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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氏集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靜得能聽見腕表秒針走動的微弱聲響。

一整面墻的落地窗外,是華京市繁華璀璨的夜景,流光溢彩,如同打翻了的星河。

而窗內(nèi),氣壓低得仿佛能凝結(jié)出冰霜。

陸霆淵坐在那張價值不菲的黑檀木辦公桌后,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雪茄,目光卻死死地鎖在手機屏幕上的一張照片。

昏暗的街角,站著一個穿著廉價夾克的男人,正將一個纖細的女生有些粗暴地擁在懷里。

那個人,陸霆淵一眼就認了出來。

蘇清顏。

照片的角度抓得極其刁鉆,男人低著頭,表情看不太真切,但那股子流里流氣的痞氣,顯露無疑。

而蘇清顏則是被迫仰著頭,雙頰不正常的紅暈,眼神里似乎有掙扎和抗拒,但在陸霆淵看來,那更像是一種欲拒還迎的拉扯,專屬于情侶間的,激烈又曖昧的爭執(zhí)。

“砰。”

手指輕易就捏斷了雪茄,斷口參差不齊,煙草碎屑胡亂灑落著。

一股無名之火,混雜著某種他自己都未曾察明的怒氣,從胸腔深處猛地竄起,瞬間燎遍了四肢百骸。

那是一種被冒犯,被染指的暴怒。

像是一件他陸霆淵早已認定、即便不屑一顧也貼上了“陸氏”標(biāo)簽的物品,此刻卻被一只骯臟的手隨意觸碰和擺弄。

這種感覺,讓他惡心。

更讓他怒不可遏。

手機屏幕向上滑動,是附在照片前的那段文字。

發(fā)信人是一個匿名號碼。

【陸總,您好。冒昧打擾了。我是一個很關(guān)心清顏學(xué)妹的人,只是不方便透露身份?!?/p>

【她最近好像……交了一個男朋友。但我總覺得那個男生看起來不太正經(jīng),還總在學(xué)校里糾纏她,今天甚至在校外對她動手動腳的?!?/p>

【我真的很為她擔(dān)心,又不敢直接跟她說,怕她誤會。您是她最尊敬的人,或許您出面提醒一下,會更有用。】

字里行間,滿是“善意”的擔(dān)憂和“真誠”的提醒。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滴滾油,澆在他心頭那團熊熊燃燒的怒火上。

“呵?!?/p>

一聲極低的、淬著冰的冷笑,從陸霆淵的薄唇中溢出。

男朋友?

提醒?

他想起前幾天在設(shè)計大賽上,她那副清冷倔強,仿佛不染塵埃的模樣,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想起她面對自己的指責(zé)時,那雙含著淚卻死死不肯認錯的眼睛。

一邊費盡心機地想攀上陸家,想成為他陸霆淵的未婚妻。

一邊又在外面和這種不三不四的男人勾勾搭搭,拉扯不清。

她到底有多缺男人?還是說……她蘇清顏,就是十分隨性的女人?

陸霆淵雙眉緊鎖,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血液在血管里橫沖直撞,叫囂著要尋找一個宣泄的出口。

高大的身軀猛地從座椅上站起,帶起的風(fēng)將桌上的文件吹得嘩嘩作響。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大步流星地朝辦公室外走去。

守在門口的特助沈哲見老板臉色黑沉,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戾氣,心頭一跳,連忙跟了上去。

“陸總,這么晚了,您要去哪?”

“去備車!”

陸霆淵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又冷又硬,不帶一絲溫度。

他甚至沒有換鞋,就這么穿著昂貴的定制皮鞋,踩下了那輛黑色阿斯頓馬丁的油門。

引擎發(fā)出一聲狂躁的轟鳴,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撕裂了深夜的寧靜,絕塵而去。

沈哲看著那道閃電般消失的車尾燈,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他知道,一場風(fēng)暴,即將來臨。

蘇清顏則對一切還毫不知情,十分平淡地從琉璃工坊里出來。

在林溪的公寓里待了兩天,她還是放心不下這個母親留給她唯一的地方。

回來把房間打掃了一下,整理了那些蒙塵的工具和半成品,直到深夜,才拖著疲憊的身體準(zhǔn)備回學(xué)校宿舍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

夜風(fēng)吹在臉上很涼,讓她混沌的頭腦有了些許清醒。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

被陷害,被羞辱,被騷擾……

還有陸霆淵那張冷酷到極致的面容。

心口的位置,依然會傳來一陣陣細密的、鈍痛的感覺。

她無奈自嘲地笑了笑,加快了腳步。

穿過一條兩旁栽滿老舊梧桐樹的僻靜走廊,就能到宿舍樓了。

走廊里的燈光很暗,光線被斑駁的樹影切割得支離破碎,在地上投下晃動不安的影子。

就在她走到走廊中段時,一道高大挺拔的黑影,毫無征兆地,從前方的陰影里走了出來,徹底堵住了她的去路。

蘇清顏的腳步,倏然停住。

她的心臟,也跟著漏跳了一拍。

她不需要看清那人的臉,只憑那股熟悉的、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她就知道來人是誰。

陸霆淵。

他怎么會在這里?

蘇清顏下意識地攥緊了手心,轉(zhuǎn)身就想從另一側(cè)繞開。

她現(xiàn)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然而,她剛一動,手腕就被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攥住。

“想去哪?”

他的聲音比這深夜的寒風(fēng)還要冷冽,帶著一絲殘忍的沙啞。

蘇清顏的心猛地一沉,她掙扎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那只手紋絲不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陸總,請您放手?!彼龔娖茸约豪潇o下來,仰頭看著他。

昏暗的光線下,他英俊的臉龐籠罩在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里,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燃燒著兩簇駭人的、黑色的火焰,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殆盡。

陸霆淵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另一只手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什么東西,然后,毫不留情地,朝著她的臉?biāo)ち诉^來!

“啪!”

一張硬質(zhì)的照片,邊緣鋒利,狠狠地劃過她的臉頰,帶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照片飄飄悠悠地落在地上,正面朝上。

蘇清顏的目光下移,當(dāng)她看清照片上的內(nèi)容時,瞳孔驟然緊縮。

是她和王皓!

是那天在咖啡館門口,王皓強行抱住她,而她奮力掙扎的場景!

可是這張照片……這個角度……

看起來,就像是她半推半就地依偎在那個男人的懷里,姿態(tài)親昵又曖昧。

“怎么不說話了?”陸霆淵的唇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他俯下身,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那股夾雜著酒氣與怒氣的灼熱呼吸,盡數(shù)噴灑在她的臉上。

“蘇清顏,你到底有多缺男人?”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冰刀,狠狠地扎進她的心臟。

蘇清顏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起抖來。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屈辱。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他騷擾我!”她試圖解釋,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騷擾你?”陸霆淵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低沉地笑了起來,笑聲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只有刺骨的寒意,“他騷擾你,你就這么半推半就地往他懷里鉆?”

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強迫她抬起頭,直視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厭惡。

“一邊處心積慮地想攀上陸家,一邊又和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勾搭?”

“你……就是這么隨意的女人嗎?”

“不……不是的……”蘇清顏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里面瘋狂地打著轉(zhuǎn),卻被她死死地忍住。

她看著他眼中那份根深蒂固的輕蔑,忽然就明白了。

解釋,是這個世界上最蒼白無力的東西。

在他心里,早已給她定下了罪名。

她說什么,做什么,都不過是欲蓋彌彰的狡辯。

心,在那一瞬間,徹底死了。

那顆曾經(jīng)為了陸霆淵而鮮活跳動的心,被他親手用最殘忍的方式,碾成了一地冰冷的齏粉。

她的沉默和那雙通紅的眼睛,在陸霆淵看來,就是默認,是心虛。

怒火,燒得他理智全無。

陸霆淵猛地將她往前一拽,另一只手臂蠻橫地穿過蘇清顏的腰際,將她狠狠地抵在了身后那面冰冷粗糙的墻壁上!

“唔!”

蘇清顏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墻上,發(fā)出一聲悶哼。

她被陸霆淵完全禁錮住了。

冰冷的墻壁在后,滾燙的胸膛在前。

她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無處可逃。

這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屬于雄性的、完全壓倒性的姿態(tài)。

他的胸膛堅硬如鐵,緊緊地貼著她胸前的柔軟,隔著薄薄的衣料,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胸腔里那顆因為暴怒而劇烈跳動的心臟。

屬于他的,帶著濃烈荷爾蒙和酒精味道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將她包裹,侵占了她的每一次呼吸,讓她頭暈?zāi)垦#咐锓购!?/p>

這種姿勢,比任何羞辱的言語都更讓她感到難堪和恐懼。

這已經(jīng)不是懲罰。

這是侵犯……是占有……

是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宣告著他對她的所有權(quán)和處置權(quán)。

“放開我……陸霆淵……你放開我!”

蘇清顏終于崩潰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著,雙手抵在他的胸前,胡亂地推拒著,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她的掙扎,對于力量懸殊的兩人來說,無異于以卵擊石。

不但沒有推開他分毫,反而像是一種催化劑,讓他眼中的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

“放開你?”他低頭,滾燙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耳垂,聲音喑啞得可怕,“放開你?好讓你去找那個男人,是嗎?”

“不是……”

“蘇清顏,你看著我。”陸霆淵猛然打斷她的話。

他的手指,離開了蘇清顏的嘴唇,卻順著她的脖頸,一路向下,帶著滾燙的溫度,劃過她精致的鎖骨……

蘇清顏的身體,瞬間僵硬如石。

血液,在剎那間凝固了。

“你……你要干什么?”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恐懼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她牢牢地罩住。

陸霆淵沒有說話。

他的指尖,只是在那顆小小的貝母紐扣上,不輕不重地摩挲著,畫著圈。

那動作明明很輕,卻像是有電流竄過,讓蘇清顏的每一寸肌膚都因為戰(zhàn)栗而繃緊。

他的觸碰,就是最滾燙的懲罰,是一道道無形的烙印,要將她釘在這面恥辱的墻上。

“告訴我,你有多想要?”

陸霆淵的呼吸,變得粗重而灼熱,帶著一絲失控的危險。

“想要攀上我,想要陸家少奶奶的位置,嗯?”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臉埋進她的頸窩,像一頭野獸在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滾燙的鼻息噴在她的肌膚上,激起她一陣陣的雞皮疙瘩。

屈辱,像潮水一般,滅頂而來。

蘇清顏渾身都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心碎。

她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所有無謂的掙扎和解釋。

身體是僵硬的,靈魂卻仿佛已經(jīng)抽離,飄到了半空中,冷冷地看著墻角那兩個糾纏的身影。

看著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是如何用最殘忍的方式,凌虐著一個曾經(jīng)對他滿懷愛意的女孩。

也看著那個女孩,是如何被他一步一步,親手推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一滴滾燙的淚水,終于沖破了她最后的防線,從緊閉的眼角,無聲地滑落。

那滴淚,滾燙,灼人;它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滴落,正好砸在了陸霆淵埋在她頸窩的側(cè)臉上。

陸霆淵的動作,猛地一頓。

那滴淚的溫度,仿佛比巖漿還要燙,瞬間灼傷了他。

一股莫名的煩躁和戾氣,毫無預(yù)兆地涌上心頭。

他厭惡這種感覺。

更厭惡她的眼淚。

在他看來,這眼淚不是軟弱,不是心碎,而是一種無聲的控訴,是一種更高級的、更具迷惑性的武器。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的情欲和怒火瞬間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徹骨的厭惡。

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粗暴地松開了她,往后退了一大步。

因為他撤得太快,蘇清顏失去了支撐,身體軟軟地沿著冰冷的墻壁,向下滑去。

陸霆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個毫無關(guān)系的陌生人。

他扯了扯自己被她弄得有些凌亂的衣領(lǐng),薄唇輕啟,吐出最后一句殘忍的話。

“蘇清顏,別再讓我看到你這副令人作嘔的樣子?!?/p>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的黑暗里。

那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了。

世界,終于重新歸于安靜。

蘇清顏靠著冰冷的墻壁,身體里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

她緩緩地,緩緩地,沿著墻壁滑落在地。

她蜷縮起身體,將臉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膝蓋里。

空曠的走廊里,終于響起了一陣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


更新時間:2025-07-20 19:2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