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幾天,顧言之天天上門,即便連門都進(jìn)不了,卻也固執(zhí)的留下書信。
信中辭藻愈發(fā)華麗,從“北方有佳人”,寫到了“云想衣裳花想容”。
情真意切,仿佛我是他此生摯愛。
我讓丫鬟春蘭直接拿去廚房引火,她還邊燒邊抱怨,說這顧公子的文采,連做引火的柴都嫌燒得不旺。
這天,我按約定去紅袖坊送一批新制的衣裳。
剛從坊里出來,便在門口撞上了一個(gè)人。
“怎么走路的!”對(duì)方下人厲聲呵斥。
我抬頭,看清了來人,正是顧言之。
他也看見了我,神情先是一愣,隨即轉(zhuǎn)為毫不掩飾的鄙夷。
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身上的錦緞衣裙上停留,嘴角撇出一抹輕蔑的弧度。
以前我在顧家,省吃儉用,明明家里就是做綢緞的,卻穿著最廉價(jià)的麻布粗衣。
“我當(dāng)是誰,半年不見,你倒是出息了?!?/p>
“這身行頭不便宜吧?就是不知,是哪位恩客如此大方?”
他這話說的,分明是將我當(dāng)成了紅袖坊里的姑娘。
我身旁的春蘭氣得滿臉通紅,上前一步道:
“你放尊重些!這位是沈家家主,也是你哭著喊著想見卻見不到的東家!”
顧言之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引得街上行人都投來目光。
“沈家千金?就憑她?”他指著我,笑得前仰后合。
“一個(gè)無父無母的孤女,也配冒充沈家家主?”
“你這丫頭,護(hù)主心切是好事,可也不能跟著主子一同發(fā)瘋!”
他轉(zhuǎn)向我,眼神陰冷。
“竟敢冒充沈家小姐,還跑到這種地方來招搖?!?/p>
“你這種下賤的東西,簡(jiǎn)直是在侮辱沈小姐的清譽(yù)!”
說罷,他竟對(duì)自己的下人喝道。
“掌嘴!給我好好教教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怎么說話!”
下人揚(yáng)起手,眼看就要落下。
“住手。”
我終于開了口,聲音不大,卻讓那下人動(dòng)作一僵。
我看著顧言之,緩緩走上前。
“顧公子真是好興致?!?/p>
他冷哼一聲,沒說話。
“承恩公府的債可還清了?”
他臉色一變。
“湊齊買軟煙羅的銀子了?”
他瞳孔一縮。
我往前又走了一步,直視著他已經(jīng)開始慌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還是說,顧公子打算用這逛窯子的閑錢,去填那筆天價(jià)的違約金?”
他臉色鐵青,眼中的斯文蕩然無存,只剩下被戳穿所有偽裝后的猙獰。
“好,好得很!”他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幾個(gè)字。
“既然你這么喜歡迎來送往,今日我便照顧照顧你的生意!”
他朝身后的下人一揮手,厲聲道。
“把她給我拖進(jìn)去!今天老子出錢,你們幾個(gè),還有街上那幾個(gè)乞丐。”
“都給我好好‘伺候’這位……沈、家、千、金!”
兩個(gè)下人立即淫笑著朝我撲來。
就在他們的手即將碰到我衣袖的瞬間,一聲暴喝從街角傳來。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