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靳安站在甲板上,海風(fēng)裹挾著咸腥的氣息灌進他的肺里,冷得刺骨。
他突然想起,前幾天裴寧微說過,
“陸靳安,如果我去死了,你是不是就解氣了。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相信我是清白的,我沒有出軌,沒有故意打掉孩子?!?/p>
他嗤笑一聲,捏著她的下巴,信誓旦旦地說。
“你舍得消失嗎?你離不開我。”
可現(xiàn)在,她真的離開了。
說不清楚是什么感覺,是生氣憤怒還是痛苦害怕……
冰冷的海水瞬間吞沒了我,咸澀的浪涌灌入口鼻,窒息感如潮水般襲來,但我沒有死。
我曾經(jīng)為了拍一部海難戲,專門學(xué)過半年的游泳。
小心翼翼地避開搜救隊的航線后我火速回到醫(yī)院帶著弟弟在早就安排的人手下趕往機場。
我要逃。
我必須逃。
逃出他的掌控,逃出這場荒唐的折磨。
機場上,我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看著身邊還未蘇醒的弟弟。
前排有人在閑聊。
“聽說陸總今天瘋了似的讓人在海邊找東西?”
“好像是他給他那個心尖寵的戒指掉了吧?聽說是國外定制的,我在昨天的娛樂視頻上看過,好大一顆。”
“嘖嘖,也不知道原配怎么想,現(xiàn)在都讓小情人騎在臉上羞辱了,居然還幫著小三的孩子喂奶,笑死我了。我看她戴的那個戒指都沒小情人一半大。”
聞此,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回想起陸靳安和我在北城混生活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出去試鏡跑龍?zhí)?,而他跑業(yè)務(wù)。
我們結(jié)婚那天,罕見地去吃了一頓火鍋,搬進了更大的出租屋,陸靳安給我戴上了這枚戒指。
小小的,甚至算不上鉆石,只是一顆極小的碎鉆,鑲嵌在廉價的銀環(huán)上。
可那天,他把它戴在我手上時眼睛亮得像星星。
“微微,等以后我有錢了,一定給你換更大更閃的?!?/p>
我信了。
我信了他的承諾,信了他的愛,甚至信了他說的“一輩子”。
可后來呢?
他誤會我出軌,任由周冉冉一次次羞辱我。
他縱容周冉冉撕碎弟弟的劇本,踐踏我最后的尊嚴。
他把我當(dāng)商品拍賣,笑著看我被人評頭論足。
我攥緊拳頭,戒指的棱角深深硌進掌心,疼得發(fā)顫。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飛機起飛了。
我望著窗外逐漸變小的城市輪廓,終于放任眼淚無聲滑落。
再見了,陸靳安。
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陸靳安已經(jīng)很久沒睡過一個整覺了。
自從裴寧微跳海的那天起,他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搜救隊找了整整一周,最終只打撈上來一件被海水泡得發(fā)皺的外套。
那是她跳下去時穿的。
所有人都說,她死了。
可他不信。
他不信那個曾經(jīng)為他擋酒擋刀陪他熬過最艱難歲月的裴寧微,會這么輕易地消失。
酒宴上。
狐朋狗友們推杯換盞,笑聲刺耳。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語氣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