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不太友好,裴序之單手摘下眼鏡,捏了捏酸脹的眉心。
只是一瞬,原本冷漠的表情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溫和。
“我中午約了人?!彼麤_她溫柔的笑了一下。
黎知愈點(diǎn)點(diǎn)頭,“好,我知道了?!?/p>
說著,她便迫不及待的想退出門。
下一秒,男人叫住她,“等等?!?/p>
黎知愈關(guān)門的手一頓,“怎么了?”
“你下午在家嗎?”裴序之盯著她的眼睛。
“在的。”黎知愈不明所以。
她周一要正式去醫(yī)院上班,打算下午整理一下她的學(xué)習(xí)資料和入科資料。
裴序之合上筆記本,起身道:“飯局是臨時的,不知道幾點(diǎn)鐘才能回來,我約了一點(diǎn)鐘維修花灑的師傅,可能需要你幫忙開下門?!?/p>
他臨時被喊回家吃飯,按照他外婆和小姨的念經(jīng)程度,他不一定能脫身回來。
今晚再用一回外面的浴室,他實(shí)在是不自在。
黎知愈輕咬下唇,本想一口答應(yīng),卻又想到什么,猶猶豫豫道:“進(jìn)你房間不太好吧?!?/p>
說完,她就后悔了。
黎知愈,讓你多嘴,要是他覺得不妥反悔了怎么辦?
嗷!難不成要錯失一次進(jìn)入暗戀對象房間的機(jī)會?
看看也好?。?/p>
別聽她的話,快說沒關(guān)系。
“沒事的,我房間里沒多少東西,你要是想?yún)⒂^,也隨意。”裴序之眸子含著笑意,“等裝修師傅到了,我會給你發(fā)消息,謝謝了。”
“沒事的,舉手之勞,我們是室友,少不了要互幫互助?!崩柚鹛鹨恍Α?/p>
隨后,她快速退出書房,合上門,狠狠的呼出一口氣,壓抑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耶斯,看暗戀對象房間,黎知愈你出息了。
她迫不及待離開的舉動在裴序之看來十分困惑,隨即聯(lián)想到剛才她進(jìn)門時老鼠見到貓的表情,唇角自然勾起一絲無奈的笑。
看來是他工作時無意間釋放的冷氣壓嚇到她了。
*
前腳裴序之剛出門,后腳黎知愈點(diǎn)的雞公煲外賣就抵達(dá)門口,她出門去拿,放到餐桌上拆開包裝剛想大快朵頤,手機(jī)就響了。
“喂,阿苒?!崩柚蜷_免提,將手機(jī)擱在一邊,專心致志投入色香味俱全的雞公煲。
溫苒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知知,你吃飯了嗎?”
“正在吃雞公煲呢。”黎知愈吞下一口雞肉,滿足的瞇了瞇眼睛,“你呢?”
“我馬上也要開餐了,對了,我哥出門了嗎?”溫苒降低音量道。
“剛走不久,你找他?”
“我不找他,就問問,我媽讓我催他趕緊來吃飯,可我哪里敢打給他,這不我曲線詢問你,既然出門了,就不用特意打電話催了?!?/p>
聽到這個答案,黎知愈吃飯的動作微頓,將嘴里的米咽下去后,斟酌問道:“他在你眼里很恐怖嗎?我倒是覺得他挺溫柔的?!?/p>
其實(shí)從昨天到今天,她和他相處下來感覺挺好的,除了剛才書房的小插曲。
只是這個小插曲她能理解,畢竟她自己專心學(xué)習(xí)時被打攪,面色也不會太好看。
可從溫苒的字里行間中,裴序之的形象可謂是威嚴(yán)、不好相處。
貌似她還有點(diǎn)害怕裴序之。
可她自己也有表哥,她和表哥的關(guān)系就非常融洽,屬于互懟類型。
溫苒思忖一瞬,立馬開啟她的吐槽模式,“我表哥在我們這群小輩中那可是恐怖如斯的存在,打小聰明,說話辦事也老道,家里的長輩都覺得他可靠,這因如此,我們可在他手中吃過不少虧。”
“小時候他攛掇我們干壞事,事發(fā)后他自己三言兩語就脫險(xiǎn)了,把我們幾個弟弟妹妹當(dāng)日本人整,導(dǎo)致我們的屁股被長輩們揍開花?!?/p>
“這就算了,畢竟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可他現(xiàn)在也不簡單,那張外交官三寸不爛之舌算是讓他發(fā)揮的淋漓盡致,就拿被催婚這件事來講,他總是能把火往我身上引,你說他是不是很可惡?”
光是聽著溫苒憤慨的聲音,黎知愈都能想象出她臉上憤憤不平的表情,實(shí)在是沒忍住,直接笑出聲。
“噗嗤!那你也太慘了。”
她難以想象裴序之這么腹黑,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彬彬有禮和疏離是他們套在真實(shí)情緒外面的面具。
溫苒幽怨道:“喂,你是不是我好姐妹,我遭受如此大的災(zāi)難,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是沒見識過我外婆和我媽媽的嘮叨場面,比唐僧念緊箍咒還要讓人頭疼。”
黎知愈放下筷子,開玩笑道:“我們是塑料姐妹情?!?/p>
“嗚嗚……真讓人傷心?!睖剀鄢C揉造作的聲音傳來,充斥在室內(nèi)。
不等黎知愈安慰她,她便立馬轉(zhuǎn)變情緒,收起那副可憐兮兮的聲音,一本正經(jīng)道:“好啦,不跟你開玩笑,我說的可都是真的,我表哥他心思很深的,不達(dá)目的不罷休,你可千萬別被他那張金玉其外的臉給騙了?!?/p>
“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用一個詞形容就是腹黑陰險(xiǎn)……”
黎知愈本想說些什么,余光瞥見一道身影,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裴序之站在不遠(yuǎn)處,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安靜的客餐廳內(nèi),是手機(jī)里面溫苒滔滔不絕的聲音,越說越激動。
救命!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黎知愈下意識想讓溫苒閉嘴,顫抖著聲線道:“阿苒,你別講了。”
“干嘛不講?反正我哥又不在,怕什么?!睖剀鄹裢鈬虖?。
她只敢背地里說他壞話,不讓她過一把嘴癮,能把她憋死。
黎知愈默默拿起手機(jī),將免提鍵按掉,欲哭無淚道:“你哥就在我面前,他回來了?!?/p>
驀地,一道刺耳的尖叫聲透過手機(jī)傳來,“啊——要死??!黎知愈,你不早說!”
隨后,電話被溫苒掛斷。
一時間,空間里只剩下做賊心虛的黎知愈、表情耐人尋味的裴序之和一份香氣四溢的雞公煲。
黎知愈對于溫苒逃之夭夭的行為,只有一個詞,沒義氣。
留她一個人面對充滿未知數(shù)的裴序之,真是要命了。
“你怎么回來了?”她哭喪著表情問道。
誰來救救她?
裴序之仿佛沒聽見她們背地里講他壞話,表情淡然,和往常無異,“我手機(jī)落在家里了?!?/p>
說完,他腳步未動,仿佛在等黎知愈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下黎知愈確定了,他肯定是聽見了她們通話的內(nèi)容。
背后蛐蛐人,被當(dāng)事人聽見,且當(dāng)事人是暗戀對象,社死程度不亞于當(dāng)眾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