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這天的風,卷著銀杏葉撲在藏書閣的木門上,像誰在輕輕叩門。
江敘把最后一條紅綢系在紫藤架上時,指尖被冷風刮得發(fā)紅,溫眠忽然從身后握住她的手,
掌心的溫度像團小小的火焰,把寒意都逼退了幾分。“還有半小時就開始了,緊張嗎?
”溫眠的聲音帶著笑意,呼吸落在她的耳尖,有點癢。今天是他們的婚禮,
沒有邀請?zhí)噘e客,只有蘇晚、林阿姨,還有剛從監(jiān)獄出來的父親,
和幾個常去藏書閣的老學者。江敘搖搖頭,
目光掠過架在紫藤架下的鋼琴和小提琴——正是沈清沅與溫硯當年用過的那兩把。
琴身上別著新鮮的薰衣草,紫色的花瓣在風里輕輕顫動,
像在為百年前的遺憾補上句溫柔的注腳?!皩W姐,你看誰來了!
”蘇晚拽著個穿中山裝的老人跑過來,老人手里捧著個錦盒,臉上的皺紋里都盛著笑意,
“這是市博物館的周館長,說有份賀禮要送你們?!敝莛^長打開錦盒,
里面是塊打磨光滑的槐木,截面的年輪清晰可見,
中心處刻著個小小的音符:“這是從你們修復的那架古琴上取下的邊角料,
我找人做成了對鎮(zhèn)紙,也算...也算讓沈先生和溫先生見證你們的婚禮。
”江敘的指尖撫過那些同心圓,忽然想起老城區(qū)那棵槐樹的年輪,想起父親留下的刨子,
想起溫眠掌心里的痣——原來所有的遇見,都藏在時光的紋路里,早有預兆。
父親站在藏書閣的門口,穿著身嶄新的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卻還是掩不住鬢角的白發(fā)。
看到江敘,他的腳步頓了頓,忽然從口袋里掏出個絲絨盒子,里面躺著枚玉簪,
簪頭雕著朵盛放的薰衣草:“這是...你外婆的嫁妝,本該早給你的。
”玉簪的涼意順著指尖漫上來,江敘忽然想起母親的玉墜,想起沈清沅的玉佩,
原來這些散落的信物,終究要在她這里團圓。她接過玉簪,輕聲說:“謝謝爸。
”父親的眼眶忽然紅了,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點點頭,轉身去幫溫眠調試鋼琴。
陽光透過紫藤花的縫隙落在他的背影上,鍍上層溫柔的金邊,像幅被時光軟化的畫。
婚禮的儀式很簡單,由周館長主持。當他問到“是否愿意無論富貴貧窮、健康疾病,
都相守一生”時,溫眠忽然從琴盒里拿出份泛黃的樂譜,是那首《共枕眠》的完整版。
“我愿意?!彼穆曇羟逦鴪远?,目光落在江敘身上,像落滿了星光,“不僅這輩子,
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愿意。就像這首曲子,百年前沒唱完的,
我們接著唱;千年后沒聽完的,讓我們的后人接著聽。”江敘的眼淚忽然掉下來,
砸在胸前的玉佩上,濺起細碎的水花。她舉起那對槐木鎮(zhèn)紙:“我愿意。就像這年輪,
一圈圈,一年年,把日子過成我們的模樣。”沒有交換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