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霧霧!你終于醒了!”
第二天睜開眼,蘇霧眠便看到沈硯舟躺在她身邊。
他伸手摸她的額頭,眼里滿是焦急:
“怎么發(fā)燒也不知道叫我?你知道我回來看到你昏迷不醒有多著急嗎?”
叫你有用嗎?你當(dāng)時不是在陪任瑤笙和你的孩子嗎?
“我已經(jīng)好了?!彼崎_他的手,聲音沙啞。
沈硯舟皺眉:“不開心?”
“沒有?!?/p>
“你開不開心我看得出來?!彼┥砦橇宋撬陌l(fā)頂,
“之前不是一直想去馬場騎馬?我?guī)闳ズ貌缓茫俊?/p>
他說著就要伺候她起床洗漱,動作溫柔得像從前一樣。
她不想表現(xiàn)得反常,只好任由他擺布。
剛換好適合騎馬的輕便服飾,就看到任瑤笙怯生生地出現(xiàn)在門口:
“沈?qū)④?,沈夫人,你們是要去騎馬嗎?真羨慕,我還沒騎過馬,我可以去嗎?”
她撫摸著隆起的肚子,眼神期待地看向沈硯舟。
“不行,你懷著孕。”沈硯舟眉頭緊蹙,語氣不容置疑。
任瑤笙咬著下唇:“可我想去……天天悶在家里,對孩子也不好……”
她聲音越來越小,帶著若有若無的撒嬌意味。
蘇霧眠不想再聽下去,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
她太了解沈硯舟了——他從來拒絕不了這種楚楚可憐的請求。
果然,等她走到外面時,就聽見身后傳來沈硯舟妥協(xié)的嘆息:
“好吧,但你必須聽我安排?!?/p>
坐上馬車后,蘇霧眠才發(fā)現(xiàn)任瑤笙真的跟來了。
沈硯舟親自扶她上馬車,右手始終護(hù)在她腰后,像是捧著什么易碎品。
下馬車后,更是處處關(guān)懷備至,完全忘了他的初衷是陪誰來散心。
“小心腳下?!?/p>
“太陽大,快進(jìn)傘里?!?/p>
“走慢點(diǎn),別累著?!?/p>
每一句叮囑都像鈍刀,一下下割在蘇霧眠心上。
她默默走到馬廄選了匹溫順的母馬,熟練地套上馬鞍。
這些都是沈硯舟親手教的,她二十歲生辰當(dāng)日,他帶著她在將軍府的私人馬場跑了一整天。
而那個曾經(jīng)教她騎馬的男人,此刻眼里都是另一個女人,替她系護(hù)具、親手給她調(diào)整馬鐙,生怕她有一丁點(diǎn)不適。
他全程牽著任瑤笙的韁繩,從未松開片刻。
直到一個侍衛(wèi)來報(bào),說有要事等他處置。
他猶豫不語,眉頭微皺。
任瑤笙立刻善解人意地說:“沈?qū)④?,您去忙吧,我已?jīng)學(xué)會了,可以自己活動了?!?/p>
沈硯舟不放心,再三確認(rèn)她坐穩(wěn)了,才轉(zhuǎn)身跟著侍衛(wèi)走到一邊。
蘇霧眠勒馬停在場邊,靜靜看著這一幕。
陽光將沈硯舟的背影拉得很長,他與人正式商談時,總是習(xí)慣用食指敲打腿側(cè),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小動作。
“沈夫人。”任瑤笙突然騎著馬靠近,臉上掛著甜笑,
“你說,兩匹馬相撞,會是什么樣的場面?我還沒看過呢?”
不等回答,她猛地一夾馬腹,兩匹馬瞬間撞在一起,受驚的母馬同時揚(yáng)起前蹄——
蘇霧眠死死抓住韁繩,卻還是抵不住她的馬徹底發(fā)了狂,嘶鳴著沖向圍欄。
余光里,她看見任瑤笙“不小心”松了手,整個人從馬背上摔下來。
“瑤笙!”
沈硯舟幾乎是立馬拋下一切,飛撲過去,在任瑤笙落地前接住了她。
與此同時,一大群受驚的馬群沖破圍欄,朝蘇霧眠的方向狂奔而來!
“沈硯舟……救我!”
蘇霧眠在顛簸中大喊,聲音淹沒在混亂的馬蹄聲中。
她看見他抱著昏迷的任瑤笙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場外跑。
馬蹄揚(yáng)起的塵土迷了眼睛,蘇霧眠感到韁繩從掌心滑脫,整個人被甩向空中時,她突然想起二十歲那年,沈硯舟在同樣的馬場對她說:
“霧霧,只要你喊我,我一定回頭?!?/p>
風(fēng)聲呼嘯,她重重摔在地上。
視線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沈硯舟抱著任瑤笙上馬車的背影,那么急切,那么匆忙。
腹部傳來尖銳的疼痛,像是骨頭斷了,但都比不上心臟被撕裂的感覺。
蘇霧眠蜷縮在沙地上,聽著馬蹄聲越來越近,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