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分那天,唐豆豆抱著手機蹲在沙發(fā)角落,手指抖得像帕金森。韓司祁倚在對面的茶幾旁,手里拿著本雜志,眼神卻沒離開過她發(fā)顫的肩膀。
“點啊,”他催了句,聲音比平時沉,“再等下去,系統(tǒng)都要崩了。”
“你別催!”唐豆豆瞪他,“萬一考砸了怎么辦?我媽會把我塞進垃圾桶的!”
“那我提前幫你占個大點的垃圾桶。”韓司祁嘴上懟著,卻悄悄挪過去,用膝蓋碰了碰她的膝蓋,“別怕,你平時模擬考的分,夠上咱們約好的大學(xué)了?!?/p>
唐豆豆深吸一口氣,閉著眼點了“查詢”。加載頁面轉(zhuǎn)了三圈,分數(shù)跳出來的瞬間,她猛地捂住嘴——比預(yù)估的高了三十分,英語居然及格了!
“我……我過了!”她蹦起來,差點撞到吊燈,“韓司祁你看!我英語及格了!”
韓司祁接過她的手機,目光掃過屏幕,嘴角彎了彎:“嗯,看來沒白讓你抄我半年筆記?!彼D了頓,補充道,“我也夠了?!?/p>
唐豆豆這才想起問:“你多少分?”
他報了個數(shù),比她高了整整八十分?!帮@擺!”她伸手去搶手機,卻被他攥住手腕,兩人鬧著滾到沙發(fā)上,唐豆豆壓在他胸口,聽見他笑得胸腔發(fā)震。
等錄取通知書的日子變得格外漫長。唐豆豆每天跑到小區(qū)傳達室問三遍,大爺見了她就笑:“豆豆啊,再問,通知書都要被你問害羞了?!?/p>
韓司祁倒是淡定,該看書看書,該打球打球,只有唐豆豆知道,他每天睡前都會刷一遍快遞物流,手機屏亮著的光映在臉上,像藏著點小期待。
通知書到的那天,唐豆豆正在家里畫他倆的大學(xué)暢想圖——把宿舍樓畫成城堡,食堂煙囪里飄著奶茶杯。樓下突然傳來韓司祁的喊聲,驚得她手里的馬克筆在紙上劃了道長線。
“唐豆豆!下來!”
她沖到陽臺,看見韓司祁站在樓下,手里舉著兩個EMS信封,紅色的錄取通知書露出一角,在陽光下亮得晃眼。
唐豆豆連拖鞋都沒換,光著腳就往樓下沖。跑到他面前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亂得像鳥窩,腳趾還沾著點馬克筆的藍色顏料。
“給你。”韓司祁把其中一個信封遞給她,指尖碰到她的手,兩人都像被燙了下,飛快地縮了回去。
唐豆豆捏著信封,指尖都在抖。牛皮紙信封上印著那所大學(xué)的?;?,燙金的字閃得她眼睛發(fā)酸。她拆了半天沒拆開,韓司祁伸手過來,幫她把封口撕開。
“唐豆豆同學(xué),經(jīng)批準(zhǔn),你被我校……”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念到一半突然哽咽,眼淚“啪嗒”掉在通知書上,暈開一小片墨跡。
“哭什么,”韓司祁遞過來紙巾,語氣有點無奈,“考得好該笑,笨蛋?!?/p>
“我樂意!”她抹了把眼淚,抬頭看見韓司祁手里的通知書,突然搶過來要看。他的照片比準(zhǔn)考證上的好看,眉眼清俊,嘴角還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笑。
“哎,你照片比本人帥啊?!彼室舛核?,把通知書舉得高高的。
韓司祁伸手去搶,唐豆豆轉(zhuǎn)身就跑,結(jié)果被自己的拖鞋絆倒,再次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進他懷里。這次他沒躲,伸手穩(wěn)穩(wěn)地接住她,胳膊收得很緊。
空氣又變得安靜,只有蟬鳴在耳邊嗡嗡響。唐豆豆能聞到他身上的洗衣粉味,混著點陽光曬過的味道,和她身上的馬克筆味纏在一起,居然不討厭。
“韓司祁,”她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我們真的要一起上大學(xué)了啊?!?/p>
“嗯?!彼皖^,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聲音輕得像嘆息,“說了會一起的?!?/p>
唐豆豆突然想起游樂園那天,摩天輪升到最高處時,他沒說完的話。她抬頭想問,卻看見他眼里的光,比通知書上的燙金字還亮。
“走,”她突然爬起來,把通知書往口袋里一塞,“去買奶茶!我請你,三倍珍珠,加冰!”
“好?!表n司祁笑了,跟在她身后往奶茶店走。
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胳膊偶爾碰到一起,又悄悄分開。唐豆豆摸了摸口袋里的通知書,紙殼有點硬,卻燙得她手心發(fā)熱。
她偷偷看了眼韓司祁,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她,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夏日午后最甜的那顆冰珠,“叮咚”一聲,落在心里最軟的地方。
原來有些約定,真的會像種子一樣,在吵吵鬧鬧的時光里悄悄發(fā)芽,等夏天到來時,就長成了能遮住兩個人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