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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陸星延這套冷灰色調(diào)、空曠得能聽見回聲的豪華公寓地板上,投下斜長的光斑。

空氣里殘留著消毒水和雪松混合的凜冽氣味,此刻卻混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緊繃和尷尬。

我和陸星延,不,準(zhǔn)確地說,是頂著陸星延身體的我,和頂著顧染身體的陸星延,像兩尊剛出土的兵馬俑,隔著足以塞進一輛跑車的距離,僵在客廳中央。

“現(xiàn)在怎么辦?” 我率先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用著陸星延那把低沉磁性的嗓子,出口的話卻帶著一種走調(diào)的滑稽感。

我煩躁地扯了扯身上那件已經(jīng)揉得皺巴巴的亮紫色絲絨西裝外套,左臉那個歪扭的海盜骷髏頭隨著我的動作顯得更加猙獰。

陸星延沒立刻回答。

他抱著手臂,一個極其男性化、與他此刻甜美外表嚴(yán)重違和的動作,眉頭緊鎖,那張屬于我的漂亮臉蛋上,冰霜尚未完全褪去,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像是在評估一個陌生而充滿敵意的戰(zhàn)場。

“首先,” 他終于開口,聲音是顧染的清亮,語調(diào)卻是陸星延式的冰冷斬釘截鐵,

“把你臉上那鬼東西洗掉!還有這身衣服!立刻!馬上!我看著就胃疼!” 他嫌惡地指了指我,仿佛我是什么大型移動污染源。

“喂!你以為我想頂著這張臉畫這個?” 我火氣又上來了,用他的聲音吼回去,“還不是為了……” 話到嘴邊,想到相親遇到狂熱粉絲的慘烈結(jié)局,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臉都漲紅了。

“閉嘴!去洗臉!”

陸星延毫不客氣地打斷,語氣不容置疑,甚至帶著點頤指氣使,“洗手間在那邊?!?/p>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主臥方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何況這“屋檐”還是陸星延的。我憋著一肚子氣,狠狠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向主臥浴室。

冰涼的水流沖刷在臉上,我用力搓洗著那個該死的骷髏頭??粗R子里那張屬于陸星延的、此刻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扭曲的俊臉,內(nèi)心五味雜陳。

這皮膚……手感居然還挺好?呸呸呸!顧染你在想什么!趕緊洗掉!

好不容易把臉洗干凈,露出陸星延那張禍國殃民、此刻卻寫滿煩躁的本尊臉。

我嫌棄地脫掉那件騷包紫西裝、骷髏頭T恤和破洞牛仔褲,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勇氣去翻陸星延的內(nèi)衣抽屜,只能將就著把破洞牛仔褲和T恤重新套上,外面裹了件他衣帽間里看起來最普通的深灰色羊絨開衫。

熒光綠襪子?脫掉!光腳踩在地毯上。

走出浴室,客廳里,陸星延正背對著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陽光勾勒出“我”身體纖細(xì)的輪廓,白色的連衣裙在光線下顯得有些單薄。

他微微低著頭,肩膀似乎有些垮塌,不再是剛才那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反而透出一種……深重的疲憊和茫然。

聽到腳步聲,他猛地轉(zhuǎn)過身,眼神瞬間又恢復(fù)了那種審視的冰冷,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我光著的腳丫子和身上皺巴巴的T恤開衫組合,眉頭擰得更緊了,但終究沒再說什么。

“現(xiàn)在可以談?wù)铝???我沒好氣地開口,走到離他最遠(yuǎn)的單人沙發(fā)坐下,蜷起腿,努力縮小存在感。

陸星延走到我對面的沙發(fā)坐下,姿勢依舊帶著一種刻意的僵硬感,仿佛這具柔軟的女性身體讓他極其不適。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情況很糟?!?他開門見山,聲音低沉,“我們不知道為什么會互換,也不知道怎么換回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在換回來之前,我們倆必須寸步不離?!?/p>

“寸步不離?!” 我差點從沙發(fā)上跳起來,“開什么玩笑!我還要拍戲!還要錄綜藝!還有……”

“你的戲約和通告,現(xiàn)在都在‘顧染’身上!” 陸星延冷冷地打斷我,用我的手指了指“自己”,“同樣,我的所有行程,現(xiàn)在都壓在你‘陸星延’身上!顧染小姐,你以為頂著我的臉,就能舒舒服服在家摳腳嗎?”

我瞬間啞火。是啊,現(xiàn)在頂著陸星延殼子的是我顧染!他那密密麻麻、排到明年下半年的行程表……光是想想就讓我頭皮發(fā)麻!

“所以,” 陸星延身體微微前傾,眼神銳利,“從現(xiàn)在開始,24小時,我們綁定行動。我去哪里,你必須跟著。

你去哪里,我也必須在場。任何需要拋頭露面的工作,都必須由身體的原主靈魂來主導(dǎo)行為!明白嗎?”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白是明白……”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但這也太離譜了!上廁所洗澡睡覺怎么辦?!難道也要一起?!”

提到這個,陸星延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耳根似乎也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但他強撐著冷臉:“特殊時期!特殊情況!克服!原則是:非必要不分離!必須分離時,時間壓縮到最短!視線范圍內(nèi)!”

他頓了頓,補充道,語氣帶著濃濃的警告,“尤其是你!顧染!絕對!絕對!不允許用我的身體做任何奇怪的事!

包括但不限于:穿奇裝異服、畫鬼臉、亂說話、亂吃東西、以及……碰我的貓!”

貓?我愣了一下。陸星延這冰山還養(yǎng)貓?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聲極其輕微、帶著點怯生生的“喵嗚”聲,從客廳角落一個設(shè)計感極強的貓爬架后面?zhèn)鱽怼?/p>

緊接著,一個毛茸茸的、圓滾滾的小腦袋探了出來。

是一只通體雪白、只有耳朵尖和尾巴尖帶著一點奶茶色的長毛貓,碧藍(lán)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怯生生地打量著客廳里的兩個“陌生人”。

“牛奶?” 陸星延下意識地、用我的聲音放柔了語調(diào)叫了一聲,但隨即意識到什么,立刻繃緊了臉,恢復(fù)了冰冷。

那只叫牛奶的布偶貓似乎被這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弄懵了,歪著小腦袋,猶豫著不敢過來。

我看著那只漂亮得不像話的貓,再看看對面沙發(fā)上那個頂著我的臉、卻努力維持冰山氣場的陸星延,內(nèi)心突然涌起一股極其荒謬的感覺。

這個在外人面前永遠(yuǎn)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影帝,背地里……居然是個貓奴?還給貓起名叫“牛奶”?

“咳,” 我壓下那點不合時宜的吐槽欲,正色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動你的貓!不動你的東西!行了吧?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們總不能一直窩在你家吧?我……顧染那邊怎么辦?我媽找不到我會報警的!”

提到這個,陸星延的臉色更沉了。他拿出我的手機,極其不熟練地劃拉著屏幕,似乎在思考對策。

“統(tǒng)一口徑?!?他最終做出決定,語氣帶著一種處理危機的果斷,“打電話給你媽,就說……你臨時接了個封閉式集訓(xùn),要去山里待幾天,信號不好。手機會交給助理保管,讓她別擔(dān)心?!?/p>

“集訓(xùn)?山里?” 我嘴角抽搐,“我媽能信?”

“信不信由她!總比告訴她女兒身體里住著死對頭強!” 陸星延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至于我這邊……”

他拿出屬于陸星延的手機,眉頭皺得更緊,“我會通知經(jīng)紀(jì)人,就說……我最近靈感枯竭,需要閉關(guān)創(chuàng)作,所有工作延后一周。非生死攸關(guān),別來打擾。”

靈感枯竭?閉關(guān)創(chuàng)作?我看著對面那張寫滿不耐和煩躁的、屬于我的甜美臉蛋,實在無法將這兩個詞和“顧染”聯(lián)系起來。

陸星延這借口……真夠敷衍的。

“一周?” 我抓住重點,聲音都尖了,“一周就能換回來?!”

“誰知道!” 陸星延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總得爭取點緩沖時間!難道你想明天就頂著我的臉去片場拍吻戲?!還是想讓我頂著你的臉去跳女團舞?!”

“……” 我瞬間閉嘴。畫面太美不敢想。

于是,在陸星延冰冷目光的“監(jiān)督”下,我硬著頭皮,用陸星延那副低音炮,模仿著我的撒嬌腔調(diào),給我媽打了個電話,編了個漏洞百出但勉強能糊弄過去的“封閉集訓(xùn)”理由。

我媽在電話那頭將信將疑,反復(fù)叮囑“注意安全”“別餓著”“有事打電話”,聽得我鼻子發(fā)酸,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陸星延那邊,用我的手機,給他那位以雷厲風(fēng)行著稱的經(jīng)紀(jì)人發(fā)了條言簡意賅的信息,通知“閉關(guān)創(chuàng)作,勿擾”。

經(jīng)紀(jì)人秒回了一連串問號,他只回了一個冰冷的句號,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初步的危機應(yīng)對,在一種極其詭異和別扭的氣氛中,勉強完成。

接下來的時間,成了煎熬的同居適應(yīng)期。

陸星延顯然無法忍受身上那條沾了油膩男氣息的連衣裙,板著臉命令我去“我的”公寓拿換洗衣物。

我只能頂著陸星延的臉,戴著口罩墨鏡,鬼鬼祟祟地溜回我那間堆滿玩偶的粉色小窩,在一堆眼花繚亂的小裙子、衛(wèi)衣、牛仔褲里,胡亂抓了幾件看起來最保守的衣服塞進袋子。

期間還差點被我那神出鬼沒的鄰居阿姨撞見,嚇得我心臟差點停跳。

回到陸星延的公寓,我把袋子扔給他。

他拎著袋子走進客臥,關(guān)門,反鎖,動作一氣呵成,仿佛里面是什么龍?zhí)痘⒀?。過了足足半小時,門才打開。

他換上了一件寬大的灰色連帽衛(wèi)衣和一條黑色運動褲,頭發(fā)隨意地扎了個低馬尾,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總算把那身礙眼的裙子換掉了。

只是那身過于中性甚至有些邋遢的打扮,配上我那張?zhí)鹈赖哪?,怎么看怎么詭異?/p>

晚餐是陸星延點的外賣——全素沙拉配無糖蘇打水。

我看著那盤綠油油、毫無油水的草,再看看他用我的小口小口、極其克制地吃著,內(nèi)心在咆哮:我要吃肉!我要火鍋!我要奶茶!然而抗議無效。

在陸星延那“你敢用我的身體吃垃圾食品試試”的死亡凝視下,我只能含淚嚼草。

夜幕降臨。

空曠的公寓更顯寂靜。陸星延抱著他的筆記本,坐在客廳沙發(fā)的一角,眉頭緊鎖,似乎在處理什么工作郵件,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那只叫牛奶的布偶貓,似乎終于確認(rèn)了這個“主人”雖然氣息有點怪但還算安全,小心翼翼地蹭到了他腳邊,蜷縮成一團,發(fā)出細(xì)微的呼嚕聲。

陸星延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毛團子,眼神里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似乎是習(xí)慣性的喜愛,又帶著強烈的別扭和抗拒。

他最終沒有推開牛奶,只是把腳往旁邊挪了挪,繼續(xù)冷著臉看屏幕。

我百無聊賴地縮在沙發(fā)的另一頭,用陸星延的手機刷著微博,看著熱搜榜上掛著

#陸星延神秘造型現(xiàn)身街頭#

#顧染疑似新戀情#

(配圖是咖啡館門口油膩男糾纏“顧染”的模糊背影)的詞條,內(nèi)心一片麻木。

公關(guān)團隊估計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吧?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窗外城市的燈火璀璨,公寓里卻只有鍵盤敲擊聲和牛奶細(xì)微的呼嚕聲。

困意漸漸襲來。我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

“困了就睡。” 陸星延頭也沒抬,冷冷地拋過來一句。

“睡哪?” 我環(huán)顧這空曠的客廳,只有兩張沙發(fā)。難道讓我睡地板?

“客臥歸你。” 他終于抬起頭,用我的下巴指了指客臥方向,“主臥我睡?!?/p>

“憑什么?!” 我不服,“這是我的身體!主臥應(yīng)該我睡!” 雖然現(xiàn)在是他的殼子……

陸星延的眼神瞬間冷得像冰:“就憑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還有,”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危險的警告,“我不習(xí)慣別人睡我的床。尤其是……你?!?/p>

“你!” 我氣結(jié),但又無法反駁。人在屋檐下,連床都搶不過。

最終,我只能憤憤地抱著陸星延公寓客臥里那床同樣冷灰色調(diào)、質(zhì)感高級但毫無人情味的被子,把自己摔進那張同樣硬邦邦的床墊上。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身體,還有隔壁住著一個頂著我的身體的死對頭……這一切都讓我煩躁不安,毫無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主臥那邊傳來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壓抑的、極其低微的啜泣?

我瞬間清醒了幾分,屏住呼吸仔細(xì)聽。聲音又消失了。

幻聽?還是……陸星延那家伙,頂著我的身體,在哭?

這個念頭讓我渾身一激靈,睡意全無。

怎么可能?那個冰山?他怎么會哭?用我的臉哭?那畫面……我不敢想。

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撓了一下,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陣極其不熟練、乒乒乓乓的聲響吵醒的。

睡眼惺忪地走出客臥,只見廚房里,陸星延正手忙腳亂。

他身上系著一條明顯大了好幾號的、屬于陸星延的深色圍裙,顯得更加瘦小。

鍋里正煎著……某種焦黑的不明物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糊味。

他一手拿著鍋鏟,一手笨拙地想去拿旁邊的調(diào)料瓶,結(jié)果手一滑,瓶子“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鹽粒撒了一地。

“Shit!” 一聲低咒,用的是我清亮的聲音,卻帶著陸星延式的暴躁。

牛奶被這動靜嚇得“喵”一聲竄到了冰箱頂上,警惕地看著下面那個冒煙的戰(zhàn)場。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眼前這雞飛狗跳、充滿煙火氣的一幕,再看看陸星延那副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鍋鏟扔了的憋屈表情,以及……他眼瞼下那兩圈用再厚的遮瑕都蓋不住的、濃重的青黑色……

昨晚那壓抑的啜泣……是真的?

這個認(rèn)知,讓我心里那點看熱鬧的心思瞬間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復(fù)雜的情緒。

原來這個永遠(yuǎn)一副精英派頭、高高在上的死對頭,也會失眠,也會在深夜里……脆弱?

“喂……” 我清了清嗓子,用陸星延的聲音開口,盡量顯得平靜,“需要幫忙嗎?”

陸星延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到是我,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被撞破狼狽的羞惱,隨即被更冷的冰霜覆蓋。

“不用!” 他硬邦邦地甩出兩個字,彎腰去撿地上的鹽瓶,動作間,寬大的衛(wèi)衣領(lǐng)口滑落,露出“我”那截纖細(xì)白皙的脖頸,以及上面一道極其細(xì)微的、像是被什么尖銳東西劃過的新鮮紅痕。

我的目光在那道紅痕上停留了一瞬。是昨晚……在黑暗中不小心劃到的?還是……別的什么?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飛快地拉高了領(lǐng)口,遮住了那點痕跡,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來:“看什么看!出去!別在這礙事!”

我聳聳肩,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廚房。心里卻像是壓了塊石頭。

同居的日子在互相嫌棄、互相防備又不得不互相依存的詭異平衡中,艱難地推進。

第三天晚上,陸星延依舊在客廳抱著筆記本處理“工作”,牛奶蜷在他腳邊打盹。

我則因為陸星延這具身體似乎對咖啡因異常敏感,下午偷喝了一杯他藏在柜子里的頂級藍(lán)山,此刻精神亢奮得像個夜貓子,毫無睡意。

陸星延的公寓隔音極好,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百無聊賴之下,我的目光落在了客廳角落那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黑色三角鋼琴上。

手指有些發(fā)癢。自從靈魂互換,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碰過琴了。

鬼使神差地,我走過去,掀開琴蓋。冰涼的琴鍵觸感熟悉又陌生。

我輕輕拂過琴鍵,然后,幾乎是本能地,一段流暢而帶著點慵懶憂郁的旋律,從指尖流淌出來。

是我最近在寫的一首新歌的小樣,還沒完成,旋律只存在我的腦子里。

音符在寂靜的夜里跳躍,帶著一種無人傾訴的迷茫和一點點隱秘的期待。

彈著彈著,我漸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身處何地,忘了這具身體屬于誰。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的、筆掉落的聲音。

我猛地回神,手指停在琴鍵上,旋律戛然而止。

轉(zhuǎn)過頭。

陸星延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下了敲擊鍵盤的動作。

他靜靜地坐在沙發(fā)陰影里,筆記本屏幕的光映著他的側(cè)臉,那張屬于我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冰冷或嫌惡的表情,只有一種……全然的意外和怔忡。

他的目光,穿過昏暗的光線,落在我放在琴鍵的手上,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探究,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眼前這個人。

客廳里一片死寂。只有牛奶在睡夢中發(fā)出細(xì)微的呼嚕聲。

我們隔著幾步的距離,隔著流淌了一半的旋律,隔著靈魂互換帶來的巨大荒謬和隔閡,無聲地對視著。

琴聲的余韻在死寂的客廳里緩緩消散,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最終歸于平靜。

我僵在琴凳上,陸星延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還懸在冰涼的琴鍵上方。

空氣里仿佛還殘留著那段未完成的、帶著點迷茫和隱秘期待的旋律。

陰影里,陸星延的目光像探照燈,帶著一種全然的意外和審視,牢牢地釘在我的手上,仿佛要穿透皮囊,看清里面那個陌生的靈魂。

尷尬如同實質(zhì)的濃霧,瞬間彌漫開來。

“咳……” 我干咳一聲,有些慌亂地“啪”一聲合上沉重的琴蓋,巨大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驚得冰箱頂上的牛奶“喵嗚”一聲炸了毛。

我站起身,動作僵硬,試圖用陸星延那副慣常的冷漠掩飾內(nèi)心的窘迫,“……手滑?!?/p>

陸星延沒說話。

他依舊坐在沙發(fā)陰影里,筆記本屏幕的光線勾勒著他緊繃的下頜線。

那張屬于我的臉上,冰霜似乎有片刻的消融,但很快又重新凍結(jié),眼神變得比之前更加復(fù)雜,摻雜著探究、警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他猛地合上筆記本,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很晚了?!?他的聲音恢復(fù)了那種毫無波瀾的冰冷,用我的聲線說出拒人千里的命令,“睡覺?!?/p>

說完,他抱起腳邊被驚擾的牛奶,看也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向主臥,“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反鎖聲清晰可聞。

客廳里只剩下我一個人,和那架重新沉默下去的黑色鋼琴。

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剛才那片刻奇異氛圍的碎片,以及更深的、無形的隔閡。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也轉(zhuǎn)身回了客臥。

第二天,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早餐依舊是陸星延在廚房制造災(zāi)難現(xiàn)場。

焦糊味比昨天更濃烈,他系著那條過大的圍裙,笨拙地用我的小手握著鍋鏟,跟一個煎得面目全非的雞蛋較勁,側(cè)臉線條緊繃,寫滿了“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低氣壓。

我識趣地縮在餐桌最遠(yuǎn)端,默默啃著全麥面包片(陸星延冰箱里唯一能下咽的東西),盡量降低存在感。

牛奶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沒像往常一樣湊過去,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蹲在貓爬架上,碧藍(lán)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兩個散發(fā)著“別惹我”氣息的“主人”。

沉默像一道厚重的墻,橫亙在兩人之間。連眼神的短暫交匯都帶著一種刻意的回避和別扭。

直到我的手機在陸星延口袋里瘋狂震動起來。他皺著眉,極其不情愿地掏出來,看到屏幕上跳躍的名字——“張扒皮”,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劃開接聽,走到陽臺,刻意壓低了聲音。

但公寓太空曠,加上我的聽力似乎格外好,還是斷斷續(xù)續(xù)聽到了一些。

“……張姐……說了……閉關(guān)……沒空……”

“……什么?推廣?……推了!……多少錢都推!”

“……我知道違約金!……我自己付!……別煩我!”

“……就這樣!掛了!”

通話結(jié)束,陸星延走回來,臉色鐵青,把手機像丟燙手山芋一樣扔在餐桌上,發(fā)出“啪”的一聲。

他端起桌上那杯黑咖啡,仰頭灌了一大口,動作粗魯?shù)猛耆幌瘛邦櫲尽?,緊抿的唇線透著一股被強行壓抑的怒火。

“麻煩。” 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不知是在說經(jīng)紀(jì)人,還是在說眼前這操蛋的局面。

我看著“我自己”那張因為憤怒而微微泛紅、卻又不得不強裝鎮(zhèn)定的臉,心里那點幸災(zāi)樂禍突然淡了下去,反而生出一絲同病相憐的無奈。

是啊,麻煩。天大的麻煩。我們倆都被困在這該死的身體里,像兩只被關(guān)進對方籠子的困獸。

這種詭異的低氣壓一直持續(xù)到傍晚。

陸星延把自己關(guān)在主臥,不知道在搗鼓什么,門縫里偶爾泄出幾聲鍵盤敲擊的悶響。我則百無聊賴地躺在客臥床上,用陸星延的手機刷著財經(jīng)新聞和軍事論壇,感覺自己像個被圈養(yǎng)的高級廢物。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公寓里一片寂靜。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枯枝斷裂的脆響,毫無預(yù)兆地響起!

緊接著,眼前猛地一黑!

不是關(guān)燈,不是跳閘!是那種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整個世界的電源瞬間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斷!巨大的落地窗外,剛才還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瞬間熄滅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幾點微弱的光,如同鬼火般在遠(yuǎn)處的黑暗中搖曳。

停電了?

“呃……” 一聲短促的、帶著明顯驚惶的吸氣聲,猛地從主臥方向傳來!

是陸星延的聲音!用的是我的聲線!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我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黑暗中,視覺完全失效,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

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聲,咚咚咚,像擂鼓一樣沉重。

“陸……陸星延?” 我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在絕對的黑暗里顯得有些發(fā)飄。

沒有回應(yīng)。

只有一陣極其細(xì)微的、壓抑的、如同小動物嗚咽般的顫抖呼吸聲,從主臥門縫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來。

那聲音里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和……脆弱?

怕黑?

這個念頭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我腦海中的混沌!

那個在紅毯上光芒萬丈、在鏡頭前掌控全局、永遠(yuǎn)一副冰山撲克臉的陸星延……他怕黑?!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沖擊感席卷了我。

我顧不上多想,幾乎是憑著本能,摸索著墻壁,跌跌撞撞地沖向主臥門口。

“陸星延?你……你還好嗎?” 我拍打著門板,聲音因為急切而拔高,“開門!是我!”

門內(nèi),那壓抑的顫抖和嗚咽聲似乎停頓了一瞬,隨即變得更加急促和混亂。沒有開鎖的聲音。

“鑰匙!鑰匙在客廳玄關(guān)第一個抽屜!” 他的聲音終于傳來,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抑制的顫抖,破碎得不成樣子,“快……快點……”

他的恐懼是真實的,強烈的,透過門板,幾乎要灼傷我的皮膚。

我心臟一緊,立刻轉(zhuǎn)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憑著記憶和摸索,磕磕絆絆地沖向玄關(guān)。

膝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硬物,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但顧不上那么多。

拉開抽屜,手指慌亂地在里面摸索,終于觸碰到一串冰冷的金屬鑰匙。

抓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回主臥門口。

“鑰匙……鑰匙拿到了!” 我喘著氣,聲音也有些不穩(wěn),“你……你讓開點!我開門了!”

“咔噠?!?/p>

鑰匙插進鎖孔,轉(zhuǎn)動。

門開了。

濃重的黑暗如同墨汁般從門內(nèi)涌出。

借著窗外那點極其微弱的、遙遠(yuǎn)的天光,我勉強看到門內(nèi)的景象。

陸星延蜷縮在門后的角落里,背靠著冰冷的墻壁。

他雙手死死地抱著膝蓋,把頭深深埋進臂彎里,整個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正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著!

寬大的灰色衛(wèi)衣包裹著他,更顯得那具身體在恐懼中瑟瑟發(fā)抖的脆弱。

牛奶不安地在他腳邊打轉(zhuǎn),發(fā)出焦躁的“喵喵”聲。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一股強烈的酸澀和心疼,瞬間沖垮了之前所有的隔閡、防備和死對頭之間的劍拔弩張!

我甚至忘了自己現(xiàn)在頂著陸星延的身體,忘了我們之間那該死的靈魂互換,忘了所有的一切!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需要光!需要離開這該死的黑暗!

“別怕!” 我沖進去,聲音因為焦急而顯得有些粗嘎,在黑暗中憑著感覺蹲下身,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扶他,“我們出去!客廳有……”

我的話音未落!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觸碰到他手臂的瞬間——

陸星延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猛地抬起頭!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帶著絕望求生本能的力量,狠狠地撞進了我的懷里!

他不是撲過來,而是像藤蔓一樣,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地、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胳膊!滾燙的、帶著顫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清晰地傳遞過來!

他的額頭死死地抵在我的胳膊上,身體依舊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喉嚨里溢出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

“光……開燈……求求你……開燈……”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斷斷續(xù)續(xù),脆弱得不堪一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恐懼的深淵里擠出來的。

我渾身僵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懷里,是屬于陸星延靈魂的、被極致恐懼擊垮的脆弱身體。

而我,顧染的靈魂,正被困在陸星延這具高大、此刻卻充當(dāng)著唯一依靠的男性身體里。

他滾燙的眼淚,透過衣料,洇濕了我的手臂皮膚。

那細(xì)微的濕意,卻像滾燙的烙鐵,燙穿了我所有的理智和隔閡。

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籠罩著一切。

窗外零星的天光吝嗇地勾勒出模糊的輪廓。牛奶焦躁的叫聲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我的手臂被他死死抱住,那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將我的骨頭勒斷。

屬于顧染身體的溫?zé)?、柔軟,以及那無法抑制的劇烈顫抖,透過陸星延身體的感知神經(jīng),無比清晰地傳遞到我的大腦皮層。

“光……開燈……求求你……” 他的嗚咽聲就在我耳邊,帶著滾燙的濕意,像受傷小獸絕望的哀鳴。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又滾燙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幾乎無法呼吸。

所有的憤怒、隔閡、死對頭之間的針鋒相對,都在這一刻被這赤裸裸的、毫無防備的脆弱沖擊得粉碎。

“別怕……別怕……”

我聽到自己用陸星延那低沉的聲音開口,語調(diào)是連自己都陌生的干澀和笨拙的安撫,“……沒電了……不是燈壞了……”

我試圖解釋,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很快會來的……很快……”

我的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抬起,在半空中僵硬地停頓了一下。

最終,帶著一種近乎小心翼翼的試探,輕輕落在了他那因為恐懼而緊繃、微微顫抖的背上。

掌心下,是單薄的衛(wèi)衣布料,和布料下屬于顧染身體的、纖細(xì)而脆弱的肩胛骨。

他的身體在我手掌落下的瞬間,猛地一僵!隨即,那緊繃的顫抖似乎……極其細(xì)微地……緩和了一點點?

“堅持一下……馬上就好……”

我繼續(xù)用那干澀的聲音安撫著,手掌在他背上極其生疏地、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像哄一個受驚的孩子。

這個動作由陸星延的身體做出來,顯得無比怪異,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可靠感?

他沒有抗拒。

只是將額頭更深地抵在我的胳膊上,緊抱著我的手臂沒有絲毫放松,身體依舊在抖,但那破碎的嗚咽聲似乎漸漸低了下去,只剩下沉重而急促的喘息。

黑暗中,我們維持著這個極其別扭又無比緊密的姿勢。

我像一根僵硬的人形立柱,支撐著懷里這具被恐懼支配的軀殼。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死死攀附著這唯一的依靠。

時間在絕對的黑暗和無聲的依賴中緩慢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牛奶似乎也安靜了下來,蜷縮在角落里,警惕地觀察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jì)那么長。

“啪!”

頭頂?shù)奈敓裘偷亓疗?!刺目的白光如同利劍,瞬間刺穿了濃重的黑暗!公寓里的一切瞬間恢復(fù)了清晰可見!

突如其來的光明,讓我和他都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

光線大亮!

我們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此刻兩人是一種怎樣……驚世駭俗的姿勢!

陸星延——穿著寬大衛(wèi)衣運動褲,頭發(fā)凌亂地扎著歪馬尾,眼睛紅腫,臉上淚痕未干——正像只八爪魚一樣,死死地抱著“陸星延”的手臂,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陸星延”的身上!額頭還抵著“陸星延”的胳膊!

而我——穿著皺巴巴的T恤和開衫,表情僵硬,一只手被他抱著,另一只手還尷尬地懸在半空,剛剛完成“拍背”的安撫動作!

四目相對。

空氣瞬間凝固。

尷尬如同冰水,兜頭澆下!

剛才在黑暗中滋生出的那點微弱的、名為“同病相憐”和“依賴”的暖意,瞬間被這刺目的燈光和赤裸裸的現(xiàn)實照得無所遁形,凍結(jié)成冰!

陸星延的眼神,從殘留的恐懼茫然,到看清眼前狀況后的極度震驚、羞恥、難以置信……最后化為一片足以焚毀一切的滔天怒火!

那張屬于我的、還帶著淚痕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根!

“啊——?。?!”

一聲比停電時更加凄厲、更加憤怒的尖叫,猛地從他喉嚨里爆發(fā)出來!

他像被滾燙的開水燙到一樣,猛地松開抱著我胳膊的手,用盡全身力氣把我狠狠一推!

我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蹌后退好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門框上,疼得悶哼一聲。

“顧!染!” 陸星延指著我,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羞恥而劇烈顫抖,聲音尖銳得幾乎要撕裂聲帶,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殺氣,“你!你竟敢!你竟敢用我的身體……碰我?!你找死!??!”

他氣得渾身發(fā)抖,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那份在黑暗中暴露無遺的脆弱和依賴,此刻成了最無法容忍的恥辱烙??!

“我……我不是……” 我試圖解釋,看著眼前這個因為羞憤而幾乎要爆炸的“顧染”,只覺得百口莫辯,“是你自己撲上來的!我只是……”

“閉嘴!不許說!” 陸星延猛地捂住耳朵,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眼神兇狠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聽到?jīng)]有?!什么都沒發(fā)生!你敢說出去一個字,我……我讓你在娛樂圈混不下去!我讓你……”

他氣得語無倫次,胸口劇烈起伏,最后狠狠瞪了我一眼,猛地轉(zhuǎn)身,像一道旋風(fēng)般沖回主臥,“砰”地一聲巨響摔上門!反鎖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更用力、更決絕!

巨大的關(guān)門聲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也震碎了這短暫又混亂的一夜。

我背靠著冰冷的門框,緩緩滑坐到地上,手臂上被他眼淚洇濕的地方還殘留著一點涼意,后背撞到門框的地方隱隱作痛。

看著那扇緊閉的主臥門,再低頭看看自己這身狼狽的打扮,還有剛才那混亂不堪的擁抱……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和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將我徹底淹沒。

這該死的靈魂互換!

這該死的……陸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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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7-19 13:4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