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別用你的臟手碰我?!鳖櫱涞穆曇粝翊懔硕镜谋?,甩開我的手,力道大得讓我一頭撞在墻上。
后腦勺咚地一聲悶響,疼得我眼前直冒金星。
我叫阿沁,是顧卿的妹妹。
或者說,是顧家從孤兒院撿回來的,給她作伴的玩物。
今天是她的訂婚宴,未婚夫是秦氏集團(tuán)的繼承人秦漠。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整個宴會廳里流光溢彩,人人臉上都掛著虛偽的笑。
只有我知道,顧卿今晚不開心。
因?yàn)榍啬t到了。
她把氣撒在我身上,把我拽到無人的雜物間,一腳踹在我小腿上,“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看見我像個傻子一樣等他?”
我捂著腿,痛得吸冷氣,卻還是搖頭,“姐姐,我沒有?!?/p>
“沒有?”她冷笑一聲,高跟鞋尖碾上我的手背,“你這種垃圾,只配跪在地上。要不是爸媽可憐你,你現(xiàn)在還在孤兒院里跟野狗搶飯吃?!?/p>
手骨像是要被碾碎了。我疼得渾身發(fā)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不敢掉下來。
我怕她。
從小就怕。
她喜歡看我哭,看我痛苦。我越是掙扎,她就越是興奮。
“姐姐,我錯了,你別生氣?!蔽冶拔⒌厍箴?。
“錯了?”她俯下身,漂亮的臉蛋在我眼前放大,語氣卻森然,“你錯在哪兒了?”
我不知道。我永遠(yuǎn)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見我答不上來,她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她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
火辣辣的疼,從臉頰蔓延到整個腦袋。耳朵里嗡嗡作響。
“你最大的錯,就是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彼f完,抓著我的頭發(fā),把我拖出雜物間,像拖一條死狗。
宴會廳的賓客們看見我們這副樣子,都只是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繼續(xù)談笑風(fēng)生。
他們習(xí)慣了。習(xí)慣了顧家大小姐的驕縱,也習(xí)慣了我這個附屬品的卑微。
顧卿把我推到宴會廳中央,指著我對所有人說:“大家看,這就是我們顧家養(yǎng)的狗。喂不熟,還總想咬主人。”
我屈辱地跪在地上,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帶來一絲清醒的刺痛。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大門被推開。
秦漠來了。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我身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顧卿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撲進(jìn)他懷里,“阿漠,你終于來了。妹妹她……她又惹我生氣了?!?/p>
秦漠扶住她,眼神卻依舊停留在我臉上,那眼神很復(fù)雜,有探究,有不解,還有一絲……厭惡。
他討厭我。
我知道。
因?yàn)槲遥櫱淇偸呛退[脾氣。他覺得我是他們感情的絆腳石。
“起來?!鼻啬畬ξ议_口,聲音冷得掉渣。
我撐著地,慢慢站起來。
“跟顧卿道歉?!彼终f。
我咬著下唇,血腥味在嘴里彌漫開。我看著他,這個我暗戀了很久的男人。他永遠(yuǎn)都站在顧卿那邊。
“對不起。”我低下頭,聲音細(xì)若蚊蚋。
顧卿從他懷里探出頭,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弧度。
可就在下一秒,異變陡生。
宴會廳中央的巨型投影幕布,原本循環(huán)播放著顧卿和秦漠的恩愛照片,突然畫面一黑。
緊接著,一段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里,是一個畫室。陽光很好,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正在畫畫。
是阿錦。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視頻里的他回過頭,對著鏡頭笑,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滿了星星。
“阿沁,等畫賣出去了,我就帶你離開這里,去一個誰也不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
這是阿錦的聲音。溫柔,又充滿力量。
我渾身僵住,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視頻還在繼續(xù)。畫面一轉(zhuǎn),是夜晚的天臺。阿錦單膝跪地,手里舉著一個用易拉罐拉環(huán)做成的簡陋戒指。
“阿沁,嫁給我。”
我記得那個晚上。我哭著點(diǎn)頭,以為那是幸福的開始。
可視頻的最后一秒,畫面劇烈晃動。鏡頭對準(zhǔn)了我的臉,我的手,正死死掐著阿錦的脖子。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睛里滿是絕望和……難以置信。
視頻結(jié)束。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我,眼神里是驚恐,是鄙夷,是看瘋子的目光。
顧卿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尖叫一聲,指著我,“是你!是你殺了他!阿沁,你好狠的心!”
我腦子里一片空白。
殺了阿錦?
我怎么會殺了他?
我那么愛他。
“不是我……”我下意識地反駁,聲音都在發(fā)抖。
“還敢狡辯!”顧卿沖過來,又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重。
我被打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香檳塔被我撞倒,玻璃杯碎了一地,冰涼的酒液澆了我一身。
狼狽不堪。
秦漠快步走過來,但他不是來扶我的。他蹲下身,撿起地上一個摔碎的手機(jī)。
是顧卿的手機(jī)。
不,是他的手機(jī)。視頻是從他的手機(jī)里投屏出來的。
“報(bào)警?!鼻啬酒鹕恚淅涞赝鲁鰞蓚€字。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顧卿立刻掏出手機(jī),手指顫抖著按下號碼,聲音里帶著哭腔,卻掩不住那份得意。
“喂?警察嗎?這里有人殺人了!對,她叫阿沁,她是我妹妹……她瘋了,她殺了我唯一的愛人!”
唯一的愛人?
我趴在冰冷的酒液里,突然想笑。
阿錦什么時候成了她的愛人?
那個會溫柔地叫我“卿卿”的少年,那個說要帶我遠(yuǎn)走高飛的少年,那個死在我手里的少年。
他怎么會是顧卿的愛人?
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刺耳又尖銳。
我被兩個警察從地上架起來,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路過秦漠身邊時,我停下腳步。
“為什么?”我問他。
為什么會有那段視頻?為什么會在你的手機(jī)里?
秦漠看著我,眼神冷漠得像一潭死水。
“顧卿說,你一直嫉妒她,所以毀了她最心愛的東西?!?/p>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最心愛的東西?秦漠,你信嗎?”
他沒有回答。
我被警察帶走,經(jīng)過顧卿身邊時,她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妹妹,忘了告訴你,阿錦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現(xiàn)在,我把他收回來了?!?/p>
“以一種,你永遠(yuǎn)也忘不掉的方式?!?/p>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狠狠捅進(jìn)我的心臟。
我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她。
她的眼睛里,是我從未見過的,瘋狂而殘忍的笑意。
我被帶上警車。
車窗外,顧卿依偎在秦漠懷里,哭得梨花帶雨。秦漠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貓。
那一刻,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顧卿。
我一定要?dú)⒘怂?/p>
不。
殺了她,太便宜她了。
我要讓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