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下意識地把文件夾往身后藏了藏：
“只是一些例行文件?！?/p>
秦霜忽然笑了，那笑容讓林逸心跳加速：
“林逸同志，你看起來有些緊張？”
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在她的側(cè)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林逸注意到她的眼角有幾道細(xì)紋，卻絲毫不減她的魅力，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韻味。
“您...您需要什么嗎？”
林逸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茶水？或者...”
“一杯溫水就好，謝謝?！?/p>
秦霜的聲音依然平靜。
林逸如蒙大赦，趕緊轉(zhuǎn)身去倒水，他的手微微發(fā)抖，水杯差點從手中滑落。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與江清市的"最美市長"獨處一室。
當(dāng)他端著水杯回來時，秦霜正在看窗外的梧桐樹，她的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完全不像一個被雙規(guī)的貪官。
“給。”
林逸小心翼翼地把水杯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謝謝?！?/p>
秦霜接過水杯，指尖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林逸的手背，那一瞬間的觸感讓林逸像觸電般縮回了手。
秦霜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窘迫，只是慢慢啜飲著溫水。
林逸站在一旁，不知該坐還是該站，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
“林逸同志，你進(jìn)紀(jì)委多久了？”
秦霜突然問道。
“快...快五年了?！?/p>
林逸條件反射般回答，隨即意識到自己可能說太多了，“秦市長，按照規(guī)定，我不能與您過多交流。”
秦霜放下水杯，直視著林逸的眼睛：
“我只是好奇，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干部，為什么會愿意做這種看守的工作？”
林逸感到一陣燥熱爬上臉頰：
“這是組織安排，我服從分配?！?/p>
“真是個好同志?！?/p>
秦霜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林逸讀不懂的情緒，“你知道嗎，我年輕時也像你一樣，對組織充滿信任，對工作充滿熱情?！?/p>
她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直到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所謂的組織，不過是某些人謀取私利的工具?！?/p>
林逸心頭一震：
“秦市長，請您不要這樣說?！?/p>
“叫我秦霜吧?！?/p>
她搖搖頭，“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是什么市長了，只是一個被誣陷的女人。”
林逸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沉默，房間里一時只剩下時鐘滴答的聲音。
“林逸。”
秦霜突然直呼其名，聲音輕柔得如同耳語，“你覺得我是那種會收受賄賂的人嗎？”
林逸猛地抬頭，對上秦霜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他想起電視上那個拒絕開發(fā)商送禮、堅持公開招標(biāo)的秦市長；想起同事口中那個連下屬送的一盒月餅都要退回的"鐵娘子"。
“我...我不知道?！?/p>
林逸最終只能這樣回答。
秦霜笑了，那笑容里帶著苦澀：
“沒關(guān)系，換做是我，也會這么回答。”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但你知道嗎，林逸，有時候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她轉(zhuǎn)過身，陽光在她身后形成一道光暈：
“我是被冤枉的，有人不想讓我當(dāng)上市委書記，所以設(shè)了這個局。”
林逸感到一陣眩暈，這些話他本不該聽，更不該回應(yīng)，但秦霜的聲音仿佛有種魔力，讓他無法移開注意力。
“秦...秦市長，這些話您應(yīng)該對調(diào)查組說。”
林逸艱難地開口。
“調(diào)查組？”
秦霜冷笑一聲，“你以為是誰在調(diào)查我？田啟斌？馬國強(qiáng)？他們背后是誰，你知道嗎？”
林逸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
他突然想起田書記辦公室里那通神秘電話，想起馬國強(qiáng)和劉麗芳交換的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我只是個小科員?！?/p>
林逸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秦霜走回桌前，突然伸手握住了林逸的手，她的手溫暖而柔軟，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林逸，幫我一個忙。”
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幫我打個電話，就一個?！?/p>
林逸的手像觸電般縮回，后背緊貼著冰冷的墻面。
秦霜的請求在他耳邊嗡嗡作響，如同驚雷。
“秦市長，您知道這不可能?！?/p>
林逸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是紀(jì)委工作人員，有紀(jì)律?！?/p>
秦霜沒有立即回應(yīng)，她緩步走回窗邊，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當(dāng)她再次轉(zhuǎn)身時，眼中閃爍著林逸讀不懂的光芒。
“三年前，”秦霜突然說，“江濱地塊招標(biāo)，有開發(fā)商送來一箱現(xiàn)金，我原封不動退了回去?！?/p>
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窗臺，“兩年前舊城改造，有人在我車?yán)锓帕藦垉砂偃f的卡，我交給了紀(jì)委?！?/p>
林逸的呼吸變得急促，這些事跡他聽說過，正是這些讓秦霜在市民中贏得了"鐵娘子"的美譽。
“你以為這些是作秀？”
秦霜的聲音忽然變得鋒利，“如果是作秀，我不會拒絕省里張副書記侄子的項目！”
林逸瞳孔微縮，張副書記是省里實權(quán)派，得罪他意味著什么，體制內(nèi)的人都清楚。
“秦市長，我...”
林逸的嗓子發(fā)干。
“讓我說完?！?/p>
她打斷他，聲音又柔和下來，“林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田啟斌是不是告訴你這是'重要任務(wù)'？是不是暗示你辦好了有提拔機(jī)會？”
林逸心頭一震，秦霜怎么會知道？
仿佛看透他的心思，秦霜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因為這是老套路了，找一個沒背景的年輕人當(dāng)槍使，事成后推出去頂罪?！?/p>
她向前一步，“田啟斌有沒有讓你簽什么文件？特殊監(jiān)控申請表？”
林逸的手開始發(fā)抖，他想起那份需要謝書記簽字才能生效的表格，而謝書記確實在外出差。
“你怎么會...”
“因為這份申請表本該由紀(jì)委書記簽字，田啟斌沒這個權(quán)限?！?/p>
秦霜的聲音如同冰水澆在林逸頭上，“等事情結(jié)束，你就是違規(guī)操作的替罪羊?！?/p>
辦公室的空調(diào)似乎突然失去了作用，林逸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田啟斌意味深長的笑容，馬國強(qiáng)躲閃的眼神，一切都開始說得通了。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林逸的聲音嘶啞。
秦霜的目光變得深邃：
“因為我看得出你是個有原則的人，林逸，幫我打一個電話，我保證不會連累你。”
墻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秒都像重錘敲在林逸心上，他的目光在秦霜和攝像頭之間游移。
五年的紀(jì)委工作讓他清楚違規(guī)的后果，但田啟斌的陰謀更讓他不寒而栗。
“只是一個電話？”
林逸聽見自己問，聲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就一個。”
秦霜的眼睛亮了起來，“撥通后我來說，你不需要做任何事?！?/p>
林逸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理智告訴他該拒絕，但秦霜眼中的堅定讓他動搖，如果她真是被冤枉的...
“號碼?！?/p>
最終，他啞著嗓子說。
秦霜迅速報出一串?dāng)?shù)字，林逸默記在心，他掏出手機(jī)，手指懸在撥號鍵上，遲遲不敢按下。
“我憑什么相信你？”
他突然問。
秦霜直視他的眼睛：
“憑這個?！?/p>
她從襯衫領(lǐng)口抽出一條細(xì)細(xì)的金鏈，墜子是個小巧的U盤，“這里面有能證明我清白的證據(jù)，也有昭寧市很多官員收受賄賂的記錄。”
林逸倒吸一口冷氣，U盤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把微型匕首。
“為什么不直接交給調(diào)查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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