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柒盯著節(jié)目組發(fā)下來的純白信紙，手中的鋼筆仿佛有千斤重。四周其他嘉賓都在埋頭書寫，筆尖摩擦紙面的沙沙聲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清晰。
"匿名告白信"環(huán)節(jié)——《心動公寓》每季最經(jīng)典的設(shè)定。每位嘉賓寫一封信給最想表達(dá)心意的人，但不署名，由收信人猜測寫信人身份。前世這段播出時，蘇玲寫給楚陌的露骨情書曾引發(fā)全網(wǎng)熱議。
程柒的余光瞥向斜對面的楚陌。男人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把玩著鋼筆，神情淡漠得像在參加商業(yè)會議。自從三天前那場爭吵后，他們再沒有單獨說過話。
"還有五分鐘！"導(dǎo)演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寫完請將信裝入信封，寫上收件人名字。"
程柒深吸一口氣，筆尖終于落在紙上。
「你問我為什么冒險。因為在那瞬間，我發(fā)現(xiàn)比起死亡，更害怕的是從未真正活過。
重生后第一個記住的是仇人的氣味，第二個是你的眼睛。
他們說你是冰山，我卻看見冰層下燃燒的火。
如果這一切都是表演，請永遠(yuǎn)別告訴我真相。」
寫完后，程柒迅速將信紙折好，塞進信封，在封面潦草地寫下"楚陌"二字。他的手在微微發(fā)抖，這些文字像是從心臟最深處硬生生挖出來的血肉。
"現(xiàn)在請將信交給工作人員，我們會重新分發(fā)。"導(dǎo)演指揮著，"收信人需要根據(jù)內(nèi)容猜測寫信人身份，猜錯有懲罰哦！"
程柒交信時注意到楚陌也剛寫完，兩人的信封在工作人員手中短暫地疊在一起，一白一藍(lán)，像兩只偶然相遇的鳥。
分發(fā)信件時，程柒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他展開信紙，上面只有一行字：「你的歌聲讓我想起十六歲那年見過的極光?！猅」
極光？程柒皺眉。他從未去過能看極光的地方，楚陌是不是搞錯了對象？還是說...這封信根本不是楚陌寫的？
"程柒，你收到的信是誰寫的？"主持人突然點名。
程柒回過神，將信紙折起："我...猜是李夢琪。她提過喜歡我的歌。"
李夢琪驚訝地?fù)u頭："不是我！猜錯要接受懲罰哦！"
工作人員端上一杯冒著詭異綠光的飲料，程柒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讓他差點吐出來。觀眾席爆發(fā)出一陣笑聲。
"輪到楚陌了！"主持人興奮地轉(zhuǎn)向一直沉默的影帝，"你收到的信是誰寫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陌手中的藍(lán)色信紙上。程柒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他緊盯著楚陌的側(cè)臉，試圖從那張永遠(yuǎn)平靜的面具上找出一絲裂痕。
楚陌的手指輕輕撫過信紙邊緣，動作溫柔得像在觸碰什么珍寶。他抬頭，目光準(zhǔn)確無誤地鎖定了程柒。
"程柒。"他聲音低沉而肯定。
客廳里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程柒的呼吸停滯了，楚陌怎么如此確定？那封信里沒有任何指向性內(nèi)容，他甚至刻意避開了可能暴露身份的細(xì)節(jié)。
"確—確定嗎？"主持人結(jié)巴了，"猜錯懲罰很重的！"
楚陌將信紙按原折痕仔細(xì)折好，放回信封："是他。"
程柒的手心滲出冷汗。如果楚陌認(rèn)出了他的筆跡，那是否意味著影帝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這個想法讓他既恐懼又莫名悸動。
"正確答案是——"主持人故意拖長音調(diào)，"程柒！楚陌猜對了！"
現(xiàn)場爆發(fā)出驚呼和掌聲。蘇玲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蒼蠅，而劉明——那位不請自來的"特邀嘉賓"——則瞇起眼睛，目光在程柒和楚陌之間來回掃視。
"程柒，能分享一下你寫了什么嗎？"主持人促狹地眨眨眼，"觀眾都很好奇呢！"
程柒的喉嚨發(fā)緊。那封信里的每一個字都是他血淋淋的真心，絕不能在鏡頭前公開。"抱歉，我...想保留一點隱私。"
"那楚陌能告訴我們信的內(nèi)容嗎？"主持人轉(zhuǎn)向影帝。
楚陌將信封放入內(nèi)袋，動作近乎虔誠："私人珍藏。"他頓了頓，難得地開了個玩笑，"比片酬還貴。"
笑聲中，程柒悄悄松了口氣，卻又感到一絲失落。楚陌會怎么看待那封信？是當(dāng)作又一場表演的臺詞，還是...
"下面插播一條驚喜通知！"導(dǎo)演突然拿著擴音器走進來，"明天將有一位神秘嘉賓空降！請大家期待！"
程柒注意到劉明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前世這個時間點沒有新嘉賓加入，蝴蝶效應(yīng)再次顯現(xiàn)。他下意識看向楚陌，后者正盯著劉明，眼神冷得像冰。
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后，嘉賓們?nèi)齼蓛呻x開客廳。程柒故意放慢腳步，等所有人都走了，才獨自走向后院。夜風(fēng)微涼，他抱臂站在泳池邊，盯著水中破碎的月光倒影。
"信里的'仇人'，是趙強還是劉明？"
楚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程柒渾身一僵。他沒有回頭，只是更緊地抱住自己："都有。"
水波蕩漾，楚陌的倒影出現(xiàn)在他旁邊，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程柒聞到熟悉的雪松香氣，混合著一絲威士忌的味道——楚陌今晚喝過酒。
"為什么不敢署名？"楚陌問，聲音比平時低沉。
程柒苦笑："你看了信，還問為什么？"
一陣沉默。遠(yuǎn)處傳來其他嘉賓的笑鬧聲，更顯得此刻的寂靜震耳欲聾。
"劉菲明天會來。"楚陌突然說。
程柒猛地轉(zhuǎn)頭："劉菲？"那個和楚陌傳過緋聞的一線女星？"你怎么知道？"
"她經(jīng)紀(jì)人和趙強是大學(xué)同學(xué)。"楚陌的目光落在遠(yuǎn)處，"來者不善。"
程柒的心沉了下去。劉菲是圈內(nèi)出了名的手段狠辣，曾經(jīng)把一個新人女演員逼到退圈。如果她和趙強聯(lián)手...
"信里的'表演'，是指這個嗎？"程柒聽見自己的聲音發(fā)顫，"你和劉菲的'驚喜環(huán)節(jié)'？"
楚陌轉(zhuǎn)身面對他，月光下那雙眼睛深不見底："你寧愿相信我是騙子，也不愿相信有人會真心欣賞你？"
程柒語塞。楚陌的眼神太過赤裸，讓他無處可逃。就在這危險的時刻，后院的門突然被推開，蘇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楚老師~原來您在這！導(dǎo)演找您商量明天的流程呢！"
楚陌沒有移開目光，只是微微提高音量："告訴他，按原計劃進行。"
蘇玲悻悻地離開了。程柒趁機后退一步，拉開安全距離："我也該回去了。"
"程柒。"楚陌叫住他，"無論明天發(fā)生什么，記住——"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話。程柒掏出手機，是王磊："柒哥！出事了！有人在豆瓣發(fā)帖說你'攀附楚陌炒作'，還放了你和張瑾見面的照片！"
程柒的血瞬間變冷："什么時候發(fā)的？"
"十分鐘前！已經(jīng)上熱搜了！"王磊聲音發(fā)顫，"最可怕的是...帖子里提到了你前世的事，說你是'借尸還魂的怪物'..."
手機差點從程柒手中滑落。知道他重生秘密的只有楚陌，難道...
他抬頭看向楚陌，后者正皺眉盯著自己的手機。似乎感受到程柒的目光，楚陌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劉明動手了。"
"是你嗎？"程柒聲音嘶啞，"是你告訴劉明的？"
楚陌的表情瞬間結(jié)冰："你當(dāng)真這么想我？"
程柒沒有回答，轉(zhuǎn)身沖回別墅。他的大腦一片混亂，唯一的念頭是——逃。逃到一個沒有楚陌，沒有劉明，沒有趙強的地方。
臥室門被猛地關(guān)上，程柒背靠著門滑坐在地上。手機還在震動，王磊發(fā)來的鏈接顯示帖子已經(jīng)被轉(zhuǎn)發(fā)數(shù)萬次。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帖子里精確描述了他前世死亡時的細(xì)節(jié)——那把刀的型號，胸口的傷口位置，甚至他最后說的那句話...
只有兇手才知道這些。
程柒顫抖著點開黑色筆記本，翻到最新一頁，上面不知何時又多了一行字：「風(fēng)暴將至，但你不是一個人。——T」
他猛地合上筆記本，將它扔到墻角。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站在后院雨中一動不動的黑色身影——楚陌仍然站在那里，任憑雨水浸透全身。
程柒拉上窗簾，卻無法抹去那個畫面。無論他多么努力地想恨楚陌，心臟卻依然為那個身影而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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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程柒頂著黑眼圈下樓時，別墅里彌漫著詭異的興奮感。所有工作人員都在竊竊私語，鏡頭比平時多了一倍。
"程柒！"李夢琪小跑過來，"劉菲真的來了！就在會客室！"
程柒勉強扯出笑容："是嗎？"
"聽說她是專門為楚老師來的..."李夢琪壓低聲音，"網(wǎng)上那些帖子你看了嗎？太可怕了！"
程柒點點頭，胃部絞痛。一夜之間，#程柒借楚陌炒作#和#重生者程柒#兩個話題同時登上熱搜。更糟的是，有人翻出了他五年前選秀時的"黑料"，聲稱他當(dāng)時就靠賣慘博同情。
會客室的門突然打開，劉菲挽著楚陌的手臂走出來。女人一襲紅裙，美艷不可方物，而楚陌西裝筆挺，兩人站在一起像雜志封面上的金童玉女。
"啊，這就是程柒吧？"劉菲松開楚陌，向程柒走來，"久仰大名呢~"
她伸出手，指甲上鮮紅的蔻丹像十滴血。程柒剛要握手，楚陌突然擋在兩人之間："拍攝要開始了。"
劉菲嬌嗔地拍了楚陌一下："這么護著??？網(wǎng)上說的果然沒錯~"
程柒的耳根燒了起來。他繞過兩人，徑直走向餐廳，卻聽見劉菲"不經(jīng)意"地提高音量："陌陌，趙總讓我代他問你好呢~他說很期待和你'清算舊賬'。"
程柒的腳步頓了一下。趙強和楚陌之間有什么"舊賬"？他想起楚陌鎖骨上的疤痕，還有那枚神秘的"封印戒指"...這個他自以為了解的男人，身上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早餐時，節(jié)目組宣布了當(dāng)天的任務(wù)：男女搭檔廚藝比拼。由于劉菲的加入，嘉賓人數(shù)變成奇數(shù)，意味著有一個人要落單。
"我來做裁判吧！"劉菲自告奮勇，"順便和程柒弟弟聊聊天~大家都說你是靠楚陌紅的，我很好奇真實情況呢！"
餐廳里的空氣瞬間凝固。程柒握緊餐刀，指節(jié)泛白。這已經(jīng)是赤裸裸的挑釁了，而鏡頭正對準(zhǔn)他的臉，等待他的反應(yīng)。
"劉老師誤會了。"程柒放下刀叉，聲音平靜，"我和楚老師只是普通同事。至于紅不紅..."他抬頭直視劉菲的眼睛，"我靠的是實力，不是攀附誰。"
劉菲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沒想到這個看似溫和的年輕人會當(dāng)眾反擊。
"說得好！"李夢琪突然鼓掌，"程柒的原創(chuàng)歌曲就是厲害嘛！"
楚陌坐在餐桌另一端，面無表情地啜飲咖啡，但程柒注意到他放下杯子時，杯底與托盤相撞發(fā)出一聲輕響——影帝的手在微微發(fā)抖。
分組結(jié)果出爐：楚陌和蘇玲一組，程柒和李夢琪一組，其他人自由組合。劉菲如愿以償?shù)爻蔀椴门?，而劉明則神秘地缺席了早餐。
比賽開始前，程柒去儲物間拿圍裙，剛推開門就被一股大力拽了進去。楚陌將他壓在門板上，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聽著，"楚陌的聲音急促而低沉，"劉菲身上有竊聽器，趙強在實時監(jiān)控。無論她說什么，別上當(dāng)。尤其是關(guān)于我的事。"
程柒瞪大眼睛。楚陌的睫毛近在咫尺，他能數(shù)清每一根。男人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氣讓他眼眶發(fā)熱。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程柒在楚陌松手后立刻質(zhì)問，"我們不是結(jié)束了嗎？"
楚陌的眼神暗了暗："從來沒有開始過，何來結(jié)束？"
這句話像刀子般捅進程柒心臟。他推開楚陌，卻聽見男人最后說道："下午三點，去我房間。有東西給你看。"
程柒頭也不回地離開。廚房里，劉菲正笑靨如花地等著他，而鏡頭后的工作人員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今天的收視率，又要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