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川仍抱著宋嬈,笑得溫柔。
卻在不經(jīng)意抬頭時恰好對上我的目光。
我笑了笑,轉(zhuǎn)過頭。
閉上眼,縱身一躍——
“清璃??!”
身后傳來謝淮川撕心裂肺的喊聲。
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忘川水吞沒了我。
我沉入黑暗,意識消散前,只聽見謝淮川近乎崩潰的嘶吼。
可那又如何呢?
我再也不會回頭了。
我原以為跳下忘川便是終結(jié)。
可當(dāng)我再次恢復(fù)意識時,眼前竟是謝淮川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他跪在忘川岸邊,雙手被腐蝕得血肉模糊,玄色衣袍浸滿血水,懷里緊緊抱著我的魂魄。
“清璃...清璃...”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滾燙的淚砸在我臉上。
“你怎么敢...”
我怔怔望著奈何橋上空他親手掛上的幽冥燈,忽然笑出了聲。
多諷刺啊,七百年前他在這里撈起溺水的我,七百年后又在這里阻止我離開。
“放開?!?/p>
我的聲音比忘川水還冷。
只是這含糊的聲音傳回我自己耳中時,我驟然一愣。
隨即又諷刺的笑了。
我忘了,謝淮川派人割下了我的舌頭。
如今我說不出話,只能模模糊糊的發(fā)出些聲音。
謝淮川渾身一顫,反而抱得更緊。
他掌心亮起金色的光,正是他的靈魂之力。
金色法力鉆入我的體內(nèi),為我修補(bǔ)著傷口。
我感到體內(nèi)正在長出新的血肉和舌頭。
“你看,”他抓起我殘缺的手按在他心口,“我把噬心蠱取出來了,你再也不用疼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心口有個血窟窿,金色神血不斷外涌。
只是......原來你也知道,被強(qiáng)行種下噬心蠱,有多疼。
而宋嬈正被鐵鏈鎖在遠(yuǎn)處,胸口同樣破了個大洞。
原來他竟生生剖開了宋嬈的心竅取蠱。
再利用那只噬心蠱將我體內(nèi)的噬心蠱吸引了出來。
“閻君大人!”黑無常突然沖過來跪地痛哭,“您不能再耗元神了!閻后娘娘的魂魄已經(jīng)...”
“滾!”
謝淮川周身爆發(fā)出駭人威壓,震得整條忘川都在沸騰。
他低頭看我時卻又溫柔得可怕:“清璃乖,我這就帶你去療傷?!?/p>
我看著他猩紅的眼尾,忽然想起新婚那夜。
當(dāng)時我害羞得想逃,他也是這樣用鐵臂箍著我,在我耳邊低笑:“清璃乖,讓夫君好好看看你?!?/p>
可是后來呢?
一滴淚突然滑落,我輕聲道:“謝淮川,你記不記得成親時說過什么?”
他僵住了。
“你說會永遠(yuǎn)相信我。”我撫上他顫抖的唇,“可現(xiàn)在,你為了她剜我的心?!?/p>
續(xù)魂燈驟然熄滅。
謝淮川像是被抽走全部力氣,整個人佝僂下來。
我趁機(jī)掙脫他的懷抱,踉蹌著退到忘川邊緣。
“不要!”他撲過來抓住我的腳踝,姿態(tài)卑微得像條喪家犬,“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望著這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閻君,忽然覺得很累。
腳踝傳來濕意,低頭才發(fā)現(xiàn)他竟在哭。
多稀奇啊,七百年來我第一次見他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