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的冬至日,天空之城正式懸浮于洛陽上空。李大鵝身著素色工裝,站在城墻上俯瞰眾生。下方的百工廣場上,各郡代表正在投票選舉首屆工部執(zhí)委,青銅票箱上刻著楚墨設(shè)計的齒輪紋路,每一張選票都用改良的活字印刷術(shù)印制,墨跡未干便被雪花輕輕覆蓋。
“李工長,執(zhí)委選舉已進入最后一輪。”秋娘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如今已是公認的“墨門矩子”,袖口別著用震核碎片打磨的袖扣,“楚王落選了,趙昂那家伙倒是高票當選,果然百姓更喜歡懂技術(shù)的官?!?/p>
李大鵝轉(zhuǎn)身,看見秋娘發(fā)間已添了幾根銀絲,卻比任何時候都光彩照人。她手中捧著的,是即將啟用的“楚墨運河”通水令牌,令牌中央鑲嵌著墨核與震核融合的晶體,在雪光中泛著七彩光暈。
“讓趙昂去管水利吧,他當年在楚王那兒沒少研究溝渠。”李大鵝接過令牌,指尖觸到邊緣的“兼愛”“非攻”刻痕,“通知各郡,運河通水之日,也是《百工法典》正式施行之時——從此匠人的地位,與士農(nóng)工商并列?!?/p>
空中驛站的蒸汽飛艇緩緩掠過,拋下成捆的報紙。李大鵝拾起一份《天工報》,頭版頭條是“蒸汽拖拉機畝產(chǎn)突破千斤”,配圖是青牛村的老婦抱著金黃的麥穗大笑。他忽然想起穿越那天王大爺遞來的稀粥,想起楚墨窯洞里的火星,那些艱苦的歲月如今都成了報紙上的鉛字,成了百工學堂里的教案。
子夜時分,秋娘在實驗室破譯了楚墨的最后密信。當她將墨核、震核與懷表一同放入電磁矩陣時,天花板突然出現(xiàn)如水波般的漣漪,映出現(xiàn)代都市的璀璨燈光。李大鵝握著秋娘的手,看著漣漪中閃過自己身穿迷彩服的倒影,耳邊響起熟悉的軍號聲。
“這是……回家的路?”秋娘的聲音帶著顫抖,掌心的玄鳥印記與漣漪產(chǎn)生共鳴,“楚墨前輩說過,墨核能跨越時空……”
李大鵝凝視著漣漪中的世界,那里有他熟悉的一切:智能手機、高速公路、實驗室里的AK47模型。但當他看見秋娘眼中的擔憂,看見窗外懸浮的天空之城,看見遠處百工學堂的燈火時,忽然笑了。
“我的家,已經(jīng)在這里了。”他輕輕撫摸秋娘掌心的印記,“楚墨前輩用一生從民國走到這里,而我,要用一生讓這里走向未來。再說……”他指了指墻上的蒸汽朋克風格鐘表,指針永遠停在“天下歸心”的時刻,“有些時間,不需要繼續(xù)走下去?!?/p>
漣漪漸漸消散,實驗室恢復(fù)平靜。秋娘將楚墨的懷表放進陳列柜,旁邊是他的駁殼槍與墨經(jīng)殘頁。玻璃倒影中,兩人的身影與墻上的“匠魂永存”匾額重疊,仿佛跨越時空的合影。
三年后,楚墨運河全線貫通。李大鵝與秋娘站在主航道的閘口旁,看著裝載著糧食與工匠的蒸汽船緩緩?fù)ㄟ^。阿史那云的羽林軍如今已是空中護漕隊,駕駛著改良的滑翔機在云層間巡邏。趙昂作為水利執(zhí)委,正在向百姓演示新型水車的操作。
“看,小花長大了。”秋娘指著岸邊揮手的少女,她如今已是百工學堂最優(yōu)秀的機械學徒,“她說將來要造能飛上火星的船?!?/p>
李大鵝笑了,想起楚墨日記里的“星際列車”設(shè)想。他摸出貼身收藏的現(xiàn)代子彈,將其沉入運河底部——就讓這個來自未來的金屬,成為文明傳承的基石吧。
暮春時節(jié),李大鵝在天空之城的圖書館整理楚墨的遺物。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在地面投射出齒輪與玄鳥的圖案。他翻開最后一本日記,發(fā)現(xiàn)里面夾著一張泛黃的車票,起點是“漢陽兵工廠”,終點是“永遠”。
秋娘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手中捧著新出爐的《楚墨全集》。她將書放在書架上,與《墨經(jīng)》《天工開物》并列,忽然指著窗外:“李大哥,你看!”
只見一群孩童在廣場上追逐嬉戲,他們手中的玩具是縮小版的蒸汽火車與電磁炮。陽光灑在他們臉上,映出無憂無慮的笑容。遠處,天空之城的電磁燈塔亮起,為夜歸的商船指引方向。
李大鵝攬住秋娘的肩膀,感受著她的體溫。楚墨的懷表在他胸口輕輕跳動,不是時間的流逝,而是文明的心跳。他知道,在這個由匠人創(chuàng)造的世界里,戰(zhàn)爭終將成為歷史,而希望,正如春天的麥苗,永遠在鐵與火的土壤里茁壯成長。
風起時,圖書館的窗戶輕輕搖晃,楚墨的日記自動翻開,最后一頁的字跡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致所有讀到這里的匠人:
當你們學會用鐵器耕種而非殺戮,
用蒸汽傳遞而非摧毀,
用墨核照亮而非灼燒,
便是我跨越百年的夙愿得償之時。
此刻,我在時間的盡頭,
看見你們的黎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