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20
“賤人！”
高皇后怒不可遏，當(dāng)著眾人，一腳踹在雅妃的身上，將她踢翻在地。
雅妃顫抖著捂住小腹，痛的面容扭曲。
“娘娘，臣妾，冤枉......”
高皇后咬牙切齒的瞪著她。
“死鴨子嘴硬！來人，去沁雪宮，把那送子觀音取來，本宮看她還能如何狡辯！”
侍衛(wèi)手腳麻利，將觀音取來放在案臺上，撥動下層的開關(guān)，一個裝著玉瓶的暗格便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
我嘲諷的看著雅妃，此刻的她早已面如死灰。
侍衛(wèi)檢查后回稟，“回娘娘，這機關(guān)是從內(nèi)部設(shè)計的，不是后打通的?！?/p>
高皇后捧起那尊送子觀音，猛地砸向雅妃。
“你叫人送這觀音給她的時候，我可是親眼看見的，孫悅雅，這么多年，本宮還真是小瞧了你！”
雅妃額頭流出鮮血，她呆滯的目光一點點轉(zhuǎn)向了我，像是看到了可怕的惡鬼。
那送子觀音里原本裝的，是能致人體質(zhì)虛弱的有毒藥粉，她原本想害的人是我。
我早同她說過的，自作孽，不可活。
她眉頭狠狠一皺，目光呆呆的看向自己身下，裙擺已然染上了一片刺目的血跡......
“孩子，我的孩子......太醫(yī)呢，太醫(yī)！快救救我的孩子！快救救陛下的皇子！”
高皇后不松口，縱使太醫(yī)們在殿中跪了一片，也無一人敢給她診治。
她求告無門，歇斯底里的沖著高皇后大喊，“高琦，我懷的可是陛下的龍嗣，你敢害死他，你就不怕陛下廢了你嗎！”
此刻的雅妃神智已經(jīng)有些癲狂，發(fā)髻凌亂，語無倫次，像只胡咬亂叫的瘋狗。
高皇后歷經(jīng)喪子之痛，又得知自己是被心腹走狗背叛，只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這次連那老嬤嬤也沒能攔得住她，高皇后失聲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你當(dāng)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你孫家不過是我高家養(yǎng)的一條狗，讓你進宮是為了分走這賤人的恩寵，你這沒用的廢物，辦事不利如今竟還反咬主人，本宮的麟兒都不在了，你肚子里的東西倒不如死了干凈！”
“高琦！你這個蛇蝎毒婦，我要殺了你，我殺了你！”
高皇后會做這樣的決定我并不意外，我也沒有對雅妃說謊，以高琦的陰狠，絕不會放任其他妃嬪在她之前生下皇長子。
看著兩人瘋狗似的對咬，兩敗俱傷，我總算松了一口氣。
今日之后，孫家與高家必然反目，皇帝也能借此事拿住高家的把柄，孫丞相私下里為高和謙做的那些骯臟事，早晚將會大白于天下。
雅妃被侍衛(wèi)拖了下去，喧鬧散去，高皇后再度將矛頭對準了我。
“你倒真是好心機，好算計，本宮從前真是小瞧了你!”
我估算著時間，沈淮安派人去尋蕭沉影回宮，此刻大約已經(jīng)快到了。
我已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結(jié)果，指尖捏著那枚可以決定我生死的紅色藥丸，心中竟沒有絲毫的恐懼。
“高和謙罪大惡極，總要有人替天行道，而我不過是做了我該做的，你有如此下場，也是自作自受?！?/p>
她一步步走到我眼前，咬牙切齒的道：“韓雪皎！你當(dāng)真以為本宮不敢收拾你么？”
太監(jiān)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娘娘，陛下回鑾了！”
我抬手，撫了撫唇瓣。
她眼底翻涌著滔天怒火，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威脅道：“本宮就等著，等陛下為了大業(yè)不得不舍棄你的那天，我定要讓你嘗盡這人間煉獄的千般折磨，讓你嘗嘗那剝皮剜骨、蛇蟲鉆心，求生不得的滋味！”
我輕笑幾聲，滿眼的輕蔑。
“只怕，你沒機會了。”
她看著我唇角留下的一行鮮血，驚的臉色大變！
“你竟敢自戕！快來人，給本宮掰開她的嘴！”
“高琦！你敢！”
我倒地的瞬間，眼前一片黑暗，全身麻木到逐漸失去知覺，唯有耳朵里，還能聽到蕭沉影歇斯底里的哭聲。
“皎皎！你為何不肯再等等朕......”
我用盡余下的力氣，喚他，“阿影，對不起......”
對不起，害了你的孩子。
對不起，我要走了。
21
四月的江南，連綿的細雨紛紛揚揚的灑在湖面，驚亂了一池的錦鯉。
我放下京城傳來的信件，撥了撥手邊的古琴，弦聲悠揚婉轉(zhuǎn)，如珠落玉盤，余音裊裊。
“果然是好琴。”
“小姐好眼光，這把云檀原是家母生前所愛?！?/p>
我微訝，緩緩閉上雙眼，輕撫一曲高山流水。
“小姐技藝精妙絕倫，只是心似乎不靜?！?/p>
我笑笑，輕輕撫上了小腹。
“喬公子，我不是什么小姐，如今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快要四個月了?！?/p>
他震驚的看著我，隨后目露遺憾。
“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以小姐的傾城之姿，玲瓏心思，雖與我對坐于此，卻不是我這等凡夫俗子能夠相配的......”
我不知如何做答，輕笑著收回手。
“多謝公子慷慨，肯將令尊愛琴相借，如今我也算全了這樁心愿，琴你帶回去吧?！?/p>
喬公子抱著琴，黯然離開。
我走到窗邊，木然看著窗外清風(fēng)拂起細柳，輕嘆一聲。
他說的不錯，我的確心亂。
信是成蹊寫來的，信中寫到，蕭沉影在我“死”后散盡后宮，半月前，高皇后也被廢黜，打入了罪奴司。
在他大婚那日，關(guān)內(nèi)侯聯(lián)合朝中舉足輕重的文臣武將，配合皇帝鏟除了高和謙，原來，這一切都是成蹊和皇帝聯(lián)合做的一個局，為的就是徹底鏟除高家這顆毒瘤。
我拒絕了成蹊想要相陪的要求，盡管他早已知道我的計劃，宮宴那晚給我的錦囊，便裝著我如今所住之處的房契。
潯陽郡主明知他意圖，卻仍愿意犧牲名節(jié)替他完成心愿，可見她是真心愛慕成蹊，成蹊與她在一起，我是放心的。
他本可以有個一心一意待自己好的妻子，與他生兒育女，琴瑟和鳴，我不能這么自私。
至于皇帝，我不知道蕭沉影會不會忘記我，總之此生無緣再見，唯一的告慰便是保下了我與他這個孩子，我會將他精心撫養(yǎng)長大，只盼他也能早日從不堪回首的往事中走出來。
我關(guān)上百葉窗，隔絕了窗外的風(fēng)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