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日子平靜的過了好幾天,溫慈出門再也沒有遇到裴臨川。
她終于松了一口氣了,或許他真的放下了吧。
快到霍雪丞的生日了,溫慈今天偷偷的出門,想給霍雪丞一個驚喜。
溫慈剛走出珠寶店,手里還攥著給霍雪丞定制的銀杏葉袖扣。
突然,一只大手從身后捂住她的口鼻,濃烈的藥水味瞬間灌入鼻腔。
她拼命掙扎,指甲在對方手臂上抓出幾道血痕,卻還是被拖進(jìn)一輛黑色轎車。
“別怕,是我?!?/p>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慈猛地抬頭,對上裴臨川通紅的雙眼。
他比上次見面更加憔悴,西裝皺巴巴的,領(lǐng)帶歪斜,下巴上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
溫慈下意識去摸手機(jī),卻被他扣住手腕。
“別聯(lián)系霍雪丞?!?/p>
裴臨川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就三天......陪我去看看奶奶?!?/p>
溫慈的手僵在半空。
‘奶奶怎么了?’
她說話聲音有些發(fā)抖。
裴臨川喉結(jié)滾動,聲音哽咽:“肺癌晚期,醫(yī)生說......最多一個月?!?/p>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溫慈看見自己的倒影映在玻璃上,蒼白得像張紙。
“她最后的心愿,是想看我們和好。”
裴臨川突然跪在車座間,額頭抵著她的手背。
“求你,演三天戲?!?/p>
裴家老宅的桂花樹比記憶中更高了。
溫慈跟在裴臨川身后,恍惚想起第一次來時的場景。
她緊張得打翻了茶杯,老夫人卻笑著說“碎碎平安”,轉(zhuǎn)頭就罵裴臨川不該冷著臉嚇唬人。
“小慈來啦?”
臥室里,老夫人靠著床頭招手,瘦得幾乎脫相的手腕上還戴著溫慈編的平安繩。
溫慈瞬間紅了眼眶,快步上前握住老人枯枝般的手指。
“臨川說你出國進(jìn)修去了?”
老夫人笑著拍拍她的手。
“這臭小子天天魂不守舍的,今天總算把你盼回來了?!?/p>
裴臨川站在陰影里,目光貪婪地流連在溫慈側(cè)臉,仿佛要把這一年的空缺都補(bǔ)回來。
夜深人靜時,溫慈蜷縮在客房沙發(fā)上,給霍雪丞發(fā)消息解釋。
剛按下發(fā)送鍵,房門突然被推開。
裴臨川端著熱牛奶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她來不及鎖屏的手機(jī)上。
聊天界面頂端“霍雪丞”三個字刺痛了他的眼。
“奶奶起夜看見我們分房睡會起疑?!?/p>
他放下牛奶,聲音很輕。
“我打地鋪?!?/p>
溫慈抱起枕頭退到最遠(yuǎn)的角落,看著裴臨川默默鋪好被褥。
凌晨三點(diǎn),驚雷炸響。
溫慈從噩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裴臨川正跪坐在她床邊,手指懸在半空,似乎想替她擦汗又不敢觸碰。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倉皇收回手。
“做噩夢了?”
嗓音溫柔得不像話,這是溫慈前三年從沒見過的。
第三天傍晚,老夫人把溫慈叫到書房。
“打開看看。”
她推來一個雕花木匣,里面靜靜躺著裴家祖?zhèn)鞯聂浯滂C子。
“奶奶!”
溫慈慌忙擺手,卻被老人強(qiáng)行套上手腕。
“戴著?!?/p>
老夫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洇開刺目的紅。
“這鐲子......只傳給裴家媳婦?!?/p>
溫慈有點(diǎn)自責(zé),是不是自己當(dāng)初不走,再留久一點(diǎn),就能發(fā)現(xiàn)奶奶的病了?
如果那時候她在,會不會奶奶現(xiàn)在還能治?
溫慈握著裴老夫人的手,一直流眼淚。
她從小就被師傅撿回來養(yǎng),長大了就跟著師傅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
她沒有父母,師傅又是一個男人,大大咧咧的。
她來到裴家也是裴奶奶帶著裴臨川親自去山里接的。
后來每次她被裴臨川冷落,老夫人總會派人接她來佛堂,一邊罵孫子混賬,一邊往她手里塞點(diǎn)心。
“我們小慈是天下最好的姑娘?!?/p>
“那混小子瞎了眼?!?/p>
“來,嘗嘗新做的栗子糕?!?/p>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溫慈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三年里,老夫人給她的溫暖,比裴臨川多得多。
“小慈啊,別哭?!?/p>
老夫人氣若游絲,卻還努力扯出笑容,指尖輕輕擦過她臉上的淚痕。
“人老了,總要走的?!?/p>
溫慈的眼淚砸在錦被上,暈開深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