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看他,就跟耗子被貓捉了似的,趕緊別過臉,有些局促不安。
“...”
僅此一眼,看上去年齡還很小,巴掌大點臉,涉世未深的樣子,霍既白判斷道,他大男人的毛病又犯了,總想著教育別人 ,年紀(jì)輕輕的不學(xué)好,穿的是個什么玩意,大冬天的領(lǐng)子都快開到胸下面了,也沒個男人樣子,這個年紀(jì),就應(yīng)該腳踏實地好好干活,干點正經(jīng)人的工作。
不知不覺他就又想起汪靜,這個叛逆的新時代女性,也總是穿他不懂的審美,每天出門就跟要去夜店一樣打扮,霍既白是個方方面面都很成功的男人,他實在不明白究竟為什么他會在這方面節(jié)節(jié)敗退,現(xiàn)在的人還是太浮躁,太不老實了,朝三暮四,只知道流連于花花世界。
最近公司要跟一個前身是夜總會的紅酒俱樂部會所談生意,他聽說過這個叫紅星的會所,常常有生意伙伴邀請他去這個地方談生意,鬼都知道這會所干什么的,他的觀念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是可恥的,該被杜絕的地方,簡直就是社會的毒瘤,禍害新一代的年輕人們。
可不偏不倚,他那父親想跟這個紅星談合作,原因是紅星這個如其名的地方,正是湖州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雖然前身不光彩,但厚積而薄發(fā),紅星未來的發(fā)展很讓人看好,而且他的場地和設(shè)備都很符合霍家旗下影視公司的要求,合作簡直是兩全其美,于是,霍城自然就派霍既白去當(dāng)這個話事人,和紅星的王總談這筆合作。
霍既白就是有一萬個不愿意也得為公司未來發(fā)展著想,他是個顧大局的人,受這點委屈怎么了,到了會所誰敢碰他,心理潔癖又不會死。
......
且說歐不惑回了會所,剛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就看見自家老板挺著個肥肥的大肚子,身邊挽了個極品的美艷少婦走過來。
“老板,您回來了?”歐不惑趕緊走上前,點頭哈腰的。
“嗯?!蓖踔拘屈c點頭,心思還在身邊這個美艷少婦身上。
“旅游累不累啊,我聽說馬爾代夫可曬了,我看老板您人都瘦了點呢?!?/p>
王志星一聽這話,喘著氣笑起來,胸脯一顫一顫的,感覺比旁邊美艷少婦的假體還結(jié)實。
“小歐啊,你來這幾年了。”王志星笑夠了,興許是被他這話哄開心了,問起他話來。
“四年了,老板,怎么了?”
“四年啊...四年很久了,有沒有想過干別的?別看現(xiàn)在賺得多,你還年輕,趁早干點正經(jīng)活,以后好找媳婦兒。”
歐不惑哪里會被他老板的話迷惑到,王志星分明是試探他呢。
“我就沒那心思老板,我就想跟著您好好干,”歐不惑說道。
“哈哈哈,瞧瞧你,伶牙俐齒的,這些年沒少辛苦吧,還想不想再上進一點?”
面對老板拋來的橄欖枝,歐不惑想都沒想就說,“想的老板,想!”
王志星本就小的眼睛一瞇,說道,“紅星啊,我也培養(yǎng)這么多年了,多少也對這個地方有感情了,現(xiàn)在呢,國家有政策,咱們也該向著綠色健康的方向發(fā)展,這樣生意才長久啊。”王志星說著摟緊身旁美艷少婦的腰,“這件事還沒有落實,不過轉(zhuǎn)型不是一兩年就能完成的事,還得拉人做合作,搞投資,你別看咱們干的不入流,可資本就是力量啊,放別人眼里就是一塊美肉?!?/p>
歐不惑不太了解王總跟他說這個干什么,只是一味地遞打火機和煙灰缸。
“你還年輕,能干,能吃苦,又是我親手栽培的,現(xiàn)在公司要轉(zhuǎn)型做影視公司,規(guī)模也不大,但總是個好開頭,你愿不愿意干啊,你伶牙俐齒的,又會來事,到時候做個經(jīng)紀(jì)人不成問題?!?/p>
歐不惑一下子被洪水般的信息沖擊了,影視公司?經(jīng)紀(jì)人?這他做夢也不敢想啊,這一躍,他從夜店招待變成正經(jīng)工作的人。
“愿意!我愿意,老板我可不敢怠慢您的栽培啊,您現(xiàn)在指哪我打哪。”
王志星滿意地摸了摸下巴,“那好,下周呢,我跟幾個老總談生意,訂了個商務(wù)宴請在祥和溫泉酒店,到時候你也來吧,你可別掉鏈子,伺候好他們,到時候事辦成了,少不了你一份功勞?!?/p>
歐不惑聽著,一雙桃花眼都樂出光來,他連忙點著頭答應(yīng)下來。
王總走后,他在大廳里深深伸了個懶腰,太好了,竟然還有這種好事,他干這么多年累活可算是翻身了,再說下周宴請,端茶倒水誰還不會,再隨隨便便美言幾句,還怕伺候不好嗎?他可是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了,早就熟悉圈子里的規(guī)矩,到時候他再帶幾個姑娘,唱唱歌跳跳舞,喝點酒玩點游戲,人一高興,合作就這么談下來,王總可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他又掏出手機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剛剛被雨打濕的頭發(fā)雖有些亂,好在他長了張秀色可餐的臉,一雙動人的桃花眼看得讓人無法拒絕,如果別人是“俊”,那么他就是“俊俏”,男人的骨骼再配上精致的皮相,生得可謂是尤物。
只可惜,一個人生下來的環(huán)境就決定了一切,他再怎么好看再怎么帥氣的皮囊,也終究只是在這個大染缸里,燈紅酒綠的環(huán)境讓他變成一個只有皮囊的空殼,大家只會在乎他的“殼”,于是“殼”就變成一種骯臟的價值,他成了人們口中最庸俗的存在,這就是他的階級,這就是他的命。
歐不惑認命,只要有錢賺他就很滿足了,如果他生在大家子里,別人會稱贊他是才貌雙全的公子,只可惜沒有如果,也沒有想過這個如果,他只是個市儈家庭里微不足道的一個生命,一個活著的玩意兒。
也真是可笑,都說勞動最光榮,他干這行也是勞動,怎么就成了可恥的那個了?
歐不惑關(guān)掉手機,Dax不知道從哪里走過來。
“喲,今天沒上班啊。”
歐不惑冷哼一聲說,“我底下人有規(guī)矩,不用我管也自覺著呢。”
Dax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弦,說,“你今天不是開汪小姐的車回去了?怎么又回來了?人家看不上你啊?!?/p>
“看不看得上關(guān)你屁事,我跟汪小姐交個朋友就足夠了,誰跟你似的,就知道傍大腿?!?/p>
哼。Dax冷哼一聲,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又過了兩天,歐不惑正在上班,以為汪靜這輩子都不會搭理他的時候,前臺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說汪靜點名叫他呢。
這下可好,歐不惑自從當(dāng)上經(jīng)理,平時不需要他親自到場的時候都穿得特別隨便,今天他就只穿了寬松衛(wèi)衣,連個特別的樣式都沒有,心中那叫一個后悔,這關(guān)鍵眼上,也顧不上其他了,只能硬著頭皮下樓。
只見汪靜挎著個lv皮包在樓下站著,穿得也挺隨便的,阿迪達斯長款羽絨服,頭發(fā)像是新燙了個卷。
“汪小姐做頭發(fā)了?很適合你?!睔W不惑說道,彬彬有禮的。
汪靜依舊是有點愛搭不理,歐不惑也是第一次碰上這號人,也琢磨不透對方的想法。
“今天空閑不?歐經(jīng)理,陪我逛個商場吧?!?/p>
說罷,就把車鑰匙扔給了歐不惑,歐不惑趕忙接住了,使了個臉色給前臺,又給汪小姐當(dāng)上了司機。
時隔兩天,歐不惑又坐上這輛法拉利,心中滋味那叫一個酸爽,上次陪汪靜那個小姐不知道為什么沒來,可能是故意制造兩個人的氣氛吧,歐不惑開著車,汪靜戴著墨鏡,打開了車上的車載音樂。
伴隨車載音樂里的人一聲吶喊,車?yán)镱D時揚起了重金屬樂器樂器的奏鳴,緊接著,是略帶沙啞的
外國女聲。
“汪小姐也聽這個樂隊嗎?我很喜歡他們的音樂,還買了他們的T恤?!睔W不惑隨口說道。
汪靜玩著手機的手一頓,抬起臉來,“你也是這個樂隊的粉絲嗎?”
“說不上粉絲,但一直有聽他們的歌,我特別喜歡那個貝斯手?!?/p>
“你是說法斯嗎?我也喜歡他?!蓖綮o難得提起興趣。
“我喜歡他那個脖子上的紋身,像脊骨一樣,特別性感?!?/p>
他們竟然是同一個樂隊的粉絲, 汪靜在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上特別熱情,似乎是找到了同好,拉著他講了許久,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把車開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高級商場。
汪靜比起之前愛搭不理的態(tài)度好了一點,似乎覺得他還算是個比較有意思的人,車庫停完車,汪靜就把包扔給他,他像個哈巴狗一樣在后面跟著,按電梯的時候,歐不惑總感覺角落有個人在看他,這種被注視的既視感一直持續(xù)到他上了電梯。
哎,一定是他多想了,誰閑著沒事看他呢?
進了商場,汪小姐直奔奢侈品區(qū)了,她看上一件lv的大衣,由于她是內(nèi)部通道的顧客,這件大衣剛上就有銷售聯(lián)系她過來試衣服。
歐不惑一個月工資兩萬八,放普通人那里是高薪,可他有個媽要養(yǎng),一家子就他一個能干活的,這種動不動萬把塊的東西他也就敢眼饞一下,一年能給自己買一件都不錯了。
汪小姐穿著衣服出來了,問他怎么樣。
他當(dāng)然按著自己的職業(yè)操守來一段甜言蜜語,那話術(shù),銷冠來了都得記筆記學(xué)習(xí)。
汪小姐自然也對這件大衣傾慕已久,毫不猶豫就刷了卡,旁邊服務(wù)的小姐一直暗戳戳地看歐不惑,歐不惑是個久經(jīng)沙場的人,像他這樣的姿色,有人看他喜歡他多正常,倘若他是個普通人家就好了,估計也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汪靜細白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歐不惑意識到自己的出神,馬上端正起來,打起十萬分精氣神。“沒什么,想你怎么穿什么都好看呢?!?/p>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汪靜臉紅了紅,不經(jīng)意地咳了兩聲,說,“你這兩天也挺辛苦的,不能讓你干白活,這樣吧,喜歡什么給我說,刷我的卡?!?/p>
歐不惑桃花眼睜得更大了,他今天沒收拾自己,穿了個衛(wèi)衣羽絨服,反倒在別人眼里特別清純,跟個大學(xué)生似的。
“你可不要多想啊,這是正常的報酬,懂嗎?”
歐不惑很識趣,他懂得什么人配什么菜碟,有些人給你好處,你要一推三就,有些人給你好處,你得馬上接著,汪小姐就是第二種。
“好嘞汪小姐,我喜歡什么一定給你說?!?/p>
汪小姐一聽,眼睛微微彎了一下,不過很快,她的臉色就變得不太對勁,歐不惑很快就察覺到她的不悅,那是遇到麻煩時的神情,還沒等他開口,汪靜就說,“你幫我擋一下?!?/p>
歐不惑反應(yīng)很快,他馬上跟汪靜換了個位置,然后拿起剛剛購買的大衣給汪靜披上,眼神朝著汪靜剛剛的方向看去。
是那個咖啡館的男人,他的存在感太強了,雄性的威壓在這個愉快放松的場合沒有被絲毫稀釋,只見他穿了件黑色的大衣,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梳向腦后,正不疾不徐地從大廳里走過去,那件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就跟掛滿勛章的軍服似的,凌厲的眉眼像個審視一切的軍閥頭子,放以前,那指定是個手握大權(quán)的主子,而歐不惑絕對就是那伺候他的太監(jiān)。
歐不惑看得嫉妒,畢竟,男人中的男人也是男人的夢想,他把自己的夢想放飛了一會兒,見那人已經(jīng)走遠,他對汪靜說道,“好了,他走了?!?/p>
沒有多問,畢竟客人不說的事情就是隱私,他有這個職業(yè)操守,不然也混不到今天。
汪靜干咳了兩聲,似乎有意掩飾剛才的尷尬,歐不惑想著兩個人可能是什么仇人吧,絲毫沒有朝其他的方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