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時分，落鳳山至清河郡的鐵軌正式鋪通。李大鵝親自駕駛首列蒸汽火車，煤爐噴出的黑煙掠過麥田，車頭懸掛的楚墨懷表在陽光下閃爍。秋娘坐在副駕駛位，手里攥著用新織棉布做的紅綢帶，當汽笛聲第一次在平原上響起時，她將綢帶系在煙囪上，宛如給鐵龍戴上了一朵紅花。
“時速二十里，比騎兵**倍！”陳師傅在煤水車里歡呼，隨手往爐內添了塊楚墨改良的“蜂窩煤”——這種用煤粉和黏土壓制的燃料，燃燒效率比普通木炭高五成。李大鵝看著鐵軌旁聚集的百姓，他們有的跪拜，有的驚呼“鐵龍現(xiàn)世”，忽然想起楚墨日記里的話：“工業(yè)革命的第一步，是讓百姓看見希望?！?/p>
然而喜悅并未持續(xù)太久。三日后，斥候加急來報：楚王、齊王、趙王組成“勤王聯(lián)軍”，共計五十萬大軍，攜仿制的“楚墨連弩”和“蒸汽投石機”，正分三路向落鳳山進軍。更棘手的是，趙昂竟在聯(lián)軍中擔任火器總監(jiān)，手中握著改良版的墨核火銃圖紙。
“圖紙泄露了?！鼻锬锟粗閳?，掌心的玄鳥印記隱隱作痛，“趙昂那家伙，果然沒安好心。”
李大鵝卻出奇地冷靜，他指著地圖上的運河節(jié)點：“聯(lián)軍看似勢大，實則各懷鬼胎。楚王想搶火器技術，齊王盯著我們的麥田，趙王則怕我們支持他的政敵。我們只需抓住一個關鍵點……”他用紅筆圈住清河郡的糧倉，“他們的后勤全靠這條運河，而我們的蒸汽火車，能讓兵力投送比他們快十倍?！?/p>
當晚，秋娘在楚墨的實驗室里徹夜研究墨核。她發(fā)現(xiàn)，當印記與晶體產(chǎn)生共鳴時，鏡面會映出墨家“矩子令”的影像——那是墨門最高信物，傳說持有它可調動天下墨者。正當她嘗試用鮮血激活鏡面時，忽然聽見地下傳來齒輪轉動聲，實驗室的石磚自動裂開，露出一條通往山腹的階梯。
“李大哥，快來！”秋娘的呼喊驚動了正在部署戰(zhàn)術的李大鵝。兩人沿著階梯深入，最終來到一座巨型石室，石壁上刻滿了歷代墨者的名錄，正中央的石臺上，擺放著楚墨的駁殼槍和一本封皮寫著“墨經(jīng)·動力篇”的絹書。
“這是……楚墨前輩的衣冠冢？”李大鵝撫摸著石臺上的彈殼，忽然發(fā)現(xiàn)駁殼槍下壓著一張泛黃的信紙，字跡是楚墨的狂草：“鵝啊，當你找到這里時，我可能已經(jīng)去了該去的地方。墨核的真正力量，不在殺人，而在造人——去清河郡的廢窯，那里有我埋下的‘種子’?！?/p>
與此同時，聯(lián)軍先鋒已抵達清河郡外圍。趙昂親自指揮仿制的“楚墨連弩”，卻尷尬地發(fā)現(xiàn)，這些連弩每射三發(fā)就會卡殼，士兵們不得不頻繁更換弩匣，陣型混亂不堪。而李大鵝的神機營早已埋伏在麥田里，他們使用的“落鳳四號”火銃加裝了墨核供能系統(tǒng)，可實現(xiàn)持續(xù)連射，槍管外的散熱鰭片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放！”李大鵝一聲令下，上百支火銃同時噴吐火舌。改良后的中空彈在擊中目標時會炸裂，造成大面積殺傷，聯(lián)軍的重裝步兵還未看清敵人位置，就已成片倒下。趙昂躲在盾牌后，看著手中的圖紙，終于明白為何自己的仿制品如此不堪——圖紙上缺少了楚墨用鮮血寫下的關鍵參數(shù)：“以仁為綱，以民為甲”。
當蒸汽火車載著援兵趕到時，戰(zhàn)場局勢已徹底逆轉。李大鵝的“鐵流軍”穿著輕便的藤甲，手持全自動火銃，在火車頭的掩護下發(fā)起沖鋒?；疖嚿洗钶d的蒸汽喇叭播放著楚墨生前錄制的戰(zhàn)歌，聲音蓋過了聯(lián)軍的號角，讓敵軍士兵心生恐懼。
秋娘則在石室中破譯了《墨經(jīng)·動力篇》，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墨核不僅能驅動火器，還能轉化為電能。當她將墨核嵌入石壁上的機關時，整座山腹亮起了璀璨的夜明珠，照亮了楚墨藏在深處的“種子”——那是一座小型水電站的設計圖，渦輪機的葉片上刻著玄鳥紋，與她掌心的印記完美契合。
“原來楚墨前輩早就想好了?！鼻锬飺崦鴪D紙，淚水模糊了雙眼，“他不僅要我們贏得戰(zhàn)爭，還要我們建立一個不需要戰(zhàn)爭的世界?！?/p>
戰(zhàn)役結束當晚，李大鵝在清河郡的廢墟中找到了趙昂。這位曾經(jīng)的工部員外郎此刻灰頭土臉，懷里抱著一堆燒毀的圖紙。
“為什么……你們的火器總是比我們快一步？”趙昂咳出一口血，眼中滿是不甘。
“因為我們的火器是為了守護，而你們的，是為了掠奪?！崩畲簌Z撿起一張未燃盡的圖紙，上面楚墨的批注清晰可見：“匠人之心，當如明鏡，可照見百姓疾苦，而非王侯野心?！?/p>
趙昂聞言，苦笑著閉上雙眼。李大鵝命人將他送回楚營，同時附上一封給楚王的信：“若想停戰(zhàn)，即日起廢除苛捐雜稅，開放鐵礦通商。否則，下一次槍響，將直達你的王宮?！?/p>
是夜，秋娘在水電站遺址前點燃火把，李大鵝將楚墨的駁殼槍鄭重地放在石臺上。當?shù)谝皇娏魍ㄟ^夜明珠時，整個山腹被照亮，石壁上的歷代墨者名錄仿佛活了過來，楚墨的名字在最后一列閃耀著金光。
“楚墨前輩，您看?！鼻锬镏钢l(fā)光的夜明珠，“您的種子發(fā)芽了?！?/p>
李大鵝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墨核在掌心的震動。遠處，蒸汽火車的汽笛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它不是駛向戰(zhàn)場，而是開往新建成的紡織廠。他知道，戰(zhàn)爭尚未結束，但文明的曙光已經(jīng)升起——在墨核的光芒中，在蒸汽的轟鳴中，在每一個為了和平而努力的匠人手中。
而在千里之外的楚王宮殿，趙昂跪坐在滿地圖紙中，向楚王復述著李大鵝的話。楚王望著窗外的星空，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叮囑：“楚墨的火器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眼里的光?！贝丝蹋K于明白，那束光，叫希望。
山風掠過清河郡，吹起李大鵝的衣襟。他望著水電站工地忙碌的身影，想起楚墨的最后筆記：“或許我們無法看見文明的終點，但至少，我們可以成為點燃它的火柴?！彼站o秋娘的手，知道他們手中握著的，不僅是墨核與火銃，更是一個民族的未來。
蒸汽火車的燈光漸次亮起，如同散落人間的星辰。在這鐵流與光芒交織的夜晚，一個屬于火器與蒸汽的時代，正式拉開了帷幕。而李大鵝和秋娘，將以匠人的身份，以守護者的姿態(tài)，在這片土地上，書寫屬于他們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