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滿天星上，蕭沐芷踮起腳尖調(diào)整花架的位置。風鈴輕響，她頭也不回地說："同學，說了不用幫忙的。"
"這次可不是來幫忙的。"蘇子凌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紙袋，"我媽烤的曲奇，非要我?guī)Ыo你嘗嘗。"
蕭沐芷轉(zhuǎn)身接過紙袋，溫熱透過紙袋傳到指尖。她打開一看，曲奇被做成各種花的形狀，邊緣烤得金黃酥脆。
"這...太麻煩阿姨了。"蕭沐芷有些局促地攏了攏耳邊的碎發(fā)，助聽器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蘇子凌靠在柜臺邊，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她手指的動作："不麻煩，她說謝謝你上次送的康乃馨。"他頓了頓，"那個...我能嘗嘗你泡的花茶嗎？"
蕭沐芷點點頭，轉(zhuǎn)身去拿茶具。蘇子凌趁機打量花店——木質(zhì)架子上擺滿鮮花，角落里放著一張小書桌，上面攤開的是A大往年的招生簡章。他的目光在"醫(yī)學院錄取分數(shù)線"那行數(shù)字上停留片刻，喉結(jié)動了動。
"給。"蕭沐芷遞過茶杯，茉莉的清香氤氳在兩人之間。
蘇子凌接過杯子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同時縮回手，茶杯差點打翻。
"對不起！"蘇子凌手忙腳亂地扶住杯子，茶水還是濺了幾滴在蕭沐芷的袖口上。
"沒關(guān)系。"蕭沐芷笑了笑，用抹布擦著柜臺，"對了，你昨天問我想考哪所大學..."
蘇子凌的背脊突然繃直，茶杯在他手中微微晃動。
"A大。"蕭沐芷的眼睛亮了起來，"我朋友圓圓和江航都在那里。"她指向墻上的日歷，在高考那天畫著紅圈，"這次我一定要考上。"
陽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蘇子凌看得有些出神。他想起昨晚自己房間里滿地的啤酒罐，和手機相冊里偷拍的照片。
"你呢？"蕭沐芷的問話將他拉回現(xiàn)實。
"我？"蘇子凌低頭盯著茶杯，"可能...也考A大吧。"他說得含糊不清。
"真的？"蕭沐芷驚喜地睜大眼睛，"那我們可以一起努力！你不會的題可以問我。"
蘇子凌的耳尖悄悄紅了。他想起自己抽屜里那些滿是紅叉的試卷，胃部一陣抽緊。
"叫我子凌吧。"他突然說，"同學聽著太生疏了。"
蕭沐芷歪著頭想了想："好啊，那你叫我木子，我朋友都這么叫我。"
朋友。這個詞像一根刺輕輕扎進蘇子凌心里。他猛地站起身："我、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明天學校見！"
風鈴在他倉皇逃離時發(fā)出急促的聲響。
蘇子凌的臥室窗簾緊閉，地上散落著空啤酒罐和揉皺的試卷。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一張照片——蕭沐芷低頭插花的側(cè)臉，陽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
"A大..."蘇子凌苦笑著灌下一口啤酒，"就我這種廢物..."
他抓起一本習題集，上面的紅叉刺痛眼睛。上次月考，他數(shù)學只考了47分，連本科線都夠不著。書桌抽屜里藏著音樂學院寄來的宣傳冊，那是他唯一擅長的領(lǐng)域。
手機突然震動，是樂隊群聊：
【陸豐】：明天排練別忘了！文化節(jié)演出曲目還沒定呢！
【蘇子凌】：不去了。
【陸豐】：？？？你被奪舍了？
蘇子凌關(guān)掉手機，目光落在墻上的日歷上。和蕭沐芷店里的一樣，高考那天也被畫了紅圈。他鬼使神差地翻開塵封已久的課本，第一頁還留著高一時的涂鴉。
凌晨三點，蘇子凌頂著黑眼圈解完了第一道導數(shù)題。窗外，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
清晨的走廊灑滿陽光，蘇子凌躡手躡腳地靠近高三（4）班的窗戶。蕭沐芷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咬著筆桿思考題目，眉頭微微蹙起的樣子格外可愛。
蘇子凌輕輕敲了敲玻璃。
蕭沐芷疑惑地轉(zhuǎn)頭，看見是他后眼睛一亮，推開窗戶："子凌？你怎么來了？"
"沒什么，就是..."蘇子凌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來看看你。"
"你說什么？"蕭沐芷指了指助聽器，"我沒聽清。"
蘇子凌搖搖頭，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就匆匆離開。轉(zhuǎn)身時他撞到了一個人——江航正冷著臉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兩本厚厚的筆記。
"借過。"江航的聲音比眼神還冷。
蘇子凌側(cè)身讓路，看見江航走向蕭沐芷的座位，熟稔地把筆記放在她桌上。兩人交談的樣子親密自然，讓他的胃部又是一陣抽緊。
"38.9℃！"陸豐舉著體溫計大呼小叫，"你小子不要命了？通宵學習？"
蘇子凌趴在課桌上，額頭抵著冰涼的桌面。教室里空無一人，大家都去食堂吃午飯了。他想起早上遇見那個叫江航的男生，胸口悶痛得更厲害了。
"我去給你買藥。"陸豐嘆氣道，"真是見鬼了，突然這么拼命..."
蘇子凌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秀遍g，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接著額頭上傳來冰涼的觸感。他本能地蹭了蹭那只手，聽見一聲輕笑。
等陸豐買飯回來時，看見蘇子凌身上多了件陌生的校服外套，桌上還放著一塊眼熟的手表。
"這表不是上周修水管時丟的嗎？"陸豐拿起手表，"咦，這外套是誰的？"
蘇子凌已經(jīng)醒了，正捧著那件外套發(fā)呆。他認得這個味道——是蕭沐芷花店里的茉莉香。
"木子..."他喃喃道，耳尖又紅了。
放學后的音樂教室，蘇子凌心不在焉地撥弄著吉他。
"喂！主唱大人！"陸豐敲了敲譜架，"文化節(jié)演出還搞不搞了？"
蘇子凌突然放下吉他："我要考A大。"
"啥？"樂隊其他成員齊聲驚呼。
"我說，我要考A大。"蘇子凌一字一頓地說，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從今天開始，樂隊活動暫停。"
陸豐伸手摸他額頭："燒糊涂了？就你那成績..."
"所以需要特訓。"蘇子凌掏出手機，打開相冊里蕭沐芷的照片，"她要去A大。"
眾人沉默片刻，突然爆發(fā)出一陣起哄聲。
"我們冷酷的主唱大人終于開竅了！"貝斯手怪叫道。
蘇子凌把樂譜塞進書包，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六個月，足夠我創(chuàng)造奇跡了。"
周末的花店，蕭沐芷驚訝地看著門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蘇子凌帶著四個男生，每人懷里都抱著一摞參考書。
"這是...？"
"補習小組。"蘇子凌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們都要考A大。"
蕭沐芷眨了眨眼，目光掃過那幾個明顯是藝術(shù)生的男孩："你們...確定？"
"非常確定！"陸豐搶著回答，"尤其是我們子凌，最近天天學到凌晨三點呢！"
蘇子凌一腳踩在陸豐鞋面上，后者疼得齜牙咧嘴。
蕭沐芷忍不住笑了："那進來吧，后院有張大桌子。"她轉(zhuǎn)身帶路，沒看見蘇子凌朝同伴們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陽光透過玻璃花房照在木桌上，五個男生愁眉苦臉地盯著數(shù)學題。蕭沐芷端著花茶走過來，俯身查看蘇子凌的作業(yè)。
"這里錯了。"她的發(fā)絲垂下來，輕輕掃過蘇子凌的臉頰，"應該用余弦定理。"
蘇子凌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像是要沖出胸膛。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合著陽光溫暖的味道。
"懂、懂了。"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手指在草稿紙上畫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輔助線。
蕭沐芷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去招呼其他客人。蘇子凌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陸豐用手肘捅了捅他。
"兄弟，你完了。"陸豐壓低聲音，"你這是徹底栽了啊。"
蘇子凌沒有反駁，只是低頭繼續(xù)解題，嘴角卻悄悄上揚。
傍晚打烊時，蘇子凌主動留下來幫忙打掃。蕭沐芷在柜臺清點賬目，聽見他在哼一首陌生的旋律。
"這是什么歌？"她好奇地問。
"《風鈴》。"蘇子凌停下掃把，"我...我們樂隊的新歌。"
蕭沐芷歪著頭："能唱給我聽聽嗎？"
蘇子凌的耳根瞬間紅了。他清了清嗓子，輕聲唱起來。歌聲溫柔得像夏夜的風，歌詞講的是一家小花店和門前清脆的風鈴聲。
蕭沐芷聽得入神，直到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
"真好聽。"她由衷地說，"歌里的花店...是我們家嗎？"
蘇子凌點點頭，不敢看她的眼睛："靈感來自...某個特別的人。"
暮色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為兩人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風鈴突然輕輕響動，像是為這一刻配樂。
"子凌。"蕭沐芷輕聲喚道，"你一定能考上A大的。"
蘇子凌抬起頭，看見她眼里的信任和鼓勵。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六個月或許真的足夠創(chuàng)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