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柒站在別墅門口，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襯衫第三顆紐扣。楚陌送的這件深藍色襯衫意外地合身，剪裁精良的布料貼著皮膚，像是第二層肌膚。他盯著紐扣上細微的紋路，懷疑那里是否藏著什么電子設備。
"喜歡嗎？"
楚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程柒猛地縮回手。轉(zhuǎn)身時，男人已經(jīng)走到他身側(cè)，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高領毛衣，襯得鎖骨處的疤痕若隱若現(xiàn)。晨光中，他的輪廓像是被鍍了一層金邊。
"尺寸很準。"程柒意有所指。
楚陌唇角微揚："我眼光一向很好。"他抬手似乎想幫程柒整理領口，卻在半空中停住，轉(zhuǎn)向推門而出，"今天有戶外挑戰(zhàn)，保存體力。"
程柒跟上去，聞到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雪松香。他突然想起半夜翻看的筆記本——今天的挑戰(zhàn)是山地自行車競速，前世這段因為蘇玲摔倒中斷錄制，但播出后"楚陌單手騎車"的話題還是上了熱搜。
"全體注意！"導演舉著擴音器喊道，"今天任務變更！改為十公里山地徒步尋寶！天氣預報有雨，請大家?guī)Ш醚b備！"
程柒心頭一跳。任務變更？前世沒有這一段。他看向楚陌，后者正低頭檢查背包，表情毫無波動，仿佛早有預料。
"由于劉明老師臨時加入，我們將重新分組！"導演繼續(xù)宣布，"每組三人，最先找到三面旗幟的隊伍獲勝！"
程柒的背脊繃緊了。劉明——楚陌的前經(jīng)紀人，趙強的表弟，前世可能參與謀殺他的人，此刻正微笑著走向他們。男人四十出頭，穿著價值不菲的戶外套裝，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陌陌，好久不見。"劉明張開雙臂，聲音親昵得像在呼喚愛人，"程柒是吧？久仰大名。"
程柒強迫自己不要后退。當劉明的手拍在他肩上時，一股淡淡的香根草氣息鉆入鼻腔——與前世那把刀刺入胸口前聞到的氣味一模一樣。他的肌肉瞬間繃緊，冷汗浸透了后背。
"分組完畢！"導演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楚陌、程柒、劉明一組！"
程柒的指甲陷入掌心。這絕不是巧合。他看向楚陌，后者正盯著劉明觸碰他的那只手，眼神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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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霧氣彌漫。程柒走在隊伍最末，刻意與劉明保持距離。楚陌走在最前面，修長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像一道黑色的剪影。
"聽說程先生和趙強有些過節(jié)？"劉明突然放慢腳步，與程柒并肩而行，"需要我?guī)兔φ{(diào)解嗎？"
程柒的呼吸一滯。劉明的語氣溫和，眼神卻像毒蛇般陰冷。他剛想回應，前方的楚陌突然停下腳步。
"第一面旗在那里。"楚陌指向一棵老松樹，聲音平靜，"劉明，你去拿。"
命令式的語氣讓劉明臉色微變，但他很快恢復笑容："遵命，影帝大人。"他快步走向松樹，還不忘回頭對程柒眨眨眼，"我們待會再聊。"
確認劉明走遠后，楚陌突然退到程柒身邊："他碰你哪邊肩膀？"
"右...右邊。"程柒被這莫名其妙的問題弄懵了。
楚陌的手突然撫上他的右肩，力道大得幾乎像要擦掉什么。程柒剛要掙扎，就見楚陌從他肩上取下一個小巧的金屬片——微型竊聽器。
"老把戲。"楚陌冷笑一聲，將金屬片丟進路邊的溪流，"他裝竊聽器的動作還是這么快。"
程柒瞪大眼睛："你就這樣毀了證據(jù)？"
"證據(jù)？"楚陌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你以為報警有用？趙強的姐夫是市局副局長。"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同樣的金屬片，"這才是證據(jù)，我剛才從他口袋里順來的。"
程柒啞口無言。楚陌的手法熟練得令人心驚，仿佛早已演練過無數(shù)遍。
"跟上。"楚陌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聲音壓得極低，"別吃他給的任何東西，別單獨和他在一起，記住——"
劉明的呼喊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找到第一面旗了！"
雨點開始落下，程柒抬頭望天，烏云密布。這場徒步，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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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雨勢漸大。程柒的襯衫早已濕透，黏在身上。他們找到第二面旗，但第三面卻遲遲不見蹤影。更糟的是，他的膝蓋舊傷開始隱隱作痛——前世那場車禍留下的后遺癥，重生后居然也帶了過來。
"我們是不是迷路了？"劉明站在岔路口，雨水順著他的高級防水外套滑落，"導演組說旗幟在廢棄觀景臺附近。"
楚陌檢查著地圖，眉頭緊鎖。程柒靠在一棵樹干上喘息，右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不想示弱，但疼痛讓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走左邊。"楚陌突然決定，"觀景臺在那邊。"
劉明聳聳肩率先邁步。程柒咬牙跟上，卻在邁出第三步時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一只溫熱的手穩(wěn)穩(wěn)托住他的手肘。
"別逞強。"楚陌的聲音近在耳畔，熱氣拂過耳廓，"我們休息十分鐘。"
程柒想反駁，但疼痛讓他只能點頭。楚陌朝前方喊道："劉明！你先去探路！"
劉明回頭，目光在兩人相觸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秒："確定？你們倆..."
"快去。"楚陌的語氣不容置疑。
等劉明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楚陌立刻扶著程柒坐到一塊突出的巖石下。這里勉強能避雨，空間狹小得兩人必須緊貼在一起。楚陌從背包里拿出保溫杯，倒出熱氣騰騰的液體。
"喝掉。"
程柒接過杯子，濃郁的姜味撲面而來。他小啜一口，甜中帶辣，還有一絲藥香。"這是什么？"
"姜茶加川穹，活血止痛。"楚陌已經(jīng)蹲下身，手掌覆上程柒的右膝，"舊傷？"
溫熱透過濕透的布料傳來，程柒渾身一僵。楚陌怎么知道他的膝蓋有傷？前世的車禍發(fā)生在選秀結(jié)束后，除了團隊成員沒人知道。
"你調(diào)查得很徹底。"程柒試圖抽回腿，卻被楚陌牢牢按住。
"別動。"楚陌的手掌開始規(guī)律地按壓膝蓋周圍的穴位，力道精準得像個專業(yè)理療師，"重生不代表身體能亂來。"
程柒倒吸一口冷氣。一半因為疼痛，一半因為震驚。楚陌的手法太熟練了，仿佛對他的傷處了如指掌。
"你以前...認識我？"程柒試探地問。
楚陌的動作頓了一下："比你想象的要早。"
這個模糊的回答讓程柒更加困惑。他還想追問，遠處卻傳來劉明的呼喊和一陣嘈雜的人聲。楚陌迅速收回手，站起身時又恢復了那副疏離的模樣。
"能走嗎？"
程柒點頭，撐著巖石站起來。膝蓋的疼痛確實減輕了不少。兩人一前一后走向聲源，看到劉明正和另一組人——蘇玲、李夢琪和陳子軒站在一起。
"觀景臺塌了！"蘇玲看到楚陌，立刻小跑過來，"第三面旗在那邊，但路被堵住了！"
程柒望向她指的方向。大約五十米外，一座木質(zhì)觀景臺部分坍塌，一面紅色旗幟孤零零地插在殘破的欄桿上。雨水沖刷下，通往那里的山坡已經(jīng)變成了泥濘的滑道。
"太危險了！"陳子軒搖頭，"我們應該通知導演組終止任務。"
"我可以試試。"蘇玲自告奮勇，"我小時候練過體操——"
"我去。"程柒突然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他，包括楚陌略帶驚訝的眼神。"我體重最輕，動作也靈活。"
這當然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前世這段播出后，蘇玲因為"勇敢嘗試"獲得一致好評，而她背后是趙強控股的經(jīng)紀公司。
"不行。"楚陌斬釘截鐵地反對，"太危險了。"
劉明輕笑一聲："陌陌什么時候這么關心人了？"
楚陌沒理他，徑直走向山坡。程柒搶先一步攔住他："你比我重二十斤，去送死嗎？"
兩人對峙片刻，楚陌的眼神深不可測。最終，他退后半步："系安全繩。"
工作人員匆忙拿來裝備。程柒系好安全繩，試探著踏上泥濘的山坡。雨水模糊了視線，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身后傳來蘇玲夸張的加油聲和其他人的驚呼，但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平衡上。
距離旗幟還有三米時，意外發(fā)生了。程柒腳下的泥土突然塌陷，他整個人向下滑去。安全繩猛地繃緊，勒得他肋骨生疼。觀景臺的殘骸在他上方搖搖欲墜，一根斷裂的木梁正對準他的頭頂——
"抓緊！"楚陌的聲音穿透雨幕。
下一秒，程柒被一股大力拉起，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木梁擦著他的后背砸進泥里，濺起的污水弄臟了楚陌的黑色毛衣。兩人滾作一團，最終停在安全地帶。
"瘋子。"楚陌咬牙切齒地說，手臂卻緊緊環(huán)著程柒的肩膀。
程柒的心臟狂跳，不知是因為死里逃生，還是因為楚陌近在咫尺的呼吸。工作人員一擁而上，蘇玲的尖叫聲刺破耳膜："旗子！旗子掉下來了！"
果然，那面紅色旗幟從坍塌的觀景臺上飄落，正好落在劉明腳邊。男人彎腰撿起，笑容滿面："看來是我們贏了?！?/p>
楚陌扶程柒站起來，聲音冷得像冰："恭喜。"
回程的路上，雨停了。程柒一瘸一拐地走在隊伍最后，楚陌不知何時也放慢了腳步，與他并肩而行。
"為什么冒險？"楚陌突然問。
程柒看著前方劉明和蘇玲交頭接耳的背影："不想讓某些人得逞。"
楚陌似乎想說什么，卻被導演的歡呼聲打斷："完美！收視率破紀錄了！觀眾最愛看這種驚險場面！"
程柒這才注意到，所有攝像師都拍下了他險些墜落的瞬間。而楚陌救他的畫面，已經(jīng)被截成動圖在網(wǎng)絡上瘋傳。
"回去換衣服。"楚陌丟下這句話，大步走向別墅。
程柒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意識到——在生死關頭，楚陌的第一反應不是維持人設，而是救他。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的胸口泛起一陣奇怪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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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程柒從噩夢中驚醒。夢中他又回到那個雨夜，冰冷的刀刃刺入胸口，而這次，他看清了蒙面人的眼睛——和劉明一模一樣。
冷汗浸透了睡衣。程柒起身去廚房找水，卻在走廊上聽到輕微的響動。他屏住呼吸，循聲走去，發(fā)現(xiàn)廚房亮著昏黃的燈光。
楚陌背對著門口，正在煮牛奶。他換了一身深藍色家居服，頭發(fā)柔軟地垂在額前，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許多。灶臺上的小鍋里，牛奶正冒著熱氣，旁邊放著兩罐蜂蜜。
"要站到什么時候？"楚陌頭也不回地問。
程柒走進廚房："你怎么知道是我？"
"腳步聲。"楚陌關火，將牛奶倒入兩個馬克杯，"噩夢？"
程柒默認，接過楚陌遞來的杯子。牛奶溫熱適口，蜂蜜的甜香恰到好處。兩人沉默地站在料理臺兩側(cè)，月光透過窗戶，在地上畫出兩個相鄰的光斑。
"今天謝謝你。"程柒最終打破沉默。
楚陌搖頭："你不該冒險。"
"我必須知道劉明是不是那個人。"程柒直視楚陌的眼睛，"前世推我的人有香根草的味道，和他用的一模一樣。"
楚陌的手指突然收緊，馬克杯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你記得兇手的味道？"
"只記得這個。"程柒苦笑，"很可笑吧？"
楚陌放下杯子，突然繞過料理臺走到程柒面前。兩人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彼此的睫毛。楚陌抬手，指尖輕輕拂過程柒的太陽穴："這里...受傷的時候疼嗎？"
程柒愣住了。前世那把刀刺入的是胸口，不是頭部。但奇怪的是，他的太陽穴確實有一道細小的疤痕，重生后依然存在，連王磊都不知道。
"你怎么..."
"牛奶里加了薰衣草。"楚陌退后一步，突兀地轉(zhuǎn)變話題，"助眠的。"
程柒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溫暖的牛奶和廚房的安寧讓他昏昏欲睡。當他抬頭時，發(fā)現(xiàn)楚陌正凝視著窗外，側(cè)臉在月光下如同雕塑。
"為什么要幫我？"程柒輕聲問，"不只是為了對付趙強，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