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他們家的病房,霍芍棠的病房還多了個露天陽臺,房間布置地很溫馨,角落塞滿了毛絨玩具,淡粉色的窗簾吊著各種各樣顏色的毛球,就連電視也是最新款的最大屏,一進病房,更像進了少女的臥室,可見霍既白對這個妹妹的上心程度。
霍芍棠到了該睡午覺的時間,護工放了助眠的定時動畫片后就把他們趕到陽臺上。
“對不起,霍總...”歐不惑趴在陽臺邊扣著手指。
霍既白看著一下子蔫掉的小人心中頓時蕩起一股酥癢。
“錯哪了?”他挑起一邊眉毛。
“我太著急了,我應(yīng)該跟您說清楚?!?/p>
“這就是你在會所工作的原因嗎?照顧你媽媽。”
“嗯?!睔W不惑點點頭。
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把這么多年吃的苦和受得委屈帶過去了。
“...為什么不跟我說?”
歐不惑有些疑惑地抬起頭,“這是我的家事,而且沒什么好說的?!?/p>
“你這樣的情況可以申請政府補助?!?/p>
“我當(dāng)時不知道?!?/p>
“...”
歐不惑看上去很逃避這個問題,似乎不想回想過去的事情。
“你如果告訴我的話,我能幫你聯(lián)系到國 外的腎源,你媽媽還年輕,可以承受換腎手術(shù),全球這么大,找到合適的腎源太簡單了?!?/p>
平穩(wěn)低沉的聲音讓人感到安心,歐不惑打開智起就很少有人這樣跟他說話,他身邊的總是那么幾類人,打罵壓迫的上司,虛與委蛇的客戶,或者心疼可憐他的鄰居。生活里,總是缺少一種男性家族的聲音,缺少可以讓他安心成長的引導(dǎo)型的聲音。
“...”歐不惑帶著驚訝和疑惑的表情看著霍既白,比他高了一頭的男人站在他旁邊,這一刻,他感到的是被籠罩著無與倫比的安心。
他很快就從這種感覺抽離出來,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不過是會所的招待。
“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嗎?”霍既白從眺望的狀態(tài)轉(zhuǎn)過來看著他。
“...您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
“我想聽你自己說?!?/p>
看著青年的眼神,霍既白時常覺得青年實際上與他刻板印象中會所的不一樣,他工作認(rèn)真,堅韌不屈,勤于勞動,而且孝順,有耐心,是本身品行很好的孩子。
“他只是在一些問題上需要別人引導(dǎo)?!被艏劝紫?。
“就是我媽生病了,如果您肯幫忙的話,要我怎么報答你都行?!?/p>
“怎么報答都行?”
“以身相許都行?!?/p>
“…你怎么這么隨便”霍既白眉頭蹙起,唇線繃成一條線,難道隨便換個人出手相助他都能做到這個地步?
換歐不惑就不懂了,怎么便宜他了還罵他隨便。
他只好說,“那不以身相許了?!?/p>
誰知霍既白聽了這話臉色不但沒好轉(zhuǎn),反而更嚴(yán)肅了,“你怎么不想著去上個學(xué)?!?/p>
一聽上學(xué)歐不惑頓時泄了氣,“我好幾年不上學(xué)字都快不會寫了,再說了,我哪來的錢上學(xué)?而且哪個高中收我二十幾歲的人?!?/p>
“可以走成人高考,你和那些大學(xué)生差不了幾歲?!贝藭r霍既白仿佛化身勸學(xué)老父親,對歐不惑語重心長的樣子仿佛對自家的小輩。
歐不惑神色怪異地看了霍既白一眼,先不說有錢人不食煙火,哪有人勸會所經(jīng)理上學(xué)的啊,這不勸妓從良嗎?還是說高智商高學(xué)歷的才是他的那一款,他看不上他文盲的樣子。
“這不用您操心了,我從小學(xué)習(xí)就不好?!睔W不惑說,他現(xiàn)在就算考上大學(xué),上不了班,拿什么養(yǎng)他和他母親啊,再說了,大學(xué)學(xué)那點東西畢業(yè)上班,還不如他現(xiàn)在會所幾天賺得多呢。
不過霍既白說可以替他母親找腎源,他還是很開心的。
“我媽的事,你可要說話算話啊。”歐不惑一邊說一邊拉住霍既白的胳膊,這放一個月前包準(zhǔn)給他甩出兩里地,現(xiàn)在霍既白的脾氣他多少摸清楚了點,他就是喜歡別人依偎他的樣子,越是臊著臉給他撒嬌,他越是受用。
“嗯。我說過的話一直算數(shù)?!?/p>
“太好了!”歐不惑一激動,拉著霍既白的胳膊往下一拽,帶著男人的身體向他這邊傾去, 他本來是要親霍既白的臉的,沒想到霍既白一偏頭,一個香吻就這么印在了男人的嘴唇上。
“...?。 ?/p>
歐不惑本意是想推開,先說這個吻就是意外,二來他沒有跟男人接吻的經(jīng)驗,嘴唇分開的時候,他總感覺嘴唇被不痛不癢地咬了一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睔W不惑說。
意外地,霍既白沒有生氣,神色往常地說,“莽莽撞撞,下次別這樣了?!彼⒅鴼W不惑的臉,由于他的外婆是俄羅斯人,家里人帶著一點俄國血統(tǒng),五官都生得深邃挺拔,很少見歐不惑這樣俊俏的南方長相,他沉默地觀察了一會兒歐不惑的臉,忍不住捏了一下青年的臉頰肉。
歐不惑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上面彈出了王姨的消息。
【小歐,你媽做完透析了,這會兒正醒著,你跟你同事聊完來看看她吧?!?/p>
“你去看你媽吧?!?/p>
歐不惑低著頭看消息,還沒發(fā)話,霍既白就打發(fā)他去了。
棠棠病房內(nèi),歐不惑小心翼翼地踮著腳走了。
開春的天氣,陽臺外晴空萬里,裊裊白云下罩著的是醫(yī)院綠油油的人工草坪,霍既白兩只胳膊搭在陽臺欄桿上,就這么眺望了一會兒,然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嘴唇。
...
“...首先我們感謝今天能來到現(xiàn)場的粉絲朋友參加梵光樂隊的七周年慶,今天看到這么多熟悉的面孔真的很感動,你們的支持就是我們梵光樂隊的最大支持!尤其特別感謝汪小姐對本次活動的大力支持...”
“...接下來我們一起玩得開心吧!”
轟趴別墅內(nèi),由樂隊主唱發(fā)表賀詞,幾臺攝像機架在樂隊成員的前面,記錄著他們一一發(fā)表感言,此次七周年慶完全由樂隊成員和經(jīng)紀(jì)人以及核心粉絲構(gòu)成,整體粉絲帶上歐不惑不過十個人,說到底,這就是樂隊仰仗汪靜的資本舉行的。
歐不惑跟這群粉絲沒什么共同語言,不過他打扮一下堪比韓國愛豆的臉蛋還挺招其他粉絲的憐愛的,因此接下來好幾場和樂隊成員互動的游戲他都被帶著參與了。
汪靜忙著拿手機拍拍拍,沒空搭理他,他得空趕緊找了個角落休息。
這個轟趴別墅的一樓分為三個區(qū)域,一個是戶外的露天野營,一個是附帶有唱k功能的投影區(qū),剩下的就是被清理出來專門錄制剪輯周慶活動的主要區(qū)域。
歐不惑就窩在那個投影區(qū)的沙發(fā)里休息。
突然,一個冰涼的觸感貼在他臉頰上。
順著手腕,看到一條布滿紋身的手臂。
“嗨...嗨?!?/p>
歐不惑尷尬地打了個招呼,自從上次拒絕了法斯的生日會,他已經(jīng)很久沒跟法斯交流過了。
“一個人躲著干嘛?”法斯把冰啤酒扔進歐不惑懷里,邁著兩條長腿坐進這個軟包沙發(fā)里。
“呃...累了?!睔W不惑隨便扯了一個謊,下意識地看汪靜的方向。
一張戴著骷髏戒指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他的眼前打了個響指。
“別人都急著要簽名要拍照,就你躲在這里,你不知道參加這個周年活動有多難得嗎?”
“我更想把機會讓給姑娘們。”歐不惑說。
法斯一愣,他那對什么都倦怠厭世的臉突然露出一絲狡黠,下壓的眼尾配上勾起的嘴角透露著危險迷人氣息。
歐不惑心想他要是在會所,不到一個月都能當(dāng)頭牌。
“你跟汪靜什么關(guān)系?”
“汪...汪小姐。我跟汪小姐就是朋友?!睔W不惑連忙解釋,他心想汪靜這么喜歡法斯,要是讓偶像知道自己養(yǎng)會所的招待可不好。
“不對吧。我調(diào)查過你,你在紅星上班?!狈ㄋ雇蝗粨P起手,帶著骷髏戒指的手指繞著歐不惑的發(fā)絲。
“...”見自己偽裝一秒被拆穿,歐不惑也不再掩飾什么,“我是經(jīng)理?!?/p>
“經(jīng)理?”
“長這樣的當(dāng)經(jīng)理我可不信?!?/p>
“我比較努力。”歐不惑說,不經(jīng)意朝后面坐了坐,哪想這軟包沙發(fā)人一動重心就歪了,他后背一空,還以為自己要整個掀翻過去。
就在這時,法斯上半身猛得朝他傾過去,一只胳膊摟住了他的后背,緊接著,那高挺的鼻梁就向他的臉頰逼去。
重心失衡,歐不惑架在胳膊和人之間動彈不得,情急之下他捂住法斯的嘴,“你干什么???!這是公共場合?!?/p>
只見法斯微微下壓的眼睛流露出露骨的眼神,仿佛毒蛇吐出來的毒信子。
法斯被捂著嘴,用另一只手握著歐不惑的手朝自己的胯下摁去。
歐不惑趕緊松開捂著法斯嘴的手,轉(zhuǎn)而全力把自己另一只手從法斯的胯下解救出來。
“你不賺外快嗎?”
?。。?/p>
“經(jīng)理那點工資夠不夠,不夠可以來我這做兼職?!狈ㄋ固糁劬φf道,“不會虧待你的?!?/p>
你已經(jīng)在虧待我了!死流氓!歐不惑在心里叫囂,沒想到這個法斯的就跟外邊傳聞一樣愛亂搞,簡直人如所貌。他還不至于淪落到要賺這個嫖資。
“那我怕是服務(wù)不好你了,法斯先生,”歐不惑終于掙脫開來,拍了拍衣角。
“法斯,過來合照了!”隊長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法斯站起身,用纖長的身段微微俯視歐不惑,說道,“我會去找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