥的發(fā)皺,一定要繼續(xù)這個話題么。
“因為我……”
有帥哥恐懼癥?
這么說他肯定順竿爬。
她拐了個彎:“我自卑?!?/p>
對,自卑到看見帥哥都不敢上去摸他腹肌。
沈確忽地笑了。
“你自卑?”
“自卑到拒絕上我車,拒絕讓我?guī)湍闶菃???/p>
“對,”穗歲咬牙,在他荒謬的眼神中堅持,“因為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在開玩笑。
沈確掀起眼皮盯著她,沒說話。
良久,
他起身,“行,你繼續(xù)練吧?!?/p>
一句真話沒有。
他抬腿踢開凳子,走出琴房。
穗歲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更生氣了。
還是早點練完早點走吧。
……
穗歲從琴房出來的時候,聞鈺正跟沈確雙排。
“哎哎哎,臥槽,沈哥拉我一把拉我一把,我絲血了我絲血了,義父救我!”
“別吵?!?/p>
“來了。”
穗歲拽著包帶,看著激烈的現(xiàn)狀,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網(wǎng)上都是打游戲的男生不能惹,況且她還對沈確有點打怵,還是別去打擾他們了吧。
沈確翹著二郎腿,聽見開門的聲音抬頭看了眼。
“沈哥沈哥對面有人小樓里有人影!”
沈確不耐煩嘖了一聲。
“知道了,等著?!?/p>
兩聲槍響,爆頭收隊。
“臥槽沈哥牛逼!”
聞鈺還在旁邊叫喚再來兩局,沈確隨手收起手機,“自己玩去?!?/p>
穗歲睫毛顫了顫,“那個,你們繼續(xù),我要去趕地鐵,先走了?!?/p>
聞鈺聽見她聲音驚訝的轉(zhuǎn)頭,
“你練完啦?”
“讓沈哥送你唄,反正沈哥下午也回學(xué)校?!?/p>
聞鈺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發(fā)生的事,只想著給他兄弟創(chuàng)造機會。
穗歲下意識看了眼沈確,對方也正好看她,視線交錯幾秒,他先移開視線。
沈確沒吭聲,坐著沒動。
……他現(xiàn)在那么討厭她,肯定不會送。
穗歲抿了抿唇,張嘴要推脫,
沈確突然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先他一步,往大門走。
……什么意思?
穗歲有點懵,摸不透沈確的意思。
她還在犯難,身后聞鈺不斷催促:
“快去吧快去吧,沈哥都去開車了?!?/p>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看著眼前寬肩窄腰的男人,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
聞鈺告訴她在小區(qū)門口等就行,沈確是去車庫取車了。
穗歲站在樹影斑駁的林蔭路邊,心里直打鼓。
事情脫離了控制讓她格外心慌,她搞不懂沈確現(xiàn)在對她的態(tài)度。
她煎熬的在路邊踱步,又摸出了手機。
頁面停留在昨天下午,沈確說要把她刪掉,然后她壞心思的說要告訴他一個八卦,意在吊人胃口。
但是沈確好像沒太多好奇心,沒理她,也沒把她刪掉。
現(xiàn)實和網(wǎng)絡(luò)上一樣冷漠。
又冷又兇。
穗歲撇了撇嘴,點進他的頭像,她一直給他備注都是本名,現(xiàn)在才看到他的網(wǎng)名,
就是一個簡單的S.
眼瞅著黑色賓利遙遙開來,穗歲思索了一下,把備注改成了[暴躁狗東西]
又擰眉開始敲字。
愛偷老頭假牙:[帥哥,今天門口的賓利是你的嗎?]
反正這事表白墻上已經(jīng)傳開了,他也憑借不了這個證據(jù)找到她。
愛偷老頭假牙:[你喜歡豪車?]
愛偷老頭假牙:[這樣,你給姐看腹肌,我給你買勞斯萊斯]
愛偷老頭假牙:[姐還是比較有實力的]
愛偷老頭假牙:[怎么樣心不心動,你說點好話姐就給你買]
愛偷老頭假牙:[/玫瑰/玫瑰]
爽了。
心理平衡多了。
雖然沈確還沒回,但是穗歲已經(jīng)能想象到他看到消息的表情了。
車緩緩?fù)T谏磉?,如同蟄伏的猛獸。
穗歲站在原地沒動,她看著眼前跟她還有一小段距離的賓利,眨了眨眼。
如果他沒停下,那她就能直接走。
如果他停在她身邊,她就能拉門上車。
但是……現(xiàn)在這是怎么回事。
她掙扎了一會,還是走上前敲了敲車窗。
車窗落下,冷峻眉眼朝她轉(zhuǎn)過來,沈確睨她一眼。
“說話?!?/p>
“沈確……”,穗歲低著頭,聲音因為緊張微微顫栗,“你方便送我回學(xué)校么?”
沈確笑了,他整個身子側(cè)過來,眼底滿是戲謔與嘲笑,把話扔回來,
“穗歲同學(xué),我們順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