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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慈跪在佛堂,銀針刺入裴老夫人膝蓋的穴位。
“還有7次,您的腿就能走了。”
“裴奶奶,等您腿好了我就走?!?/p>
老夫人紅著眼問:“真的不等臨川了?”
她搖頭笑了笑,:“我等夠了?!?/p>
裴臨川推門而入。
“聽瀾明天從普陀山回來。”他頓了頓,“她這次清修三年,為裴家祈福,你搬去客房?!?/p>
溫慈指尖一顫,銀針差點扎偏。
溫慈低頭整理藥箱,裴臨川的腳步聲遠(yuǎn)去。
窗外傳來傭人議論:“沈小姐這次回來,怕是要和少爺完婚了吧?”
“聽說是裴總小時候在佛寺寄養(yǎng)過三年,沈小姐就是那時候認(rèn)識的。”
“當(dāng)年裴家內(nèi)斗,老夫人把少爺送去避禍,沈家是護寺世家...”
“難怪沈小姐一成年就去普陀山清修,這是在替裴家還愿呢?!?/p>
老夫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小慈,裴家的媳婦我只認(rèn)你一個?!?/p>
溫慈不語,和裴臨川在一起三年,總是自己追著他跑。
他一心只記得遠(yuǎn)走清修的白月光沈聽瀾。
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個好用的工具罷了。
每次裴臨川喝醉酒,第一個著急的為他熬醒酒湯,為他針灸緩解頭疼的人永遠(yuǎn)是自己。
而裴臨川卻總在醉酒時叫著沈聽瀾的名字。
他應(yīng)酬喝酒弄傷了胃,也是自己每天一頓養(yǎng)生藥膳粥送到公司。
得到的只是一般,沒有聽瀾做的好吃。
。。。。。。
太多太多了,溫慈想起來還覺得針扎似的疼。
溫慈搖搖頭,把回憶都鎖進腦海最深處。
回到臥室已經(jīng)是深夜了。
往常這個時候,自己應(yīng)該在廚房,為加班應(yīng)酬回來的裴臨川熱醒酒湯和宵夜。
可如今,溫慈不想做了。
她只想好好休息一晚,什么都不去思考。
裴臨川推開家門時,保溫柜里沒有醒酒湯。
餐桌上沒有宵夜——往常這個點,溫慈總會守著砂鍋等他。
他扯松領(lǐng)帶喊了聲:“溫慈?” 無人應(yīng)答。
裴臨川站在緊閉的臥房門前,指節(jié)懸在半空。
心里莫名有點煩躁,還沒等他敲門,門口突然開了。
溫慈握著水杯站在暖黃的燈光里,睡衣領(lǐng)口微敞,
“臨川?這么晚了有事嗎?”
裴臨川喉結(jié)動了動,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正落在她的鎖骨上。
“聽瀾明天從普陀山回來?!?/p>
他聽見自己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今晚就搬去客房?!?/p>
溫慈的指尖猛地?fù)妇o玻璃杯,水紋晃出一圈漣漪,倒映著她驟然蒼白的臉。
“好?!?/p>
她低頭錯開一步,給他讓出走廊的路,發(fā)絲垂下來遮住了表情。
裴臨川大步走過她身邊時,聞到一絲苦澀的藥香。
“對了?!?/p>
他突然在走廊盡頭回頭,看見溫慈單薄的背影僵在原地。
“她這次清修三年,為裴家祈福?!?/p>
“所以?”溫慈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等她回來你也給她看看,調(diào)理一下身體?!?/p>
玻璃杯墜地的瞬間,裴臨川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下樓。
溫慈蹲在一片狼藉中,手指被碎片劃出血痕卻渾然不覺。
溫慈再也沒有睡意,看看臥室其實可收拾的也沒幾件東西。
這三年,溫慈從來不主動向裴臨川索要什么。
里面掛著幾件素色旗袍,全是裴老夫人送的。
裴臨川從未陪她逛過街,偶爾帶回的奢侈品紙袋,標(biāo)簽上永遠(yuǎn)寫著“贈品”的名字。
抽屜里躺著一對珍珠耳釘,是認(rèn)識第一年裴臨川隨手丟給她的,說“配你那件白旗袍”。
她后來才知道,那是沈聽瀾嫌款式老氣退回來的。
最底層壓著幾張泛黃的藥方,是她記錄修改無數(shù)次的治療裴臨川頭痛的方子,邊角已經(jīng)起了毛邊。
溫慈蹲下來,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字跡,突然笑了。
她這三年,活得像個借住在裴家的游魂。
她將珍珠耳環(huán)放回原處,只帶走了那疊藥方。
扣上行李箱,她走去了走廊角落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