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膽汁混合著灼燒喉嚨的酸水,還有那一絲令人心驚的、銹跡般的暗紅……林溪趴在冰冷的醫(yī)用垃圾桶邊緣,吐得昏天暗地,五臟六腑都仿佛要翻攪出來!胃部的劇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因為這劇烈的嘔吐而更加瘋狂地肆虐!像有一把燒紅的鈍刀,在里面反復地切割、攪動!痛得她渾身痙攣,冷汗像開了閘的洪水,瞬間浸透了那件散發(fā)著消毒水味的薄毯子。
“哎喲!怎么又吐了!”校醫(yī)王老師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拍著她的背,聲音帶著一絲緊張?!翱?!漱漱口!”她遞過一杯清水。
林溪虛弱得連杯子都端不穩(wěn),水灑出來不少。她漱了漱口,口腔里彌漫著濃重的苦澀和血腥味。那絲暗紅……是她的錯覺嗎?還是……真的?巨大的恐懼混合著胃部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幾乎又要暈厥過去。
班主任張老師站在一旁,眉頭鎖成了疙瘩??粗窒@副狼狽虛弱、痛苦不堪的樣子,再回想起電話里她母親那輕描淡寫、甚至帶著點不耐煩的語氣,張老師心里也泛起一絲異樣。這孩子……臉色差得嚇人,吐得這么厲害,家里人就真的一點不擔心?就為了送小女兒上鋼琴課?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她一個班主任,又能說什么?
“王老師,你看她這……”張老師遲疑地開口。
“情況不太好?!蓖趵蠋煴砬閲烂C,檢查了一下林溪慘白如紙的臉色和不斷冒出的冷汗,“低血糖是誘因,但胃痙攣很嚴重,而且……”她壓低聲音,“剛才嘔吐物里似乎有點……不太好的顏色。建議最好去醫(yī)院詳細檢查一下?!?/p>
去醫(yī)院?檢查?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家里怎么可能為她花錢去醫(yī)院?母親只會覺得她裝病,只會罵她惹是生非,只會覺得她又給家里添麻煩!胃部的劇痛似乎也因為這恐懼而變得更加尖銳!
“不……不用……”她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聲音嘶啞得像破風箱,“我……我休息會兒……就好……”她死死抓住王老師的手,眼神里充滿了近乎哀求的恐懼,“別……別告訴我家里……求您……”
張老師看著林溪眼中那深不見底的恐懼和絕望,心頭一顫,最終嘆了口氣:“唉……那你先在醫(yī)務室休息,下午的課別上了。等感覺好點……就自己回家吧。注意安全?!彼龑嵲跓o法理解這個家庭,也無法強迫什么。
“自己回家”……
這四個字,像冰冷的鐵釘,狠狠釘進林溪的心口。
她像一件被暫時寄存的、無人認領的行李,被遺棄在了這冰冷的醫(yī)務室里。
王老師給她打了一針緩解痙攣的藥,又讓她含了顆糖。藥效慢慢上來,胃部的劇痛終于從撕裂般的程度,減弱成一種持續(xù)的、令人疲憊的鈍痛和沉重感。冷汗也漸漸止住了。但她依舊渾身冰冷,虛弱得像被抽掉了骨頭。她蜷縮在硬邦邦的檢查床上,蓋著那件薄毯,像一只受傷的、被遺棄的幼獸,在消毒水的冰冷氣味中,獨自舔舐著傷口,熬過漫長的分秒秒。
窗外的天色,從慘白到昏黃。放學的鈴聲終于遠遠傳來,帶著一種屬于他人的、熱鬧的喧囂。醫(yī)務室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她一個人微弱而艱難的呼吸聲。
該走了?;氐侥莻€冰冷的“老鼠洞”。
林溪掙扎著爬起來。身體依舊沉重,腳步虛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胃里的鈍痛提醒著她剛才的折磨。她謝過王老師,在王老師欲言又止的擔憂目光中,低著頭,像一抹游魂,獨自走出了校門。
深秋傍晚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像無數根冰冷的針,扎透她單薄的校服,直接刺進骨髓。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胃部因為寒冷,那鈍痛似乎又隱隱地加重了幾分。她看著街上行色匆匆、奔向溫暖歸途的人們,只覺得無邊的孤獨和冰冷,像這暮色一樣,沉沉地壓了下來。
公交車搖搖晃晃,像一個巨大的、冰冷的鐵盒子。每一次顛簸都讓林溪脆弱的胃部一陣不適。她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把頭抵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疲憊地閉上眼。身體里殘留的藥效讓她昏昏沉沉,但胃里的沉重感和隱隱的鈍痛,卻像冰冷的背景音,揮之不去。
終于到家了。推開那扇沉重的單元門,樓道里依舊昏暗冰冷。她站在家門口,掏出鑰匙的手有些顫抖。胃部的不適感似乎更明顯了。她深吸一口氣,擰動鑰匙。
門開了。
一股濃郁的、混合著奶油、巧克力、水果和烤雞香味的、屬于盛宴的、溫暖而甜膩的氣息,猛地撲面而來!與樓道里的陰冷形成了刺骨的對比!
客廳里燈火通明,歡聲笑語幾乎要掀翻屋頂!
“薇薇!快吹蠟燭!許愿啦!”
“祝我們的小壽星生日快樂!永遠這么漂亮可愛!”
“謝謝倩倩姐!謝謝大家!愛你們!”
是林薇!今天是她的生日!家里正在為她舉辦生日派對!
林溪僵在玄關的陰影里。眼前的景象,像一個巨大而刺眼的萬花筒:客廳被布置得如同夢幻的童話世界,飄著彩色的氣球,掛著閃亮的彩帶。巨大的餐桌上,堆滿了精致的蛋糕、琳瑯滿目的零食、切好的水果拼盤、還有吃了一半的烤雞和披薩!林薇穿著嶄新的、綴滿亮片的公主裙,頭上戴著閃閃發(fā)光的生日皇冠,被蘇倩和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同學簇擁在中間,像個真正的女王。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笑容燦爛無比,正對著一個插滿蠟燭的、巨大而華麗的奶油蛋糕,準備許愿。
父母和哥哥林宇都圍在旁邊,臉上洋溢著毫不掩飾的、濃得化不開的寵溺和驕傲。母親陳芳拿著手機,正對著林薇不停地拍照錄像,嘴里還柔聲細語地哄著:“寶貝兒,快許愿!媽媽給你錄下來!”
父親林國棟難得地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被眾人簇擁的小女兒。
哥哥林宇則像個忠誠的騎士,端著飲料盤,隨時準備為妹妹服務。
這滿屋子的溫暖、甜蜜、歡聲笑語……像一場盛大而華麗的舞臺劇。
而她林溪,則是那個不小心闖入后臺的、衣衫襤褸的、渾身冰冷的觀眾。格格不入。礙眼至極。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歸來?;蛘哒f,沒有人愿意注意到。
她的存在,在這片屬于林薇的、極致的熱鬧和幸福中,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瞬間被淹沒得無影無蹤。
胃里那沉重的鈍痛,因為這巨大的落差和眼前刺目的畫面,瞬間又變得尖銳起來!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里面狠狠抓了一把!帶來一陣尖銳的酸澀和翻攪感!她死死咬住下唇,強忍著不適,像一道無聲的影子,貼著冰冷的墻壁,飛快地溜進了廚房——那個唯一能讓她暫時躲避這“盛宴”鋒芒的角落。
廚房里一片狼藉。水槽里堆滿了沾著奶油和油漬的精致餐盤、高腳杯。料理臺上散落著切水果的刀具、用過的裱花袋、還有各種零食的包裝袋。空氣中殘留著烤雞的油膩和奶油的甜膩,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瘋狂地刺激著她本就脆弱的胃神經。
好餓……胃里空空如也,從早上到現(xiàn)在,只喝了幾口冰冷的自來水,吃了半片王老師給的餅干。劇烈的胃痛和嘔吐早就掏空了她。
她抱著最后一絲微弱的希望,走到灶臺前。早上那兩個冰冷的饅頭早已不見蹤影。她顫抖著手,擰開煤氣灶上那個屬于她的、最小的、邊緣有些發(fā)黑的舊鍋蓋。
里面空空如也。
冰冷的鍋底,映出她慘白憔悴、寫滿絕望的臉。
沒有給她留任何吃的。一絲一毫都沒有。
仿佛她這個人,根本不需要吃飯,不需要活著。
胃部的劇痛和強烈的饑餓感混合在一起,像兩條冰冷的毒蛇,瘋狂地噬咬著她的神經!帶來一陣陣劇烈的痙攣和眩暈!冷汗又開始從額角滲出。她扶著冰冷的灶臺邊緣,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客廳里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薇薇萬歲!”
“生日快樂!”
林薇吹滅了蠟燭,派對的氣氛達到了頂點!歡聲笑語像洶涌的潮水,一波波地沖擊著廚房冰冷的墻壁,也沖擊著林溪搖搖欲墜的精神防線。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里的喧囂終于漸漸平息。派對似乎接近尾聲??腿藗兏鎰e的聲音、蘇倩她們嘰嘰喳喳的嬉笑聲、林薇嬌滴滴的道謝聲……漸漸遠去。
林溪依舊僵立在冰冷的灶臺前,像一尊被遺忘的雕塑。胃部的劇痛和饑餓感已經將她折磨得麻木。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被徹底遺忘在這冰冷的角落時,廚房門被推開了。
是母親陳芳。她臉上還帶著未散盡的、屬于派對主人的、滿足而疲憊的笑容。手里端著一個大大的、堆得滿滿的盤子。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一絲極其微弱的、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可笑的期待,瞬間劃過心尖。母親……是給她送吃的來了嗎?
然而,當陳芳走近,林溪看清盤子里的東西時,那點微弱的期待瞬間被冰冷的現(xiàn)實碾得粉碎!
盤子里,堆滿了各種食物殘渣!
被挖得亂七八糟、只剩下一小半的奶油蛋糕胚,上面還沾著融化的、黏膩的奶油和破碎的水果片;
啃得七零八落、只剩下骨頭和一點碎肉的烤雞翅;
被挑挑揀揀剩下、蔫了吧唧的蔬菜沙拉;
吃了一半、邊緣已經發(fā)硬的披薩角;
還有各種被咬了一口就丟棄的小點心、糖果……
油膩、甜膩、冷硬、雜亂無章地堆在一起,散發(fā)著一種混合的、令人作嘔的復雜氣味。像一堆被精心挑選后遺棄的垃圾。
陳芳看都沒看林溪慘白的臉色,徑直把這盤散發(fā)著濃烈氣味的殘羹冷炙,“哐當”一聲,重重地放在了林溪面前的、冰冷的灶臺上!油膩的湯汁甚至濺出來幾滴。
“喏,”陳芳的語氣平淡得像在吩咐傭人處理垃圾,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施舍,“薇薇她們吃剩的,倒了怪可惜的。你收拾完廚房,把這些吃了墊墊肚子吧。省得浪費?!?說完,她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又像是急于逃離這油膩的廚房和面前這個“礙眼”的女兒,轉身就走,還順手帶上了廚房門。
“砰?!?/p>
門關上了。
也關上了林溪心中最后一絲,名為“親情”的、微弱的火光。
她呆呆地看著灶臺上那盤散發(fā)著濃烈氣味的、油膩冰冷的“盛宴殘渣”。胃里那只冰冷的手,瞬間變成了一只燒紅的鐵爪!帶著極致的憤怒、屈辱和惡心感,狠狠攥住了她脆弱的胃囊!瘋狂地撕扯、攪動!
“墊墊肚子”?
“省得浪費”?
林薇吃剩的、丟棄的垃圾……就是她林溪的晚餐?
她在這個家里,連吃一口新鮮、干凈、熱乎食物的資格都沒有嗎?只配撿林薇不要的殘羹冷炙?!
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絕望,像洶涌的寒潮,瞬間將她徹底淹沒!胃部的劇痛因為這極致的刺激,瞬間達到了頂峰!像有無數把燒紅的鋼刀在里面瘋狂地絞動、切割!痛得她眼前瞬間全黑!冷汗像瀑布一樣噴涌而出!浸透了單薄的校服!
她再也忍不住了!
猛地彎下腰,雙手死死捂住嘴巴!劇烈的干嘔感兇猛地沖上喉嚨!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呃呃”聲!身體因為極度的痛苦和惡心而劇烈地痙攣起來!眼淚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呃……嘔——!”
盡管她拼命壓制,但那股強烈的惡心感還是沖破了封鎖!這一次,吐出來的只有灼燒喉嚨的酸水和……更多的、帶著濃重血腥味的苦澀膽汁!還有……那絲令人心驚的暗紅,似乎更加明顯了!
她吐得天昏地暗,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像狂風暴雨中一葉隨時會傾覆的小舟。吐到最后,只剩下痛苦的干嘔和痙攣。她癱軟在冰冷的地面上,后背靠著同樣冰冷的櫥柜,渾身被冷汗和嘔吐的酸水浸透,狼狽不堪到了極點。胃部的劇痛沒有絲毫緩解,反而因為劇烈的嘔吐而更加肆虐!像有一團火在胃里熊熊燃燒,燒得她五臟六腑都在尖叫!
好痛……痛死了……
她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
死在這個冰冷的、充滿殘羹冷炙惡臭的廚房里?像一堆真正的垃圾?
就在林溪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被胃部的煉獄之火焚燒,意識在劇痛和絕望中浮沉時——
“砰!” 廚房門被猛地撞開!
母親陳芳像一陣旋風般沖了進來!她的臉色鐵青,眼神里燃燒著熊熊怒火,手里緊緊攥著一樣東西——林薇那個嶄新的、亮得晃眼的粉色保溫杯!
“林溪!”陳芳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扭曲,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林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林溪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驚得渾身一顫!胃部的劇痛似乎都被這巨大的驚嚇暫時壓了下去。她驚恐地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母親手中那個粉色的保溫杯。杯子……怎么了?
陳芳幾步沖到林溪面前,將保溫杯的杯口粗暴地懟到林溪眼前!她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jié)發(fā)白,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里面是什么?!薇薇最寶貝的杯子!里面怎么會有一股怪味?!還有這些黏糊糊的東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嫉妒薇薇,趁我們不注意,往她杯子里放了什么臟東西?!”
保溫杯里?
怪味?黏糊糊的東西?
林溪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拼命搖頭,虛弱地辯解:“沒……我沒有……我不知道……”
“不知道?!”陳芳根本不信,怒火更盛!她指著林溪腳邊垃圾桶里她剛吐出的、散發(fā)著酸腐氣味的污穢物,又指著保溫杯,眼神像要噴火!“你還敢狡辯?!看看你吐的這些臟東西!再看看薇薇杯子里的!除了你,還有誰這么臟?!還有誰這么惡毒?!林溪!我真是小看你了!身體不好就裝病博同情!博不到就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簡直……簡直壞透了!”
那尖利的、充滿了極致惡意的指控,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林溪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也徹底點燃了她心中積壓已久的、巨大的委屈和絕望!
“我沒有??!”她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嘶啞地喊了出來!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被逼到絕境的悲鳴!“我沒有動她的杯子!我沒有!你憑什么冤枉我?!憑什么?!”
“冤枉你?!”陳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怒極反笑,眼神冰冷刺骨,“證據都擺在這里了!除了你這個滿肚子壞水、見不得妹妹好的掃把星,還能有誰?!???!你告訴我還能有誰?!”
就在這時,林薇也出現(xiàn)在了廚房門口。她換下了公主裙,穿著柔軟的睡衣,小臉上帶著委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她看著蜷縮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林溪,又看看母親手里那個保溫杯,聲音帶著哭腔,火上澆油:“媽!就是她!肯定是她!剛才只有她一個人在廚房!我的杯子一直放在餐桌上好好的!就是她嫉妒我!她恨我!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她說著,還故意用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
林薇的指控,像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陳芳的理智!
“聽聽!聽聽薇薇說的!”陳芳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林溪,眼神像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仇人!“你這個惡毒的東西!我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這么回報我們的?!往你妹妹杯子里放臟東西?!你想害死她嗎?!你的心腸怎么這么黑?!”
供她吃?供她穿?
冰冷的儲藏室?過期的酸奶?干硬的剩饅頭?還有眼前這盤……林薇吃剩的殘羹冷炙?!
巨大的諷刺和悲憤,像火山一樣在林溪胸腔里猛烈地爆發(fā)!胃部的劇痛因為這極致的情緒波動,瞬間再次升級!像有無數顆炸彈在她胃里接連爆炸!痛得她靈魂都在尖嘯!
“我沒有?。 彼俅嗡缓?,淚水混合著屈辱和絕望洶涌而下!她掙扎著想站起來,想為自己辯解!可身體早已被疼痛和虛弱掏空,剛撐起一點,又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地面!
“還敢頂嘴?!”陳芳看著林溪這副“死不認賬”的樣子,怒火徹底吞噬了理智!她揚起手中那個沉甸甸的、嶄新的粉色保溫杯,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著蜷縮在地上的林溪砸了過去!
“我叫你壞!叫你害人!”
那抹刺眼的粉色,帶著呼嘯的風聲和母親極致的怒火,像一顆冰冷的炮彈,在林溪驟然收縮的瞳孔中,無限放大!朝著她的面門,狠狠地砸了下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