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六點半,小媛輕手輕腳地溜出宿舍。
清華園的黎明籠罩在淡藍色的薄霧中,路燈還未熄滅,草坪上凝結(jié)著晶瑩的露珠。她抱著筆記本,沿著林蔭道快步走向圖書館,心跳隨著腳步越來越快。
宏遠已經(jīng)登在臺階上了。晨光中的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發(fā)梢還帶著微微的濕氣,像是剛洗過臉??吹叫℃?,他眼睛一亮,快步迎上來。
"這么早?"他接過她手里的筆記本,"我還以為要等到七點。"
小媛抿嘴一笑:"睡不著了。"
圖書館剛剛開館,里面空蕩蕩的。宏遠帶著她穿過高大的書架,來到一個靠窗的角落。窗外是一大片草坪,遠處的地平線上,朝陽正緩緩升起,將云層染成金紅色。
"這里看日出最好。"宏遠拉開椅子,"我高中時來清華參加夏令營,每天都會來這里。"
小媛趴在窗臺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天邊的色彩變幻:"真美啊。"
"嗯。"宏遠的聲音很輕,"真美。"
小媛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看窗外,而是在看她。
晨光透過玻璃,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宏遠的眼神如此專注,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小媛的臉慢慢熱了起來,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小媛。"宏遠突然開口,"我能親你嗎?"
2
空氣仿佛凝固了。
小媛的睫毛輕輕顫抖,嘴唇微微張開又合上。她應該說什么?"好"?還是害羞地點頭?她的心跳聲大得連自己都能聽見。
還沒等她回答,宏遠已經(jīng)傾身向前。
他的吻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她的唇上,帶著薄荷牙膏的清新氣息。小媛閉上眼睛,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衣角。
陽光在這一刻穿透云層,金色的光芒灑滿整個角落,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書架上,交織在一起。
"咳咳。"
一聲輕咳從不遠處傳來,兩人觸電般分開。一位戴著老花鏡的圖書管理員站在書架間,假裝整理書籍:"同學,圖書館內(nèi)請保持安靜。"
"對不起!"小媛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恨不得鉆到桌子底下去。
管理員走遠后,宏遠低笑出聲:"嚇到了?"
小媛瞪他一眼,卻沒什么威懾力:"都怪你!"
"嗯,怪我。"宏遠從善如流,眼里卻盛滿笑意。
他從書包里拿出兩本書和筆記:"不過既然來了,還是學習一會兒?"
小媛點點頭,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課本上。但她的思緒總是不受控制地飄回剛才那個吻——她的初吻,在清華圖書館的晨光里,和劉宏遠。
3
接下來的日子像夢境般美好。
每天清晨,他們相約圖書館;上午一起上課,宏遠總是細心地幫小媛記下她沒聽懂的要點;下午他們探索校園的每個角落——工字廳前的日晷,大禮堂前的草坪,還有荷塘月色亭。
有時候,他們只是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看書,肩膀挨著肩膀,偶爾交換一個眼神或微笑。
周五下午的心理學課上,教授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話題:"請回憶你們童年最深刻的記憶,并分析它如何影響了現(xiàn)在的你。"
小媛在筆記本上寫下:"溪邊的螢火蟲",然后停下筆,偷偷看向身旁的宏遠。
他的紙上已經(jīng)寫滿了字,小媛瞥見開頭:"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孩,在槐樹下踮腳摘花……"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那分明是她和宏遠初遇的場景!
分組討論時,宏遠被教授叫到臺上分享。他站在講臺前,聲音平靜卻有力:
"我十歲那年,在鄉(xiāng)下老家遇到一個女孩。她摘了槐花要做餅,我告訴她應該選半開的,香氣最濃。"他頓了頓,"那時我不知道,這個小小的建議會成為我們之間長達八年的羈絆。"
教室里響起善意的笑聲和掌聲。小媛把發(fā)燙的臉埋在手掌里,卻掩不住上揚的嘴角。
"這段記憶讓我明白,"宏遠繼續(xù)道,"最微小善意的舉動,也可能改變兩個人的一生。"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準確找到小媛的位置。那一刻,教室里其他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們隔空相望。
4
周六晚上,學校組織了一場露天電影。
他們在草坪上鋪開野餐墊,周圍坐滿了同學。放映的是《羅馬假日》,黑白畫面在夏夜的微風中閃爍。
放到公主與記者分別的場景時,小媛的眼眶有些濕潤。宏遠悄悄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我們不會那樣。"
"嗯。"小媛輕輕點頭,手指與他交纏。
電影結(jié)束后,人群漸漸散去。宏遠和小媛躺在草坪上,仰望滿天繁星。北京的天空沒有村里那么清澈,但依然能看到幾顆特別亮的星星。
"那是織女星。"宏遠指著天空,"旁邊是天琴座。"
小媛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牛郎星呢?"
"在那里,隔著銀河。"宏遠突然側(cè)過身,支著頭看她,"不過我們比他們幸運。"
"為什么?"
"因為銀河擋不住我們。"
小媛的心像被蜜糖浸泡,甜得發(fā)脹。她鼓起勇氣,主動湊上去親了親宏遠的臉頰:"我喜歡你。"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說這句話。
宏遠的眼睛在星光下格外明亮:"我知道。"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我也喜歡你。"
5
回宿舍的路上,宏遠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微變:"是我母親。"
小媛下意識松開他的手:"你接吧,我先回去。"
宏遠搖搖頭,按下接聽鍵:"媽。"
電話那頭傳來尖銳的聲音,即使隔著一段距離,小媛也能聽到只言片語:"……立刻回來……機票已經(jīng)……明天中午……"
宏遠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我還在暑?!唬也荒堋?
爭執(zhí)持續(xù)了幾分鐘,最終以宏遠掛斷電話結(jié)束。他的臉色蒼白,手指緊緊攥著手機。
"怎么了?"小媛小心翼翼地問。
"外公病危。"宏遠的聲音有些啞,"母親要我明天回省城。"
小媛的心一沉:"那……那你快回去吧。"
"但暑校還有一周才結(jié)束,你——"
"我沒關(guān)系。"小媛勉強笑了笑,"外公更重要。"
宏遠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拉起她的手:"走。"
"去哪?"
"荷塘。"
6
夜色中的荷塘靜謐如夢,月光灑在水面上,泛起銀色的波紋。
宏遠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本來打算結(jié)業(yè)式那天給你的。"
盒子里是一對銀質(zhì)耳釘,做成小小的書本造型,和他在清華送給她的胸針是一套。
"你還沒有耳洞。"宏遠輕聲道,"等打完耳洞,天天戴著好不好?"
小媛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好。"
"我會盡快回來。"宏遠捧著她的臉,"如果……如果趕不上暑校結(jié)束,你就跟林小雨他們一起回縣城,知道嗎?"
小媛點點頭,眼淚終于滑落。
宏遠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珠:"別哭。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
"嗯。"
他們依偎在荷塘邊的長椅上,誰都不愿先起身離開。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個解不開的結(jié)。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