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一起去嗎?我現(xiàn)在有異能了,不會拖你后腿”,尤眠緊拽著虞岱的衣服,他對上次的事情明顯還有陰影,不想虞岱這么快就又要離開他。
虞岱也不想走,尤眠雖然白天看起來沒什么。
可半夜總是會驚醒,如果虞岱恰好起夜或者有點緊急事情去書房處理,尤眠就會連鞋也不穿的跑過去找他。
虞岱說了他好幾次,冬天夜里涼,寒氣重,他又不會離開不和他講,但尤眠總是也記不住。
于是虞岱辦公的時候,尤眠要么就依偎在他懷里,要么就自己蜷縮在書房沙發(fā)上,總之很沒有安全感,經常一覺醒來,眼尾都還掛著淚珠。
他憐惜的摸了摸尤眠泛紅的眼角:“乖,風億會留下來陪你,出城太危險了,你在家待著,最多三天我就回來了。”
尤眠有些怔忡:“你也不帶風億嗎?”
基地的規(guī)矩是,小隊出城,少則五人,多則十人,必須要帶上一名治愈系異能者以備不時之需。
風億可以算得上是基地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治愈系了,且以前每次出任務,虞岱都會帶上他,尤眠也放心。
可現(xiàn)在呢?
除了風億,他還能帶誰去?想起基地里風頭正盛的另外一名異能者,尤眠臉色發(fā)白。
他們都說,安夏的異能還在風億之上,因為他施展起來似乎不會累,許多異能者或者普通人受了傷去找他,他都來者不拒,加上那小太陽似的笑容,又青春又有活力,饒是他樣貌比尤眠差一些,但在基地還是非常受歡迎,隱隱有超過尤眠的趨勢。
但這些,尤眠都不在乎。
可難道虞岱也是這么認為的嗎?
“他是安城的弟弟,所以才帶他,別多想”,虞岱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尤眠又在胡思亂想了。
他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但也不想讓尤眠誤會。
雖然于情于理,尤眠都知道,虞岱帶上安夏是個正確的決定,但他心里怎么都是不甘的。
他們要一起外出三天。
這三天里,尤眠不僅要獨自一人忍受這夜晚的寒冷,還要為虞岱提心吊膽,想他會不會遭遇喪尸攻擊,會不會和安夏發(fā)生什么。
他覺得他可以信任虞岱。
但其實他和虞岱之間的信任很脆弱,虞岱牽著繩子,可以隨時拋棄他,可尤眠卻只能無數(shù)次乞求一點點他的憐惜,祈求他不會拋棄他。
尤眠再次對自己提出疑問:他想要的是這樣的生活嗎?
果然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他知道自己嬌氣,不愿吃苦,也不想吃苦,所以他找上了虞岱,卻吃上了另外一種苦。
尤眠慢慢松開了拽住他衣服的手。
虞岱有些不忍心,但通訊器里傳來下屬催促的聲音,尤眠還能聽到熟悉的嗓音在和別人說笑,好似除了為哥哥掉落幾滴眼淚,再也別無任何傷心之情,反而為馬上能和虞岱獨處而感到高興。
難怪他那么不在意我的存在。
尤眠心想,他確實也不值得別人在意,除了臉,他一無所有,甚至虞岱已經對著他這張臉五年了,新鮮勁怕是早就過了。
而那安夏,不僅可以幫虞岱的忙,看起來就和他剛跟著虞岱時的年紀差不多大,是最美好的年紀,最容易讓人心動。
尤眠陷入了自我內耗當中,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只蝸牛,打算縮回觸角,蝸進殼里,這樣被丟掉的時候才不會受太多傷害。
他心里已經認定虞岱會將他丟下是遲早的事情。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尤眠這樣想著,揮手和虞岱告別,虞岱狐疑的看他一眼,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無聲息的從手中流逝。
但他沒有過多時間去探尋,只在少年軟軟的嘴唇上淺嘗輒止的親了一口。
“回來帶晶核給你?!?/p>
夜深露重,遠處不時傳來野獸般的嘶吼聲,尤眠沒睡多久就起來了,天空才蒙蒙亮,這是他第一次使用虞岱給他的通訊器,當然在所有通訊設備癱瘓的末世,尤眠的通訊器只能在基地范圍內使用。
想要聯(lián)系基地外的人,需要非常規(guī)手段。
“喂?小美人,想我啦?”
風億果然又在酒吧玩了個通宵。
尤眠抿抿唇:“風億哥,我想要去基地訓練場,我覺醒了水系異能?!?/p>
“什么?!”
“你為什么這么吃驚?”尤眠不解,“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風億掛了電話,很快就出現(xiàn)在了公寓外,好像尤眠說的話有多么驚世駭俗。
尤眠側身讓他進來,風億一臉不可置信的看他:“你知道去訓練場意味著什么嗎?你的異能波動還不穩(wěn)定,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趙俊宇那件事才過了不久,你要不再等等呢?”風億有些心虛,趙俊宇那件事情其實影響并不大,末世里死個人太正常了,根本就沒有掀起任何水花。
但虞岱特意囑咐過讓他保密,不要將尤眠有異能的事情公布出去。
一來是無論愿不愿意,只要在基地登記過的異能者,都會輪換著去基地外出任務,尋找物資。
二來,尤眠只是個普通人的時候,他走到哪兒,都會引起周圍的騷動,就算知道他是虞岱的人,但仍舊有很多不怕死的向他送禮物,表達愛慕。
風億有些失笑的想,這要是再讓他們知道,尤眠擁有異能,可以出外勤,那會不會被爭搶著要和他搭檔,即使面對危險的喪尸也不在意呢?
“嗯?”尤眠歪歪頭看他。
“你是不是,對自己的魅力根本一無所知?”風億眼神復雜的看著眼前一塵不染到不像在末世,反而像是生活在城堡的王子一般的少年。
其實他每次看見尤眠都會產生錯覺,好像末世已去,天空恢復瓦藍,大地不再散發(fā)腐臭味,百花盛開。
“我不想一直待著基地里等虞岱回來,更不想要再過現(xiàn)在的生活?!?/p>
風億了然,但還是苦口婆心的想要勸他:“訓練很累的,小美人,聽哥哥一句勸,咱別賭氣,也別心血來潮,訓練的苦你吃不了的。”
別說尤眠這樣被虞岱精心照料的“富貴花”,就是他這樣經常出任務的異能者,許多時候都接受不了那樣大的強度。
“不是賭氣,也不是心血來潮”,尤眠抬頭,眸中堅毅,“我已經想清楚了,你要是不幫我,那我就自己去體檢處重新檢測異能,讓體檢處的人幫我上報好了?!?/p>
風億見實在是攔不住,他又不能捆了尤眠,便只好答應:“我?guī)闳タ傂辛税?。?/p>
有他在旁邊看著,起碼還能攔著點,不讓登記處那么快就給尤眠派任務,不然誰知道那群花花腸子的人會怎樣對待尤眠這個小可憐呢?
再者,拖延一下時間等虞岱回來也是好的,畢竟他才是基地的老大,擁有絕對話語權,如果他真的態(tài)度強硬的說,不許尤眠出任務,那其他人也不敢膽子大到忤逆他。
風億的擔心真不是說說而已,打從尤眠一進入訓練場,就引起了許多異能者的注意,有好幾個紅著臉趕忙去找自己因為訓練很熱而脫掉的上衣,有的好奇他一個人普通人來這里干什么,風億苦笑一聲,側身替他擋了不少視線。
“不用,我習慣了”,尤眠輕輕推開風億,皺了皺鼻子,訓練場上味道很不好聞,汗臭味夾雜著說不清的各種味道。
他有些不喜歡。
不過好在,像他們這樣不需要鍛煉力氣,只需要延長波動和持續(xù)性的異能,是有自己專門訓練的小房間的,不需要和這些五大三粗光著膀子揮灑汗水的異能者們一起。
訓練開始之前,尤眠已經有些想念永遠被虞岱收拾的干干凈凈,空氣清新的公寓了。
風億將他帶到了訓練室,先關上了門,隔絕窺視,才開始簡單指導他一些動作。
等看不見尤眠之后,外面訓練的那群人才松懈下來,心想尤眠應該是對他們的訓練覺得好奇,想來看看才來的吧。
風億有些慶幸,自己的異能和尤眠的從屬一類,都是需要訓練持久性的。
于是他這兩天一直和尤眠同進同出,硬是讓其他人覺得尤眠真是好奇心太旺盛了,沒往訓練異能這方面想。
而風億也發(fā)現(xiàn),他最近似乎很少看到訓練場上光著膀子的人了,眼睛污染都少了許多。
更出乎意外的是,尤眠的學習能力很強,他只是指導了一些最基礎的異能使用方法,尤眠的水球就已經具備殺傷力了。
風億只能祈禱虞岱快點回來,這樣下去,他就真的瞞不住了。
然而三天到了,虞岱還是沒回來,風億欲語還休的看了正在訓練的尤眠一眼,尤眠沒吭聲,也沒過問虞岱的事情,像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風億覺得不太行,再這樣下去,兩人的感情可能就要迎來危機,到時候遭殃的鐵定是沒能攔住尤眠的他,于是他動用權限給虞岱發(fā)通訊,告訴他再不回來尤眠就要跑到別人懷里去了。
消息石沉大海。
等到了第五天早晨的時候,尤眠擁有異能的事情算是徹底暴露。
風億攔不住了,尤眠被舉報干擾正常異能者的訓練,尤眠當即疑惑看向風億,對上他心虛的眼神,然后沒多說廢話,就凝聚了水球出來,擦過舉報人憋的通紅的臉,而后砰的打在對面的墻上。
當然,他這點能力對特殊制造的墻體并不會造成多大損失,但卻在舉報人臉上劃了一道小血痕。
“現(xiàn)在我可以繼續(xù)訓練了嗎?”
訓練場上鴉雀無聲,既然尤眠也是異能者,當然沒人有權利攔著他使用訓練室,但等尤眠進去之后,場上卻爆發(fā)了陣陣討論聲。
當即就有人沖到登記處,問尤眠有沒有排任務,自己愿意為了基地置之生死而度外,都被提前預料早已等在那里的風億用眼神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