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組織的萬圣節(jié)晚會吵吵嚷嚷,唐豆豆穿著借來的巫婆裝,帽子歪在一邊,手里舉著根棒棒糖,正追著韓司祁打——他剛才把一個假蜘蛛塞進了她的口袋。
“韓司祁你給我站住!”她踩著不合腳的高跟鞋,差點崴到腳,“我要把你變成青蛙!”
韓司祁跑得不快,故意逗她,在人群里繞來繞去。等唐豆豆追得氣喘吁吁,他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把她圈在了懷里。周圍的音樂和笑聲好像瞬間消失了,唐豆豆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擂鼓似的。
“別鬧了,”他低頭看她,眼里的笑意慢慢淡了,多了些她看不懂的認(rèn)真,“跟我來?!?/p>
他牽著她的手,穿過喧鬧的人群,走出教學(xué)樓,來到操場邊的香樟樹下。月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他們一起走過的那些年。
“干嘛突然跑出來?”唐豆豆揉了揉發(fā)燙的臉頰,試圖把手抽回來,卻被他攥得更緊。
韓司祁沒說話,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遞給她。是個小小的首飾盒,打開一看,里面不是戒指,而是枚銀色的項鏈,吊墜是只歪歪扭扭的小怪獸,脖子上系著紅繩,和她畫的一模一樣。
“你……”唐豆豆愣住了,指尖有點抖。
“唐豆豆,”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從幼兒園搶你蠟筆開始,我好像就沒干過什么正經(jīng)事?!?/p>
他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總?cè)悄闵鷼?,搶你的零食,笑你畫的畫丑,還總說要把你塞進垃圾桶。但其實——”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所有勇氣:
“我不想把你塞進垃圾桶,我想把你放進我心里?!?/p>
唐豆豆的眼睛突然就模糊了,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掉了下來,砸在項鏈吊墜上,亮晶晶的。
“你哭什么,”韓司祁慌了,伸手想幫她擦眼淚,卻被她一把抱住。
“韓司祁你混蛋,”她把臉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帶著哭腔,“你早就該說了!我畫了那么多你的丑畫,就是想讓你多看看我?。 ?/p>
他愣了愣,隨即笑了,伸手緊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作業(yè)本上的小人是我,知道你總偷偷看我打球,知道你把我畫成豬八戒時,自己偷偷笑了半天,”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卻又無比認(rèn)真,“唐豆豆,我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p>
風(fēng)吹過香樟樹,葉子沙沙作響,像在為他們鼓掌。唐豆豆抱著他,哭了又笑,把十幾年的委屈和歡喜都揉進了這個擁抱里。
原來那些吵吵鬧鬧的日子,那些看似捉弄的舉動,都是藏不住的喜歡。他往她文具盒里塞毛毛蟲,是想讓她注意到他;他在她自行車座上涂膠水,是怕她放學(xué)跟別人走;他總說她笨,卻在每一次她需要的時候,都站在她身邊。
“那……”唐豆豆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你要不要看看我給你畫的畢業(yè)紀(jì)念冊?最后一頁,我畫了我們倆一起上大學(xué)的樣子。”
“好。”他笑著點頭,伸手幫她把眼淚擦干凈,“不過現(xiàn)在,能不能先讓我把項鏈給你戴上?”
他小心翼翼地把項鏈戴在她脖子上,小怪獸吊墜貼在她胸口,暖暖的。唐豆豆摸了摸吊墜,突然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韓司祁,”她看著他的眼睛,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我也喜歡你,比喜歡三倍珍珠奶茶還喜歡。”
韓司祁的眼睛亮了起來,像落滿了星星。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又吻了吻她的鼻尖,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月光下,香樟樹下,兩個吵吵鬧鬧了十幾年的人,終于把那句藏了很久的話,說了給彼此聽。
原來最好的青梅竹馬,就是從穿開襠褲的年紀(jì),吵到能并肩看月亮的時光,然后發(fā)現(xiàn),對方早就住進了自己心里,再也沒離開過。
至于韓司祁總想把唐豆豆塞進垃圾桶這件事——
大概,是想把她變成只屬于自己的小怪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