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來到四合院的時候,張仲民讓兩個弟弟在門口等著,自己則是把地瓜往衣服里一塞,用手按著鼓起來的那塊,才邁步往里走。
剛跨過門檻,迎面就撞上了之前遇到的三大爺。
閻埠貴正在門口吹穿堂風呢,看見來人,瞇縫著眼睛上下打量。
鼻梁上架著的那副舊眼鏡都滑到了鼻尖,投去審視的目光,見來人兩手空空,他嘴角往下一撇,抬起下巴就要趕人。
張仲民裝作沒看見對方嫌棄的表情,咧開嘴露出憨厚的笑容,主動湊上前去,喊了聲:“閻大爺!”
閻埠貴推了推眼鏡,右手食指在空中點了兩下,皺眉道:“昨兒不是來過了嗎?咋今天又來了?”
張仲民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后往閻埠貴跟前湊著,見周圍沒什么人,這才撩起衣角,從懷里掏出那個藏著的地瓜。
“昨天不是說好了嘛,大爺這兩天幫我找找人,我就給你送個地瓜來,今兒個和我弟弟他們進城辦事,順道捎來了?!?/p>
閻埠貴眼睛一亮,麻利地把地瓜往自己兜里一揣。
裝到自己的口袋以后,他臉上堆出笑容,連眼角的皺紋都和藹了不少。
“哎喲喂,可算我昨個兒沒白費功夫,你可不知道,為了打聽你那個同學,我可是差點就跑斷了腿喲!”
張仲民趁他說話的工夫,趕緊往系統(tǒng)里充值,秒殺今天商城里能買到的土豆。
閻埠貴還在那比劃著,說道:“我可是跑了四五個院子,找了七八個管事大爺?shù)奶婺愦蚵犇亍!?/p>
“有消息了嗎?”張仲民急切的樣子的問道。
“這個嘛……我可是費了老鼻子勁了。”他卡殼的眨眨眼,“那個叫?!!?/p>
“劉萬福!”張仲民故意說錯名字,孫萬福說成劉萬福的提示道。
“對對對!孫萬福!”閻埠貴拍著腦門,果然沒發(fā)現(xiàn)里頭的錯處。
張仲民一下就試了出來,這個三大爺是拿錢不辦事,滿嘴跑火車的人。
于是他板起臉說道:“閻大叔,你該不會是在糊弄我吧?好歹幫我打聽了一天,咋還能連個名字都記不?。俊?/p>
閻埠貴聞言立刻挺直腰板,扶了下眼鏡,說道:“瞧你這話說的!這不是昨天問的人太多,給我腦子攪和亂了嗎?”
怕張仲民不信,他補充道:“再說了,我閻埠貴在紅星小學教了這么多年的書,你出門去打聽打聽,周邊的鄰里街坊,誰家不給我的為人豎大拇指的。”
張仲民不僅沒有戳穿他,還夸贊道:“原來您是老師?。∥揖驼f嘛,看著您就面善,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們學校里的老師對我可好了,現(xiàn)在知道您也是個老師,那我就放心了?!?/p>
閻埠貴擺了擺手,挺直了腰板說道:“哎,就是在學校里給孩子們講講知識,盡點本分罷了?!?/p>
“閻老師,這事兒就托您繼續(xù)打聽著,我就先走了。”
閻埠貴起身準備送他趕緊離開,聽見張忠民又說道:“這次進城來,是要去問問我家親戚缺多少糧食的,等會問清楚了,明天還得趕緊給他送來呢。”
一聽到他家能拿出糧食來幫襯親戚,閻埠貴立馬親熱地搭上張仲民的肩膀,不讓他走了。
“先別著急走啊,雖說現(xiàn)在還沒打聽著,但我這兒可有點風聲了,就是托太多的人打聽了,你這一個地瓜有點不夠分的?!?/p>
張仲民臉上露出為難的樣子,最后還是嘆了口氣說道:“確實勞您受累了,要不這樣吧,等您找到人以后,我再給您送個土豆?”
他看著這狗東西還想再貪心的多要,于是趕緊說道:“畢竟也就那么兩塊錢的事兒,再多就真不值當?shù)牧??!?/p>
閻埠貴一聽還真有下文,頓時來了精神。
那個所謂的同學,一聽就是個騙子,估計是跟他一樣,看著眼前的傻小子好糊弄,在騙到錢以后,隨便亂編的地方,說不定連名字都是假的。
可讓他放棄能白得的土豆,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區(qū)別?
實在是找不著人,那不如?
“我就先給你打聽著?!彼掳蜕闲旅俺龅暮?,問道:“不過我記著你是剛畢業(yè),工作給分配好了沒有???”
張仲民肩膀一垮,嘆了口氣,說道:“別提了閻老師,哪有什么工作安排,尤其是我們這些學農(nóng)業(yè)的,現(xiàn)在都是讓先回鄉(xiāng)務(wù)農(nóng)?!?/p>
閻埠貴聽到這話,眼珠子轉(zhuǎn)悠了兩圈,說道:“你這好歹也是個中專生,回家種地那不是可惜了人才嗎?要不我?guī)湍愦蚵牬蚵牴ぷ鞯氖聝海俊?/p>
張仲民聽他敢裝這么大的逼,差點繃不住了。
緩了好一會兒才強撐著說道:“閻老師!您……您……人也太好了吧!”
閻埠貴被這崇拜的眼神看得飄飄然,背著手挺起胸膛,“當老師的,我也是看不得人才被埋沒啊!”
話是這么說的,但他還是邊說邊用余光瞟著張仲民的反應(yīng),想看看能不能繼續(xù)從他身上,再撈點東西。
“要不說您能當老師呢!”張仲民豎起大拇指,“德藝雙馨!”
這時,三大媽從屋里探出頭來,她撩著門簾,狐疑地打量著二人:“當家的,這是誰呀?”
閻埠貴連萬福都記不住,哪里還記著張仲民的名字呢?但不妨礙他腦子精明,對著他說道:“快跟你三大媽介紹一下你自己,讓你三大媽也跟你親近親近。”
張仲民朝著楊瑞華點了點頭,問候道:“閻大媽好!我叫張仲民,剛從農(nóng)業(yè)學校畢業(yè),今年19歲,家住張家村。”
三大媽瞧見自家老頭背在身后的手,正偷偷比劃著錢的手勢,頓時心領(lǐng)神會。
她一拍巴掌,笑得滿臉褶子,說:“哎喲喂,怪不得和我們家老閻聊了這么久呢,還是個文化人!”
說著上前拉住張仲民,說:“瞧瞧這手,一看就是拿筆桿子的…”
閻埠貴趁機插話,道:“小張還沒對象吧?你三大媽最會相看姑娘了!要是有合適的,等著讓你三大媽給你介紹一個啊?!?/p>
自家孩子都沒個對象呢,哪有閑工夫給別人介紹?
三大媽心里是這么想的,可嘴上卻說道:“可不是嘛!小張畢竟是文化人,就是得找個城里的媳婦,等回頭三大媽給你去打聽打聽啊?!?/p>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兩口子的套路,張仲民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不過之前做生意都要交稅,還要上下打點關(guān)系,現(xiàn)在花點小錢,就能找到個穩(wěn)定的進貨借口,他就全當這兩人是NPC了。
“我真是遇見難得的大好人了,大爺大媽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報答你們了!要不這樣吧,我家里還有點土豆,可以按市價換給您一斤?!睆堉倜裾f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
現(xiàn)在土豆和地瓜一樣,市面上都是一毛錢左右一斤,可黑市上最高都能炒兩塊錢,就這還有價無市呢。
聽著又能白撿好處,閻埠貴轉(zhuǎn)頭對媳婦瞪了一眼沒,說:“愣著干啥?這么熱的天,還不快給小張倒碗水喝!”
楊瑞華這才回過神來,一溜小跑往屋里去。
然后親熱地攬住張仲民的肩膀,“走走走,進屋說,咱們進屋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