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攝影工作室開在城東一條安靜的街道上，店面不大，但裝修得很精致。墻上掛著我最滿意的幾幅作品，展示柜里擺放著各種獎杯和證書。徐明攝像館——門口的木牌上這樣寫著。這是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奮斗五年的成果，從一名攝影愛好者變成職業(yè)攝影師，我付出了很多，但很值得。
那天下午，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給工作室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我正在電腦前整理上周婚禮跟拍的照片，助手小林在旁邊整理器材。
"徐哥，這批照片拍得真不錯，新人肯定滿意。"小林湊過來看了一眼屏幕，笑著說。
我點點頭，繼續(xù)滑動鼠標(biāo)。突然，一張陌生的照片跳入眼簾——那不是我拍的。照片上是一個白衣女人，站在一個模糊的背景下，像是某種醫(yī)院的走廊。女人的臉清晰得可怕，蒼白如紙，黑發(fā)披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鏡頭，嘴角微微上揚，卻不是在笑。
"這是什么？"我皺眉，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小林也湊過來："哇，這張好詭異，你什么時候拍的？"
"不是我拍的。"我點擊照片屬性，發(fā)現(xiàn)沒有拍攝信息，"可能是客戶SD卡里混進來的。"
我繼續(xù)翻看其他照片，但那張白衣女人的影像卻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那雙眼睛...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視我的靈魂。
"刪了吧，看著怪瘆人的。"小林說著打了個寒顫。
我猶豫了一下，鼠標(biāo)懸停在刪除鍵上，卻鬼使神差地沒有點下去。"先留著吧，萬一有人來找呢。"
那天晚上，我夢見那個白衣女人站在我的床前，俯身看著我，她的長發(fā)垂下來掃過我的臉，冰涼如蛇。
第二天早晨，我頂著黑眼圈來到工作室，發(fā)現(xiàn)小林沒來上班。電話打不通，我有些擔(dān)心。中午時分，我接到了小林室友的電話——小林死了。凌晨突發(fā)心臟驟停，救護車趕到時已經(jīng)沒了呼吸。
"最奇怪的是，"電話那頭的聲音顫抖著，"他臉上帶著笑...就像看到了什么特別美好的東西..."
我的手一抖，手機掉在了地上。腦海中閃過那張白衣女人的照片，和她那詭異的微笑。
小林的葬禮很簡單。他父母從老家趕來，哭得幾乎昏厥。我站在一旁，感到深深的內(nèi)疚和恐懼。離開殯儀館時，我遇到了上周來取照片的趙女士。
"徐先生，節(jié)哀。"她輕聲說，"對了，那天我在你電腦上看到一張很特別的黑白照片，能賣給我嗎？我覺得很有藝術(shù)感。"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照片？"
"就是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走廊里的那張。"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趙女士也看到了那張照片！我強作鎮(zhèn)定："那張不賣，是別人的。"
"真可惜，"她遺憾地說，"那雙眼睛...我從未見過如此有穿透力的眼神。"
三天后，趙女士的丈夫打來電話，說妻子在睡夢中去世了，同樣是心臟驟停，同樣帶著詭異的微笑。他問我是否知道妻子最近有什么異常，因為她生前最后幾天一直念叨著一張照片和一個白衣女人。
掛斷電話，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兩個看過那張照片的人都死了，都在一周內(nèi)，都以同樣的方式...這不可能只是巧合。
我沖回工作室，打開電腦找到那張照片。白衣女人依然站在那里，眼神冰冷。我放大照片，試圖找出更多細節(jié)。背景中模糊的墻壁上似乎有一行小字，我調(diào)整對比度，勉強辨認出"青山"兩個字。
"青山..."我喃喃自語，打開瀏覽器搜索"青山+白衣女人"。
幾小時后，我在一個冷門的都市傳說論壇上找到了線索。一個五年前的帖子提到"白衣女人的詛咒"——據(jù)說在城郊廢棄的青山精神病院拍攝的照片會帶來死亡，看過照片的人會在七天內(nèi)死去。發(fā)帖人稱這是真實事件，但帖子最后說"我已經(jīng)看到她了，她來找我了"，之后就再沒有更新。
我繼續(xù)深挖，找到了關(guān)于青山精神病院的資料。它建于上世紀六十年代，九十年代末因一起重大醫(yī)療事故關(guān)閉。有傳言說那里發(fā)生過病人集體死亡事件，但官方記錄語焉不詳。
夜幕降臨，工作室里只有電腦屏幕的光照在我臉上。我盯著那張照片，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動——女人的嘴角似乎比之前上揚得更明顯了。我猛地合上筆記本電腦，冷汗浸透了后背。
我必須找到那個地方，必須弄清楚這張照片的來源。如果這真的是詛咒，那么作為第一個看到照片的人，我的時間可能已經(jīng)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我驅(qū)車前往城郊的青山精神病院。隨著導(dǎo)航指引，道路越來越荒涼，兩旁的樹木扭曲生長，像是痛苦掙扎的手臂。轉(zhuǎn)過一個彎后，那座陰森的建筑突然出現(xiàn)在視野中——灰色的外墻斑駁脫落，窗戶大多破碎，鐵門半開著，仿佛在邀請我進入。
我停下車，深吸一口氣，拿起相機和那張打印出來的照片走了進去。院內(nèi)雜草叢生，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某種說不清的腐敗氣息。走廊的墻壁上，依稀可見"青山精神病院"的字樣，與照片背景吻合。
"有人嗎？"我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顯得格外愚蠢。
我按照照片的角度尋找拍攝位置，最終來到三樓的一個房間前。門牌已經(jīng)脫落，但門框上還殘留著"治療室"的字樣。推開門，灰塵撲面而來。房間中央擺著一張銹跡斑斑的鐵床，墻上掛著各種已經(jīng)腐朽的束縛帶。
就是這里。我舉起相機，從照片拍攝的角度拍了一張對比照。查看屏幕時，我的血液幾乎凝固——在取景框里，鐵床上赫然躺著一個白衣女人的輪廓！我猛地抬頭，床上卻空無一物。
"誰在那里？"我聲音發(fā)顫。
沒有回答，只有一陣冷風(fēng)吹過，帶來低語般的聲響。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在房間里尋找線索。墻角有一個已經(jīng)腐爛的文件柜，我小心地拉開抽屜，里面是一些發(fā)黃的文件。
大部分已經(jīng)無法辨認，但有一份相對完整的病例吸引了我的注意。上面寫著"23號病人：白曉蕓，重度精神分裂，伴有被害妄想..."日期是1998年10月。翻到背面，有一張模糊的黑白照片釘在上面——一個年輕女子穿著病號服，眼神空洞。雖然照片已經(jīng)褪色，但我能認出那就是"我的"照片中的女人！
文件最后記載著："10月28日，23號病人在電擊治療中意外死亡，家屬無異議。"簽名是"主治醫(yī)師：周明遠"。
電擊治療中死亡？這聽起來太可疑了。我把文件塞進背包，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緩慢、拖沓，像是有人穿著拖鞋在走路。
"喂？"我喊道，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
腳步聲停了。然后是更可怕的——它開始向我靠近，越來越快！
我奪門而出，向樓梯沖去。身后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我不敢回頭，一路狂奔到車上，發(fā)動引擎時手抖得幾乎插不進鑰匙。
回城的路上，我不斷后視鏡，生怕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那張照片現(xiàn)在就在副駕駛座位上，我甚至不敢碰它。
回到家，我立刻打開電腦，搜索"青山精神病院 周明遠"。幾經(jīng)周折，我找到了一個十年前的新聞：著名精神科醫(yī)生周明遠在家中自殺，死因疑似工作壓力過大。報道提到他曾在青山精神病院工作，但對該院的關(guān)閉原因只字未提。
更深度的搜索帶我進入了一個醫(yī)學(xué)論壇，一個匿名用戶發(fā)帖揭露了青山精神病院的黑暗歷史——那里曾進行非人道的"治療"實驗，多名病人在電擊和藥物實驗中死亡，院方偽造了死亡證明。帖子特別提到一個叫白曉蕓的病人，她因反抗醫(yī)生的虐待而被"特別處理"。
"據(jù)說白曉蕓死前詛咒了所有傷害她的人，"帖子寫道，"第一個是周醫(yī)生，他在自家浴缸里割腕，據(jù)說浴缸里的水都被染紅了，但他臉上卻帶著笑..."
我的手停在鍵盤上，無法繼續(xù)往下讀。如果這是真的，那么那張照片...就是詛咒的載體？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會像周醫(yī)生和小林、趙女士那樣死去？
我看向墻上的日歷，從小林死亡那天算起，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如果詛咒是真的，我還有兩天時間...
電腦突然藍屏，然后自動重啟。當(dāng)屏幕再次亮起時，我的桌面背景變成了那張白衣女人的照片！她不再站在走廊里，而是直接面對鏡頭，嘴角扭曲成一個可怕的弧度，眼睛...眼睛在流血！
我尖叫著拔掉電源，房間陷入黑暗。黑暗中，我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站在我身后，冰冷的呼吸噴在我的脖子上...
我猛地轉(zhuǎn)身，黑暗中只有我急促的呼吸聲。手指顫抖著摸到墻上的開關(guān)，"啪"的一聲，刺眼的燈光充滿了房間。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但那股寒意仍然纏繞在我的后頸，像是一條冰冷的蛇。
我抓起那張照片，想要撕碎它，卻在最后一刻停住了。理智告訴我，這樣做可能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照片上的白衣女人——白曉蕓——依然用那種穿透靈魂的眼神看著我。我注意到她的嘴角似乎比之前更上揚了一些，幾乎變成了一個獰笑。
冰箱里的啤酒成了我唯一的慰藉。我灌下第三罐時，電腦突然自動開機，屏幕閃爍著詭異的藍光。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網(wǎng)頁自動打開，是一個名為"超自然現(xiàn)象研究"的博客。
"如果你正在看這個，說明你已經(jīng)看到了'她'。"頁面上這樣寫道，"不要絕望，還有方法可以解除詛咒。聯(lián)系我。"后面附著一個電子郵箱地址，署名是"蘇雨晴"。
我盯著屏幕，啤酒罐在我手中變形。這太巧合了，巧合到不可能是巧合。我迅速回復(fù)了郵件，簡單描述了我的遭遇，然后癱坐在椅子上，等待回復(fù)。
窗外的樹枝在風(fēng)中拍打著玻璃，發(fā)出類似指甲刮擦的聲音。我起身拉上窗簾，卻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窗外一閃而過——一抹白色。我的心跳幾乎停止，鼓起勇氣猛地拉開窗簾，外面只有漆黑的夜和搖曳的樹影。
凌晨三點，我仍然無法入睡。每次閉上眼睛，就會看到白曉蕓站在床邊，她的長發(fā)垂下來，發(fā)梢滴著水珠，落在我臉上時卻變成了血。我打開所有燈，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相機放在手邊，仿佛它能保護我似的。
郵件回復(fù)在清晨五點到達。蘇雨晴表示愿意幫助我，自稱是一位民俗學(xué)研究者，專門調(diào)查各種詛咒和超自然現(xiàn)象。她提到曾經(jīng)研究過青山精神病院的案例，知道一些內(nèi)情，約我當(dāng)天下午在城郊的一家咖啡館見面。
"時間不多了，"她在郵件結(jié)尾寫道，"你已經(jīng)出現(xiàn)幻覺了，對嗎？那是詛咒加深的表現(xiàn)。我們必須在明天日落前解決這件事。"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窩深陷，臉色蒼白得像鬼。確實，我已經(jīng)分不清現(xiàn)實和幻覺了。昨晚看到的白衣影子，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我的大腦在恐懼中制造的幻象？
"你比我想象中來得早。"
咖啡館角落的座位里，一個穿黑色高領(lǐng)毛衣的女人抬起頭。她約莫二十七八歲，長發(fā)扎成一個利落的馬尾，眼睛大而明亮，卻帶著深深的疲憊。桌上放著一臺老式筆記本電腦和幾本看起來相當(dāng)古舊的書籍。
"蘇雨晴？"我問道，聲音嘶啞得讓自己都吃驚。
她點點頭，示意我坐下。"徐明，對吧？你看起來糟透了。"她的語氣中沒有嘲諷，只有專業(yè)的觀察和一絲同情。
我把自己摔進椅子，雙手緊握在一起，試圖阻止它們顫抖。"我可能快瘋了，或者快死了，或者兩者都是。"
蘇雨晴推過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喝點這個，會讓你好受些。"然后她直接切入主題，"讓我們從基本問題開始：你看到那張照片后，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
"五天。"我啜了一口茶，苦澀的味道讓我皺起眉，"小林——我的助手——是在看到照片后的第三天死的，客戶趙女士是第五天。"
蘇雨晴翻開筆記本，快速記錄著。"典型的七日詛咒模式。受害者會在第七天午夜前死亡，死因通常是心臟驟停，但實際上是靈魂被抽離。"她抬頭看我，"你知道自己還有不到48小時了嗎？"
茶杯在我手中晃動，滾燙的液體濺到手背上，我卻感覺不到疼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張照片，那個白衣女人..."
"白曉蕓，"蘇雨晴輕聲說，"1998年死于青山精神病院的非法實驗中。她死前留下了詛咒，任何看到她在死亡地點影像的人都會成為詛咒的對象。"
她從包里取出一個泛黃的文件夾，推到我面前。"這是我收集的資料。青山精神病院表面上是治療機構(gòu)，實際上是由周明遠醫(yī)生主導(dǎo)的人體實驗場所。他們選擇'不聽話'的病人進行極端電擊和藥物實驗，至少有十二人死亡。"
我翻開文件夾，里面是剪報、照片和手寫筆記。一張集體照吸引了我的注意：一群穿白大褂的醫(yī)生站在精神病院門前，中間那個高個子男人被紅筆圈了出來——周明遠。他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嘴角掛著自信的微笑，眼睛卻冷得像冰。
"白曉蕓是最后一個受害者，"蘇雨晴繼續(xù)解釋，"也是唯一一個在死亡時留下清晰影像的人。據(jù)說當(dāng)時有位實習(xí)醫(yī)生偷偷拍下了她被電擊的場景，照片洗出來后卻變成了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樣子——白曉蕓的怨念附在了上面。"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那么，為什么是我？那張照片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電腦里？"
蘇雨晴的眼神變得復(fù)雜。"詛咒會自己尋找'合適'的傳播者。你是個攝影師，經(jīng)常接觸大量影像，而且..."她猶豫了一下，"你可能有某種通靈的潛質(zhì)，自己卻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經(jīng)常看到"不存在的人"，父母帶我看過心理醫(yī)生，后來那些幻覺就消失了?；蛘哒f，我以為它們消失了。
"怎么解除詛咒？"我直截了當(dāng)?shù)貑?，這是唯一重要的問題。
蘇雨晴合上文件夾。"需要完成三件事：找到白曉蕓的遺骸并妥善安葬；找到證明周明遠罪行的證據(jù)并公之于眾；最重要的是，有人愿意承擔(dān)傳遞詛咒的風(fēng)險，將照片封存起來。"
"承擔(dān)風(fēng)險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直視我的眼睛，"那個人很可能會死。"
咖啡館的燈光突然閃爍了幾下，周圍的談話聲似乎一下子遠去了。我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蘇雨晴變成了重影。在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白曉蕓就站在她身后，蒼白的手指搭在蘇雨晴的肩膀上。
"你還好嗎？"蘇雨晴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
我搖搖頭，試圖驅(qū)散幻覺。"不太好。我想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下午四點，我們站在青山精神病院銹跡斑斑的鐵門前。比起我第一次來時，這座建筑看起來更加陰森了。烏云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砸下來。風(fēng)穿過破碎的窗戶，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
蘇雨晴檢查著她的裝備：強光手電筒、數(shù)碼錄音筆、幾包鹽和一把看起來相當(dāng)古老的小刀。"這是桃木做的，"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對某些靈體有驅(qū)散作用。"
"你真的相信這些？"我問道，盡管自己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我無法再懷疑超自然現(xiàn)象的存在。
"相信與否不重要，"她冷靜地回答，"重要的是它們有效。"
我們穿過前院，雜草幾乎長到膝蓋那么高。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什么柔軟的東西上，我不敢低頭看。主樓的大門半開著，露出里面黑暗的走廊，像一張等待吞噬獵物的嘴。
"根據(jù)資料，白曉蕓死在三樓東側(cè)的治療室，"蘇雨晴說，"但她的尸體可能被藏在地下室。醫(yī)院關(guān)閉前，那里有個臨時停尸間。"
我打了個寒顫。"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她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率先踏入了建筑。我跟在她身后，立刻被霉味和某種更難聞的氣味包圍——像是腐爛的肉混合著消毒水。手電筒的光束在墻上劃出搖晃的圓圈，照亮了斑駁的墻皮和已經(jīng)褪色的標(biāo)語。
"小心，"蘇雨晴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樓梯缺了幾級。"
我們小心翼翼地爬上三樓。每上一層，溫度似乎就降低幾度。到三樓時，我呼出的氣已經(jīng)變成了白霧。走廊盡頭，那間治療室的門半掩著，和我離開時一樣。
"就是這里。"我低聲說，喉嚨發(fā)緊。
蘇雨晴點點頭，從包里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些粉末撒在門前。"黑鹽，可以阻擋負面能量。"然后她推開了門。
鐵床依然在房間中央，但有什么不同了——束縛帶看起來更新了，好像有人更換過它們。墻上的污漬形成了奇怪的圖案，像是無數(shù)掙扎的人形。
"感覺到了嗎？"蘇雨晴輕聲問，"這里的怨氣很重。"
我確實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仿佛整個房間都在向我擠壓。胸口發(fā)悶，耳朵里充滿了一種高頻的嗡鳴聲。
蘇雨晴走向文件柜，檢查我昨天翻過的抽屜。"你找到的病例很重要，但還不夠。我們需要確鑿的證據(jù)證明周明遠故意殺害了白曉蕓。"
"怎么找？"
"日記，"她環(huán)顧四周，"病人通常不被允許寫日記，但有些人會偷偷記錄。如果白曉蕓留下了什么..."
我們開始徹底搜查房間。當(dāng)我移動鐵床時，發(fā)現(xiàn)地板上有幾塊松動的木板。撬開后，下面是一個小小的隱藏空間，里面放著一個牛皮紙包裹的本子。
"找到了！"我激動地喊道，但同時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手指蔓延到全身。
蘇雨晴迅速走過來，我們一起翻開了那本日記。字跡娟秀但凌亂，有些頁面被淚水暈染過：
"10月15日：周醫(yī)生又來了，帶著他的'特殊治療'。他們按住我，把那些金屬片貼在我的太陽穴上。電流穿過大腦時，我看到了死去的奶奶在向我招手..."
"10月20日：我聽到護士們小聲談?wù)?3號病人的死亡。不是意外，是謀殺！周醫(yī)生說他'不聽話'?，F(xiàn)在輪到我了，因為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最后一篇日記日期是10月28日，只有潦草的幾行字："他們今晚要來了。我知道我活不過今晚。但我會回來的，我會讓所有人看到真相，特別是那個惡魔周..."
翻到背面，夾著一張照片——一群醫(yī)生圍在電擊設(shè)備旁，中間是綁在椅子上的白曉蕓，周明遠站在控制臺前獰笑。照片底部用血寫著："記住我的痛苦。"
"這就是我們需要的證據(jù)，"蘇雨晴嚴肅地說，"現(xiàn)在我們需要找到她的遺體。地下室是最可能的地方。"
離開治療室時，我確信聽到了鐵床發(fā)出"吱呀"一聲，仿佛有人剛剛從上面起身。但回頭看去，床上空無一物。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比主樓梯更加破敗，有些臺階已經(jīng)完全塌陷。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甜膩的腐臭味，讓人作嘔。手電筒的光線似乎被黑暗吞噬了大半，只能照亮前方幾步的距離。
"小心，"蘇雨晴低聲警告，"這里的地板可能已經(jīng)腐爛。"
我們一步步向下挪動，每走一步都伴隨著木頭不堪重負的呻吟聲。墻壁上滲出不明液體，摸上去黏糊糊的。當(dāng)我們終于到達地下室時，眼前的景象讓我胃部一陣絞痛——
十幾個銹跡斑斑的鐵籠子排列在寬敞的地下室里，每個籠子里都有一具或多具骸骨。有些骸骨姿態(tài)扭曲，指骨緊緊抓著籠子的欄桿，明顯是在極度痛苦中死去的。
"天啊..."我捂住嘴，強忍住嘔吐的沖動。
蘇雨晴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但她保持著專業(yè)性的冷靜。"這不是普通的精神病院，這是個集中營。"她走向最近的籠子，檢查里面的骸骨。"看這些骨骼上的傷痕，他們在死前遭受了嚴重的虐待。"
我的視線被地下室盡頭的一扇鐵門吸引。"那里是什么？"
我們走近那扇門，上面用紅漆寫著"特殊處理室"。門把手被鐵鏈纏繞著，掛著一把已經(jīng)生銹的大鎖。
"需要撬開它。"蘇雨晴從包里拿出一把多功能工具。
就在她準備動手時，我們頭頂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板上。接著是拖沓的腳步聲，從一樓開始，緩慢而堅定地向地下室移動。
"她來了..."我聲音發(fā)抖，"白曉蕓。"
蘇雨晴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后更加用力地撬動鎖頭。"不管聽到什么，都不要回頭。繼續(xù)你的工作。"
腳步聲現(xiàn)在到了樓梯口，開始向下移動。同時，地下室的溫度驟降，我們的呼吸變成了白霧。鐵籠子開始搖晃，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鎖"咔噠"一聲開了。我們推開門，里面是一個小型手術(shù)室，中央是一張電擊治療床，周圍擺滿了各種已經(jīng)生銹的醫(yī)療設(shè)備。墻上掛著的日歷停留在1998年10月28日。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個單獨的籠子，比其他籠子都要小，里面是一具女性骸骨，身上還掛著破爛的白色病號服。骸骨的姿勢表明她死前曾拼命想要逃離。
"白曉蕓..."我輕聲說，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傷。
蘇雨晴已經(jīng)開始拍照取證。"我們需要把這些證據(jù)帶出去，公之于眾。這是解除詛咒的關(guān)鍵一步。"
腳步聲現(xiàn)在到了地下室門口。鐵籠子的搖晃變得更加劇烈，有幾個甚至從架子上掉了下來，骸骨散落一地。
"快！"蘇雨晴把相機塞給我，"拍下這一切！"
我顫抖著舉起相機，對準手術(shù)室和籠子快速按下快門。就在這時，地下室的門緩緩打開了...
一股腐臭的風(fēng)席卷而來，吹滅了我們的手電筒。在黑暗中，我聽到一個女人的啜泣聲，然后是尖利的笑聲。溫度降得更低了，我的手指開始失去知覺。
"不要看她！"蘇雨晴喊道，"繼續(xù)拍照！"
我盲目地按下快門，相機的閃光燈在黑暗中不斷閃爍。每一次閃光，我都瞥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離我們更近一步——第一次在門口，第二次在房間中央，第三次...就站在我面前。
最后一道閃光中，白曉蕓的臉直接出現(xiàn)在鏡頭前——她的眼睛是兩個黑洞，皮膚腐爛脫落，露出下面的骨頭，但她的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起，形成一個可怕的微笑。
我尖叫著后退，相機掉在地上。蘇雨晴抓住我的手臂。"跑！現(xiàn)在！"
我們沖向門口，但門在我們面前猛地關(guān)上了。白曉蕓的身影現(xiàn)在清晰可見，她懸浮在空中，破爛的病號服無風(fēng)自動。她張開嘴，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震得手術(shù)器械紛紛從架子上掉落。
"白曉蕓！"蘇雨晴突然大喊，"我們知道周明遠對你做了什么！我們會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的仇會得到報應(yīng)！"
女鬼的尖嘯停止了。她歪著頭，似乎在思考。然后，她緩緩抬起一只腐爛的手，指向房間角落的一個舊式錄音機。
錄音機突然自己啟動了，發(fā)出沙沙的響聲，然后是一個男人冷酷的聲音：
"23號病人表現(xiàn)出攻擊性行為，建議進行三級電擊治療...家屬已簽字同意...開始記錄實驗數(shù)據(jù)..."
接著是白曉蕓凄厲的慘叫聲，持續(xù)了整整一分鐘，然后突然停止。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實驗失敗，23號病人心臟驟停...記錄死亡時間為1998年10月28日23:17...準備清理現(xiàn)場..."
錄音結(jié)束，房間里一片死寂。白曉蕓的身影現(xiàn)在看起來不那么可怕了，反而顯得悲傷。
"我們會揭露這一切，"我鼓起勇氣說，"我們會給你一個體面的安葬。請放過我們..."
白曉蕓的鬼魂盯著我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消失了。門鎖"咔噠"一聲打開了。
"快走！"蘇雨晴抓起相機和錄音機，"在日落前把這些公布出去！"
我們跌跌撞撞地跑出精神病院，身后傳來建筑物坍塌的巨響?；仡^看去，青山精神病院的主樓正在自行倒塌，揚起一片灰塵。仿佛白曉蕓的怨念一直支撐著這座罪惡的建筑，而現(xiàn)在，她終于可以安息了。
回到城里，我們直奔報社?？偩庉嬈鸪鯇ξ覀儙淼墓适锣椭员?，但當(dāng)他看到照片和聽到錄音后，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這如果是真的...將是個重大丑聞。"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但我們需要驗證這些材料的真實性。"
"沒時間了！"我拍著桌子，"這些必須在今天發(fā)布！"
蘇雨晴比我冷靜些。"我們理解您需要核實，但請看看這些骸骨的照片，聽聽這個錄音。這些都是真實的。而且..."她壓低聲音，"已經(jīng)有不止一個人因為這個秘密而死。"
最終，總編輯同意在晚間網(wǎng)絡(luò)版先發(fā)布一個簡要報道，印刷版將在次日詳細報道。我們提供了所有證據(jù)，并堅持要求在報道中提到白曉蕓的名字，詳細描述她的遭遇。
離開報社時，太陽已經(jīng)開始西沉。我的手表顯示下午5:23，距離我的"七日詛咒"期限還有不到七小時。
"接下來是安葬，"蘇雨晴說，"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一個愿意幫忙的殯葬師朋友。他會秘密處理白曉蕓的遺骸。"
殯葬師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聽完我們的請求后只是點點頭，帶上工具就和我們一起返回青山精神病院。廢墟前，他進行了簡單的儀式，然后小心地將白曉蕓的骸骨收入一個白色的骨灰盒中。
"我會把她安葬在城北的公墓，"他說，"那里環(huán)境安靜，不會有人打擾她。"
看著骨灰盒被小心地放入車中，我感到一種奇怪的釋然。"這樣詛咒就解除了，對嗎？"
蘇雨晴沒有立即回答。我們回到她的公寓，她煮了咖啡，然后嚴肅地看著我。
"理論上，是的。你完成了所有步驟：揭露真相，安葬遺骸。但..."
"但什么？"
"詛咒有自己的意志。尤其是這種由極度痛苦產(chǎn)生的詛咒，有時會...扭曲規(guī)則。"
我握緊咖啡杯，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公寓的燈光開始閃爍，溫度驟降。
"她來了，"蘇雨晴站起來，"就在現(xiàn)在。"
我轉(zhuǎn)過頭，白曉蕓站在客廳角落，但這次她看起來不一樣了——不再是腐爛恐怖的樣子，而是一個清秀的年輕女子，穿著整潔的白色連衣裙。她對我微笑，那是一個溫柔的、幾乎可以說是甜美的微笑。
然后她開口了，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謝謝你...但還不夠..."
"什么意思？"我站起來，"我們做了所有事情！揭露了真相，安葬了你！"
白曉蕓搖搖頭："一個生命...需要一個生命..."
蘇雨晴的臉色變得慘白。"不...這不可能..."
白曉蕓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午夜前...選擇..."
然后她消失了，留下一陣冰冷的風(fēng)。
"什么選擇？"我轉(zhuǎn)向蘇雨晴，"她在說什么？"
蘇雨晴癱坐在椅子上，看起來突然老了十歲。"我...我隱瞞了一部分真相。關(guān)于這種詛咒的最后一部分..."
"告訴我！"我抓住她的肩膀搖晃。
"需要一個自愿的犧牲，"她淚流滿面，"有人必須自愿代替白曉蕓成為詛咒的載體，永遠困在那張照片里...否則詛咒無法真正解除。"
我松開手，踉蹌后退。"所以你早就知道？你帶我來就是為了這個？讓我當(dāng)替死鬼？"
"不！我原本想...想找其他方法..."她的辯解蒼白無力。
我看了看手表：晚上8:17。還有不到四小時。
公寓突然安靜得可怕。我和蘇雨晴對視著，都明白了對方在想什么。
"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她最終說，"也許不需要犧牲..."
但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已經(jīng)在考慮如何說服我自愿犧牲。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寒意——不是來自超自然現(xiàn)象，而是來自人類的背叛。
我假裝冷靜，說需要去洗手間。一關(guān)上門，我就從窗戶爬了出去——蘇雨晴的公寓在一樓。我跌跌撞撞地跑到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
"隨便開，"我對司機說，"就...在城市里轉(zhuǎn)轉(zhuǎn)。"
我需要思考。蘇雨晴的背叛讓我意識到，在這場與詛咒的對抗中，我終究是孤身一人。白曉蕓說的"選擇"是什么？是選擇犧牲自己還是犧牲別人嗎？
車窗外，城市的燈光閃爍。普通的人們過著普通的生活，完全不知道超自然恐怖的存在。我突然羨慕起他們來。
手機響了，是蘇雨晴。我拒接了。她發(fā)來短信：
"徐明，回來吧。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詛咒必須有一個載體，但不一定是你。我們可以找別人..."
這條信息證實了我的猜測。蘇雨晴準備犧牲別人來救我——或者更準確地說，救她自己。畢竟她也接觸了照片和證據(jù)。
我讓司機在一家24小時咖啡館前停車。我需要一個公共場所來思考接下來的行動。點了一杯黑咖啡，我坐在角落的位置，拿出那張帶來所有麻煩的照片。
白衣女人的形象現(xiàn)在更加清晰了，幾乎要從紙面上走出來。我注意到背景中有些之前沒看到的細節(jié)——墻上模糊的涂鴉，看起來像是用血畫的符號。也許這就是詛咒的原始形態(tài)？
咖啡館的電視正在播放晚間新聞。突然，我看到了青山精神病院的畫面——我們的報道已經(jīng)發(fā)布了！新聞簡要提到了"歷史性發(fā)現(xiàn)"和"即將展開的調(diào)查"。至少這部分成功了，白曉蕓的故事將被世人知曉。
但這對解除我的詛咒有幫助嗎？白曉蕓說"還不夠"...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一個陌生號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徐先生？"一個男聲，"我是殯葬師。我已經(jīng)安葬了白女士的骨灰，但是...發(fā)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坐直了身體："什么奇怪的事情？"
"墳?zāi)?..自己打開了。骨灰盒不見了。而且..."他聲音發(fā)抖，"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這個。"
他發(fā)來一張照片：一個濕漉漉的白色腳印，從墳?zāi)挂恢毖由斓铰愤叀?/p>
我感到一陣眩暈。白曉蕓沒有安息，她還在游蕩。這意味著詛咒確實沒有解除，無論我們做了多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就到了晚上11:15。我必須在午夜前做出選擇，但什么選擇？犧牲誰？
就在這時，咖啡館的門開了，蘇雨晴走了進來。她看起來疲憊不堪，眼睛紅腫，顯然哭過。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警惕地問。
"手機定位，"她苦笑，"我給你的手機裝了追蹤軟件，以防...以防你出事。"
我冷笑一聲："還是以防我逃跑？"
她在我對面坐下，雙手放在桌上，明顯是想表現(xiàn)自己沒有威脅。"聽著，我承認我隱瞞了部分真相。但我真的想救你。只是...詛咒必須有一個載體，這是無法改變的規(guī)則。"
"所以？"
"所以..."她深吸一口氣，"我查到了一個方法。如果有人自愿成為載體，但本身有強大的精神力，可以控制詛咒而不是被詛咒控制。這樣既能解除其他人的詛咒，又不會真正犧牲任何人。"
"你在胡說什么？"
"我有通靈能力，"她低聲說，"我可以嘗試控制詛咒。但需要你的幫助。"
我盯著她的眼睛，想找出欺騙的痕跡。但她看起來出奇地真誠。
"怎么做？"
"我們需要回到精神病院廢墟，在午夜前完成儀式。我會成為載體，但不會被詛咒吞噬。你只需要在旁邊支持我。"
我看了看手表：11:30。"來不及了。"
"來得及，我開車來的。"
猶豫片刻后，我決定再相信她一次。畢竟，我還有什么選擇呢？
青山精神病院的廢墟在月光下顯得更加陰森。我們踩著瓦礫，來到曾經(jīng)是地下室的位置——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坍塌的天花板部分暴露在外。
蘇雨晴從包里拿出蠟燭、粉筆和其他奇怪的物品，開始在地上畫一個復(fù)雜的符號。
"這是什么？"我問。
"控制咒符，"她頭也不抬地回答，"古老的通靈術(shù)，可以約束怨靈的力量。"
她讓我坐在符號的一邊，自己坐在另一邊，然后點燃蠟燭。詭異的藍火苗竄起來，幾乎沒有任何熱度。
"當(dāng)我說'現(xiàn)在'的時候，"她嚴肅地指示，"你要把那張照片放在我們之間的圓圈里，然后抓住我的手。無論發(fā)生什么，不要松手。"
我點點頭，心跳如雷。手表顯示11:55。
蘇雨晴開始吟誦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聲音低沉而有力。蠟燭的火焰隨著她的聲音跳動，投下扭曲的影子。風(fēng)開始在我們周圍旋轉(zhuǎn)，卷起灰塵和碎紙。
我感到一種壓迫感，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東西正在逼近。溫度驟降，我的呼吸變成了白霧。
"她來了..."蘇雨晴停止吟誦，低聲說。
白曉蕓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但這次她看起來既美麗又可怕——一半是清秀的年輕女子，一半是腐爛的尸體。她的長發(fā)在空中飄舞，眼睛里流著血淚。
"選擇..."她說，聲音像是千百個回聲。
"現(xiàn)在！"蘇雨晴大喊。
我把照片放在圓圈中央，抓住蘇雨晴的手。她的手冰冷得像死人。
蘇雨晴又開始吟誦，聲音越來越大。白曉蕓的身影開始扭曲，發(fā)出痛苦的尖嘯。照片在圓圈中燃燒起來，但火焰是詭異的綠色。
突然，我感到一陣劇痛從手上傳來——蘇雨晴的指甲變成了鋒利的爪子，深深刺入我的皮肉。我想抽回手，但她死死抓住不放。
"對不起，"她獰笑著說，"詛咒必須有一個載體...而那就是你。"
我這才明白她的真正計劃——不是她自己控制詛咒，而是把我變成永遠的載體！她想騙我自愿參與儀式，實際上是在轉(zhuǎn)移詛咒！
我拼命掙扎，但她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議。白曉蕓的鬼魂在我們上方盤旋，發(fā)出刺耳的笑聲。照片已經(jīng)完全燃燒，灰燼組成了一個新的符號——一個囚籠的形狀。
"午夜到了，"蘇雨晴宣布，"儀式完成！"
教堂的鐘聲在遠處響起，正好十二下。我感到一種可怕的拉扯感，仿佛靈魂正被從身體里撕出來。我尖叫著，但聲音似乎傳不出去。
蘇雨晴松開手，滿意地看著我。"謝謝你自愿成為載體?，F(xiàn)在詛咒將被封存在你體內(nèi)，其他人都會得救。"
我跪在地上，感到有什么東西鉆進了我的胸口——冰冷、黑暗、充滿仇恨。當(dāng)我抬頭時，看到白曉蕓站在蘇雨晴身后，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你以為你贏了？"白曉蕓對蘇雨晴說，"但詛咒有自己的意志..."
蘇雨晴突然表情扭曲，捂住胸口。"不...這不可能...儀式應(yīng)該..."
"你太自信了，"白曉蕓輕聲說，"詛咒需要的不只是一個載體...它需要復(fù)仇。"
蘇雨晴開始劇烈抽搐，口吐白沫。她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然后，她不動了——臉上凝固著一個可怕的微笑，和小林、趙女士一模一樣。
白曉蕓轉(zhuǎn)向我："你本可以活下去...但你太容易相信別人..."
我想說話，但發(fā)不出聲音。身體變得越來越冷，視線開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白曉蕓俯下身，腐爛的臉貼近我的...
三天后，一個年輕女孩在城市另一端的二手相機店買了一臺老式拍立得?；丶覝y試時，她拍下了一張自拍照。但顯影后，照片上不是她的笑臉，而是一個穿白衣的女人，背景像是某種醫(yī)院的走廊。
女孩皺了皺眉，把照片扔進了垃圾桶。那天晚上，她夢見一個白衣女人站在她床前，輕聲說："七天..."
與此同時，在一家偏僻的精神病院檔案室里，一份塵封已久的病人檔案自動打開了。上面寫著："24號病人：徐明，重度精神分裂，伴有被害妄想和幻覺..."
檔案附著一張照片——一個眼神空洞的年輕男子，穿著約束衣，背景是熟悉的灰色墻壁。照片底部有一行小字："永遠成為詛咒的一部分。"
在城北的公墓，一個無人注意的白色骨灰盒靜靜地躺在墓穴中。月光下，盒子上浮現(xiàn)出濕漉漉的手指印，像是有人從里面試圖推開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