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知道調(diào)查組里有誰是他們的人?！?/p>
秦霜苦笑，“這個電話是打給我大學導師，他是省紀委的顧問，完全獨立于本地派系?！?/p>
汗水順著林逸的鬢角滑下，他深吸一口氣，按下?lián)芴栨I，電話接通前的幾秒如同一個世紀那么長。
“喂？”
一個蒼老但有力的男聲響起。
“老師，是我?！?/p>
秦霜的聲音異常平靜，“我這邊出事了，U盤在老地方，鑰匙在您知道的保管箱，密碼是我父親的生日?！?/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明白了，保重?！?/p>
通話結(jié)束，林逸迅速刪除記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
秦霜長舒一口氣，眼中的緊張稍稍緩解。
“謝謝?！?/p>
她輕聲說，“這次多虧了有你幫我?！?/p>
林逸剛要回應，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他和秦霜同時僵住。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門前。
“林逸？你在里面嗎？”
是馬國強粗獷的嗓音。
林逸的心臟幾乎停跳，他飛快地對秦霜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強自鎮(zhèn)定地回應：
“在的，馬主任?！?/p>
“出來一下，有事找你?！?/p>
林逸看向秦霜，后者已經(jīng)恢復了那種被審查者應有的拘謹姿態(tài)，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但她的眼睛仍在無聲地傳遞著某種訊息——那是警告，也是承諾。
當林逸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時，他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跨過了一條不可回頭的線。
無論秦霜是否清白，他已經(jīng)成了這場權(quán)力游戲中的一枚棋子。
而棋盤的另一端，田啟斌和馬國強正等著他自投羅網(wǎng)。
林逸握緊拳頭，心中暗道——這場豪賭是輸是贏，只能聽天由命了！
...........
出乎意料的是，省里的動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林逸第二天一早剛進辦公室，就感受到了異樣。
走廊上三三兩兩聚著人，見他走來又立刻散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聽說了嗎？秦市長要放了。”
同事小王一把拽住他，壓低聲音道，“剛接到的通知，所有調(diào)查材料全部封存，趕來的省紀委調(diào)查組直接原路返回。”
林逸手里的文件夾"啪"地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手指不受控制地發(fā)抖。
那個電話竟然如此有效？不到十二小時就讓一個被雙規(guī)的市長重獲自由？
“田書記辦公室都快炸了?！?/p>
小王意味深長地補充，“剛才摔了杯子，馬主任被罵得狗血淋頭?！?/p>
林逸喉嚨發(fā)緊，他想起秦霜說的U盤，想起那個神秘的老教授。
這潭水到底有多深？
還沒等他理清思緒，內(nèi)線電話刺耳地響起。
“林逸，立刻到田書記辦公室！”
馬國強聲音里壓著雷霆。
推開田啟斌辦公室的門時，林逸的后背已經(jīng)濕透，田啟斌背對著門站在窗前，肩膀線條繃得像拉滿的弓。
馬國強站在一旁，臉色鐵青。
“把門關(guān)上?！?/p>
田啟斌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林逸輕輕帶上門，金屬鎖扣"咔嗒"一聲，像給死刑犯上的鐐銬。
“知道為什么叫你來嗎？”
田啟斌突然轉(zhuǎn)身，眼睛里的血絲像蛛網(wǎng)般密布。
林逸搖頭，手心沁出冷汗，監(jiān)控室沒有錄音設備，秦霜的U盤也沒人知道，他們不可能有證據(jù)——
“秦市長今天早上六點被釋放了?！?/p>
田啟斌猛地拍桌，茶杯跳起來滾落在地，“省委直接下的命令！謝書記在燕京連夜被叫去談話！”
林逸屏住呼吸，茶杯在地上骨碌碌轉(zhuǎn)著圈，最后停在他腳邊，茶葉渣沾濕了他的褲腳。
“我...我不知道這事?！?/p>
他聲音干澀。
田啟斌突然笑了，那笑聲讓林逸毛骨悚然。
他繞過辦公桌，一步步逼近，直到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煙味。
“小林啊?！?/p>
田啟斌伸手整理林逸的領(lǐng)口，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獵物，“你知道我最討厭什么嗎？”
林逸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吃里扒外的東西。”
田啟斌的手指突然收緊，領(lǐng)帶勒得林逸呼吸困難，“秦霜給了你什么好處？嗯？錢？還是承諾提拔你？”
“我沒有——”
“閉嘴！”
田啟斌暴喝一聲，唾沫星子濺到林逸臉上，“紀委派過去看管秦霜的人是你！除了你還能有誰？”
林逸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他們確實沒有確鑿證據(jù)，否則現(xiàn)在就該是紀檢組審他而不是田啟斌私下問話。
“田書記?！?/p>
他強迫自己直視那雙充血的眼睛，“我是按程序交接班的，監(jiān)控記錄可以查，如果我有問題，省紀委為什么沒直接把我?guī)ё?？?/p>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田啟斌頭上。
他松開手，后退兩步，臉上肌肉抽搐，林逸知道賭對了——田啟斌自己屁股也不干凈，不敢把事情鬧大。
辦公室陷入死寂，馬國強不安地搓著手，眼神在兩人之間游移。
“好，很好。”
田啟斌突然平靜下來，走回辦公椅坐下，“林逸你同志既然這么遵守程序，想必也愿意接受組織的新安排?！?/p>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份調(diào)令推到桌前，林逸看到抬頭紅字時，心臟狠狠一沉。
「關(guān)于林逸同志工作調(diào)動的通知」
“市檔案館剛好缺個檔案管理員，明天去報到吧?！?/p>
田啟斌皮笑肉不笑，“你不是喜歡按規(guī)矩辦事嗎？那里最清閑，適合你這種'原則性強'的同志。”
林逸拿起調(diào)令，紙張在他手中微微顫動。
檔案館——那是官場墳場，進去的人再沒出頭之日。
“謝謝組織關(guān)心。”
他聽見自己說，聲音遠得不像自己的。
回到宿舍后，林逸等了很久，也沒等到預想中的轉(zhuǎn)機。
他心想，估計秦霜已經(jīng)把自己給忘了。
而他則在這起大佬之間的政治斗爭中，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冤大頭和背鍋俠。
“該死！果然張無忌的媽媽說的沒錯，越是長得漂亮的女人越靠不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