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再次上前，在沈槐耳邊低語。沈槐聽完，臉色陰晴不定，最終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既然婚事已定，那我也不多說了。只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云無咎一眼，"云公子可要好好'照顧'我侄女，別出什么'意外'才好。"
云無咎淡然一笑："不勞沈老爺費心。"
就在這時，先前出去的小廝匆匆跑回來，在沈槐耳邊低語幾句。沈槐臉色大變，難以置信地看向云無咎：
"你...你真的認識李主簿？"
云無咎笑而不語。
沈昭心中驚詫萬分。難道云無咎真有什么門路？可他不是失憶了嗎？
沈槐臉色鐵青，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既如此，今日打擾了。我們走！"
說完，他帶著一行人灰溜溜地往外走。那黑袍人落在最后，臨走前深深看了云無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待他們走遠，沈昭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真的認識李主簿？"
云無咎搖頭："不認識。"
"那..."
"猜的。"云無咎輕描淡寫地說，"縣衙姓李的主簿很常見。"
沈昭瞪大眼睛："你就不怕猜錯？"
"錯了也無妨。"云無咎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大不了帶你私奔。"
沈昭的臉"騰"地紅了："胡、胡說什么！"
老夫人哈哈大笑："好！好！無咎有膽識！老身喜歡！"她拍了拍云無咎的肩膀，"今晚加菜，慶祝我們沈家多了個好女婿！"
沈昭羞惱交加，卻又莫名心跳加速。云無咎方才那句"私奔"，雖然是玩笑話，卻讓她心頭一陣悸動...
晚膳時，老夫人興致極高，連連給云無咎夾菜。云無咎雖然動作優(yōu)雅，卻吃得很少，尤其是對肉類幾乎不動筷子。
"無咎啊，怎么不吃肉？"老夫人關切地問，"可是不合胃口？"
云無咎搖頭："修行之人，不食葷腥。"
沈昭筷子一頓："修行？"
云無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微微蹙眉："我...不太記得了，只是覺得這些食物..."
"他以前應該是修道之人。"沈昭連忙打圓場，"青州那邊有不少道觀。"
老夫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氣度不凡。"她轉(zhuǎn)向廚房方向，"來人啊，重新做幾道素菜來！"
云無咎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多謝老夫人。"
"還叫老夫人？"老太太佯怒道。
云無咎從善如流："多謝祖母。"
沈昭低頭扒飯，掩飾自己發(fā)燙的臉頰。云無咎這聲"祖母"叫得太過自然，仿佛他們真是成婚多年的夫妻...
晚膳后，沈昭送老夫人回房休息，然后獨自來到后院散步消食。月光如水，灑在石板小徑上，映出一地銀輝。
"在想什么？"
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沈昭回頭，看見云無咎站在月光下，白衣勝雪，恍若謫仙。她心頭一跳，慌忙移開視線：
"沒什么...只是在想今日沈槐帶來的那個黑袍人。"
云無咎走到她身邊，聲音低沉："那人不是尋常之輩。"
"你也覺得？"沈昭想起那雙陰鷙的眼睛，不由打了個寒顫，"他那眼神...好可怕。"
云無咎沉默片刻，忽然問道："沈家最近可有什么異常？"
沈昭一愣："異常？"
"比如...貨物無故損壞，牲畜莫名死亡，或是有人突然生病。"
沈昭心頭一震："你怎么知道？"她掰著手指數(shù)道，"上個月茶葉無故發(fā)霉，前些天瓷器莫名碎裂，昨天蜀錦又出了問題...我還以為是有人在暗中搗鬼。"
云無咎目光深邃："恐怕不是人為。"
"什么意思？"沈昭不解。
云無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可信這世上有妖魔鬼怪？"
沈昭失笑："怎么可能..."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今日沈槐手中莫名碎裂的茶杯，還有云無咎身上種種不合常理之處...
"你..."她聲音微微發(fā)顫，"到底是什么人？"
云無咎望向夜空中的明月，輕聲道："我也想知道。"
月光灑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勾勒出一道銀色的輪廓。有那么一瞬間，沈昭仿佛看到他周身泛著一層極淡的光暈，但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天色不早了。"云無咎收回目光，"回去吧。"
沈昭點點頭，卻在他轉(zhuǎn)身時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袖子："等等！"
云無咎回頭看她："怎么了？"
"那個..."沈昭咬了咬嘴唇，"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
云無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分內(nèi)之事。"
"還、還有..."沈昭鼓起勇氣問出盤旋在心頭許久的問題，"你為什么幫我？真的只是因為...需要一個落腳處嗎？"
月光下，云無咎的眸子深邃如潭。他靜靜看了沈昭許久，才輕聲道：
"或許是因為...你讓我覺得熟悉。"
"熟悉？"
"就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一樣。"云無咎的聲音輕得幾乎融入夜色，"每次靠近你，我都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畫面..."
沈昭心跳加速："什么畫面？"
云無咎搖頭："還不清楚。"他頓了頓，"但我想，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
夜風拂過，帶來一陣淡淡的花香。沈昭忽然發(fā)現(xiàn)，兩人的距離不知何時已經(jīng)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慌忙后退一步：
"那、那就慢慢想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跑，活像只受驚的兔子。云無咎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唇角微揚，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輕輕一握，再張開時，掌心竟凝聚著一團淡淡的銀光。
"果然..."他喃喃自語，"記憶在恢復。"
與此同時，沈府外的一棵古樹上，黑袍人靜靜佇立，陰鷙的目光緊盯著院內(nèi)的云無咎，嘴角勾起一抹貪婪的笑容：
"找到你了...仙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