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混合著墨香、樟腦和歲月沉淀的獨特氣息。葉聽霜站在門口，眼睛適應(yīng)著店內(nèi)昏暗的光線。文淵閣內(nèi)部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一排排高大的書架如同沉默的守衛(wèi)，延伸向店鋪深處。
"小姐，請進。"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
葉聽霜這才注意到柜臺后坐著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鼻梁上架著圓框眼鏡，正用渾濁的目光打量著她。老管家警惕地向前半步，擋在她身前。
"老先生，我們想看看貴店收藏的古籍。"葉聽霜禮貌地說道，同時感覺到懷中的《山海經(jīng)》微微震動，仿佛在回應(yīng)這間書店的氛圍。
老者慢悠悠地站起身，身形佝僂卻意外地靈活："稀客啊，這年頭年輕人很少對古籍感興趣了。"他指向右側(cè)的書架，"那邊有些明清刻本，可以隨意翻看。更珍貴的藏品在內(nèi)室，需要老朽陪同。"
葉聽霜謝過老者，裝作隨意地瀏覽著書架上的書籍，實則暗中感受《山海經(jīng)》的反應(yīng)。當她走到第三排書架時，古卷突然變得溫熱起來，書頁在她衣襟下輕微顫動。
"李叔，幫我看著點。"她低聲說道，假裝對架上一本《水經(jīng)注》產(chǎn)生了興趣。
老管家會意地站在通道口把風(fēng)。葉聽霜小心地取出《山海經(jīng)》，發(fā)現(xiàn)書頁正自動翻動，最終停在一幅她從未注意過的插圖上——那是一座隱藏在云霧中的樓閣，檐角掛著奇特的鈴鐺。
"這是..."她正想仔細查看，突然聽到內(nèi)室方向傳來一陣激烈的咳嗽聲。
"荒謬！這分明是宋代以后的仿品，怎么能當唐代真跡賣？"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內(nèi)室傳出，中氣十足卻帶著明顯的怒意。
葉聽霜迅速將《山海經(jīng)》藏好，示意老管家跟上，向內(nèi)室走去。內(nèi)室門口掛著半截布簾，透過縫隙可以看到一位身著灰色長袍的老者正對著桌上的古籍指指點點，而店主則一臉尷尬地站在一旁。
"秦教授，您再仔細看看這紙張和墨色..."
"看什么看！"灰袍老者——顯然就是店主口中的秦教授——拍案而起，"這紙張是典型的竹紙，唐代多用麻紙；再看這裝幀，分明是宋代的蝴蝶裝！"
葉聽霜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布簾擦過她的肩膀發(fā)出輕微的聲響。秦教授立刻轉(zhuǎn)過頭來，銳利的目光透過圓框眼鏡直射向她。
"誰在那里？"
店主連忙解釋："是位來買書的客人。秦教授，您別..."
秦教授卻已經(jīng)大步走來，一把掀開布簾。他看上去六十出頭，銀發(fā)整齊地梳在腦后，眼睛炯炯有神，與佝僂的身形形成鮮明對比。
"小姑娘，你對古籍也有研究？"他的目光落在葉聽霜手中的《水經(jīng)注》上，語氣緩和了些。
葉聽霜福了一禮："略知一二。家父...家父生前是私塾先生，收藏了些古籍。"
秦教授挑了挑眉："哦？那你來看看這本。"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走向內(nèi)室的桌子，"說說你的看法。"
桌上攤開的是一本裝幀精美的《蘭亭集序》摹本。葉聽霜小心地湊近，立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水味。她想起祖父曾經(jīng)教過她的辨?zhèn)畏椒?，輕輕摸了摸紙張邊緣。
"這...應(yīng)該是用茶葉水做舊的。"她猶豫地說，"而且摹寫的筆法過于工整，少了王羲之原作的那種隨性灑脫。"
秦教授眼睛一亮："說得好！"他轉(zhuǎn)向店主，"聽聽，連個小姑娘都看得出來！"
店主訕笑著收起那本《蘭亭集序》摹本："秦教授慧眼如炬，是小店走眼了。我這就把它撤下。"
秦教授哼了一聲，這才仔細打量起葉聽霜："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葉...葉清。"葉聽霜臨時編了個假名。
"葉？"秦教授若有所思，"江南葉家的？"
葉聽霜心頭一震，強自鎮(zhèn)定："只是尋常人家。"
秦教授沒有追問，而是指著內(nèi)室的書架："既然你對古籍有研究，不妨看看這些。都是些珍本，市面上少見。"
葉聽霜感激地點點頭，開始瀏覽書架。當她經(jīng)過一個紅木小柜時，懷中的《山海經(jīng)》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幾乎要掙脫她的懷抱。她假裝對柜子上方的一本《山海經(jīng)》注釋產(chǎn)生興趣，趁人不注意時快速瞥了一眼紅木小柜——柜門緊鎖，但縫隙中隱約透出一絲微弱的藍光。
"對《山海經(jīng)》感興趣？"秦教授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嚇得她差點驚叫出聲。
"是...是的。家父常說《山海經(jīng)》不只是一部地理志，還隱藏著許多秘密。"
秦教授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你父親很有見地。"他壓低聲音，"事實上，我研究《山海經(jīng)》多年，發(fā)現(xiàn)其中記載的許多生物和地點，并非完全虛構(gòu)。"
葉聽霜心跳加速："您是說...那些異獸神山真的存在過？"
"存在與否暫且不論，但至少有其原型。"秦教授從架上取下一本手抄本，"你看這段關(guān)于'音紋'的記載..."
就在這時，店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老管家快步走來："小姐，外面有警察在挨家搜查。"
秦教授眉頭一皺："又出什么事了？"
店主慌張地跑進來："聽說是在找一個江南來的姑娘，帶著本古書..."
葉聽霜臉色刷地變白。秦教授敏銳地注意到她的反應(yīng)，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跟我來。"
他帶著葉聽霜和老管家穿過內(nèi)室，推開一扇隱蔽的小門，里面是一間簡陋的書房。"在這里等著，別出聲。"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順手帶上了門。
書房里堆滿了書籍和手稿，墻上掛滿了各種古文字圖表。葉聽霜的注意力被書桌上一個奇怪的裝置吸引——那是由幾個銅環(huán)和玉片組成的儀器，中心懸浮著一塊發(fā)著微光的奇異石頭。
"小姐，這老先生可靠嗎？"老管家低聲問。
葉聽霜剛要回答，懷中的《山海經(jīng)》突然自動翻開，書頁上的符號與墻上的一張古文字圖表產(chǎn)生了共鳴，發(fā)出淡淡的金光。
"這是..."她走近那張圖表，發(fā)現(xiàn)上面畫著的符號與《山海經(jīng)》邊緣的神秘紋路極為相似。
門外傳來腳步聲，葉聽霜趕緊合上書頁。秦教授推門而入，臉色凝重："警察走了，但你們得告訴我實情。"他直視葉聽霜，"你帶來的不是什么普通古籍，對嗎？"
葉聽霜咬了咬嘴唇，最終決定賭一把。她取出《山海經(jīng)》，書頁在秦教授面前自動翻動，那些神秘符號閃爍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