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地面吸走了陳默身體殘留的熱量,那股被“影”一句“廢物”砸出來的寒意,卻遠比外界的低溫更刺骨。鐵門外熔點的焦糊味尚未完全散去,門內(nèi)基地慘白的燈光如同冰冷的注視,而來自拳場的血腥邀約卻帶著滾燙的緊迫感,撕扯著他的神經(jīng)。
他慢慢從地上撐起來,骨頭縫里還在隱隱作痛。死亡的擦邊體驗遠比被揍一頓更能打醒人的妄念。
“我…”陳默的聲音干澀,他抬起頭,迎上“影”那雙毫無情緒的眸子,“我被盯上了。刀疤劉…是昨天送餐事件目擊者的那個刀疤劉?他背后的人要我去打拳…明晚,黑豹的地下籠子?!彼Z速飛快,刻意強調(diào)了“目擊者”這個詞,試圖將自己與那位煞星綁得更緊一些?!八f是為那單麻辣燙……不去,就搞林薇!我女朋友!”
“影”聽完,連一絲多余的波動都沒有。她仿佛聽到了天氣預(yù)報說明天有小雨。帽檐陰影下的目光轉(zhuǎn)向中央控制臺,指尖在光幕上隨意點過幾下。
一面巨大的監(jiān)控畫面被迅速放大、清晰——赫然是“黑豹拳場”那破舊霓虹招牌的俯拍視角!鏡頭拉近,穿透模糊的窗影,隱約能看到負一樓深不見底的入口通道,像怪獸的咽喉。
“目標不在那里,垃圾。”她的聲音依舊冷,“你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p>
陳默的心瞬間沉到谷底。果然……工具死活,主人不在意。
但下一秒,“影”的目光似乎極短暫地瞟了一眼陳默下意識用手捂著的、剛才差點被死光熔穿的胸口位置——或者說,是他體內(nèi)那盞異常精純的“小燈”的位置。她指尖在控制臺邊緣輕輕敲了一下。
咚。 操作平臺側(cè)方打開一個極其不起眼的抽屜口,里面只有一個東西——一支筆。
一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黑色塑料中性筆。筆身修長,磨砂質(zhì)感。
“影”兩根手指拈起那支筆,隨意地拋向陳默。 “拿著?!?/p>
陳默下意識接住。筆很輕,握在手里冰涼的塑料感。這是干嘛?要他寫遺書?打不過用筆戳死對手?
“覺得快被打死的時候……” “影”的語氣像是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擰開它。筆帽……用力按在你認為還能動的地方?!彼D了頓,帽檐下似乎閃過一絲極其淡的、帶著某種冷酷試驗性質(zhì)的玩味,“你的‘運氣’不錯。或許……不會直接炸掉。大概?!?/p>
炸?炸什么?!陳默握著那支筆的手開始抖。他猛地想起鐵門被熔出的那個洞!這煞星給的東西,哪個是正常的?!
他還想問什么,“影”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徹底背對他,只留下一個冷漠如黑色冰山的背影。 “滾。再把你那些破事帶回來……下次熔穿的,就不是門了?!?/p>
基地的鐵門無聲地滑開一條縫。夜晚冰冷的空氣猛地灌入。
陳默握著那支冰涼又無比滾燙的塑料筆,喉嚨干得說不出一個字。他看著那個背影,一種巨大的孤立無援和被當做實驗小白鼠的冰冷感覺席卷全身。他攥緊拳頭,骨節(jié)發(fā)出輕響,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最后卻只是把那支該死的筆狠狠塞進口袋最深處,帶著滿身的狼狽和一種被徹底激起的、混雜著絕望的戾氣,轉(zhuǎn)身沖出了門。
冰冷的夜風(fēng)刮在他臉上,像無數(shù)細小的刀子。他騎上那輛破舊的小電驢,沒有回家。而是瘋了一樣,擰緊油門,一路沖進了午夜依舊燈火通明、充斥著廉價香水、汗水和劣質(zhì)酒精味的街區(qū)——黑豹拳場所在的地盤!
他需要一個地方發(fā)泄這幾乎要燒穿胸膛的怒火和恐懼!他需要讓自己變得……“有用”一點!對那個煞星也好,對這操蛋的現(xiàn)實也好!
他在一家通宵營業(yè)、器械簡陋但足夠沉重的廉價健身房里,從午夜練到黎明。
鐵片撞擊的哐當聲,成了唯一的節(jié)奏。臥推,一組又一組,肌肉撕裂的疼痛帶來短暫的麻木,他腦子里只剩下兩個畫面:刀疤劉電話里那句“比外賣超時來得快”,以及鐵門被那細細紅芒熔穿的洞。每一次力竭,體內(nèi)那盞“小燈”都會微微發(fā)燙,像在嘲笑他的徒勞,又像在壓榨出最后一絲潛能。
汗水像開了閘的洪水沖刷著身體,糊住眼睛。他感覺不到累,只感覺胸腔里堵著一團炸不開的火!手機就扔在地上,屏幕亮著,是林薇的照片——清秀,帶著一點工作疲憊,但笑得溫和。這是支撐他最后一絲理智的東西。
……他不能死!他死了,林薇怎么辦?!那煞星說得對,他就是個廢物!連被利用都得求著對方收下!
第二天傍晚,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不祥的血色。
黑豹拳場負一層。 空氣是濃稠的。汗水的酸餿、血液的鐵銹、劣質(zhì)雪茄的嗆人煙霧,還有……一種狂躁扭曲的興奮氣息。巨大的歡呼聲、咒罵聲、嘶吼聲,在這里層層疊加、碰撞,構(gòu)成一種刺耳的、足以淹沒理智的噪音海洋。 巨大的、焊死的八角鐵籠矗立在中央。冷白色的射燈打在錚亮的鐵網(wǎng)上,留下冰冷的反光?;\內(nèi)的地面,暗紅色的污漬早已擦不干,滲入每一寸縫隙。
陳默站在通道入口的陰影里,看著那片燈光聚焦的屠宰場。
他換上了拳場提供的廉價搏擊短褲,上身赤裸,汗水一層層從皮膚里滲出。剛剛上臺前,一個渾身油膩、叼著雪茄的胖子像打量牲口一樣捏了捏他的胳膊和胸肌,然后撇著嘴,對旁邊人嘲弄了一句:“就這身板?給‘霸王鱷’塞牙縫都不夠!賠率已經(jīng)拉到一賠十五了!準備開場吧!三分鐘,五十萬輸定了!”(注:刀疤劉背后老板豪哥的賭盤)
“霸王鱷”李天豪——這就是他今晚的對手。一個站在鐵籠另一邊、正在進行象征性活動拉伸的怪物。接近兩米的身高,虬結(jié)的肌肉如同鋼纜纏繞,每一寸都透著爆炸性的力量。一道蜈蚣似的傷疤從脖頸斜斜拉到胸口,讓他那張本來就兇悍的臉顯得更加猙獰。他看都沒看陳默這邊,眼里只有嗜血和無聊——解決一個不知死活的菜鳥,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陳默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肌肉的緊繃和心臟撞擊胸腔的巨響。他甚至能“聽”到觀眾席上此起彼伏的喊聲。 “宰了他,霸王鱷!” “撕碎這只弱雞!” “五十萬!我買霸王鱷KO!三分鐘!操他媽的!” 巨大的聲浪像實質(zhì)的重錘敲打著他??謶指腥缤查g又點燃了那被壓抑的怒火!
“廢物”那兩個字,像毒蛇一樣又咬了他一口!
這時,通道陰影里走過來一個人。刀疤劉。 他半邊臉還帶著昨天被打后的青腫,眼神比平時更冷,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警告。 “小子,”刀疤劉的聲音壓低,像砂紙摩擦,“豪哥開的盤口不小。五十萬是小事,但豪哥的臉面……賭的是霸王鱷三分鐘把你撕碎?!彼劬λ浪蓝⒅惸?,“別他媽耍花樣!也別想著躲!老老實實扛夠三分鐘!給豪哥貢獻個精彩的KO!林薇那妞……自然就安全了。懂?” 他靠近一步,壓低的聲音里帶著毒汁:“你要是敢贏,或者敢下臺……呵,你猜豪哥會怎么做?想想她的臉!想想她細皮嫩肉的……” 刀疤劉的手,做了一個極其下流兇殘的抹脖子動作。
轟——! 陳默感覺一股無法抑制的、滾燙的血氣直沖天靈蓋!體內(nèi)那盞一直沉寂的“小燈”被這股被徹底踐踏尊嚴、威脅摯愛的極致怒火瞬間點燃!不再是溫潤的暖流,而是洶涌奔騰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熔巖!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賁張,皮膚下的血管根根凸起!一股磅礴的力量感在他身體里咆哮!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瀕臨失控的、腦袋要炸開的鼓脹劇痛!他的雙眼瞬間布滿血絲!像一頭被徹底激怒、逼到懸崖邊的困獸!
“鐺——” 沉重的鐘聲敲響!如同喪鐘! “比賽開始!?。 ?/p>
哐當!鐵籠門被工作人員迅速拉上,徹底焊死!
看臺上爆發(fā)出山呼海嘯的狂吼:“撕了他!”“霸王鱷!開飯!” 身材如同巨山般的“霸王鱷”李天豪,甚至不屑于做任何試探動作。他咧開嘴,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如同一臺啟動的攻城坦克,每一步踏在臺面上都發(fā)出沉重的悶響,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朝著對面那個瘦弱的身影碾壓而去!
太快了! 陳默只覺得眼前一黑!巨大的陰影當頭罩下!他甚至看不清對方的動作!一股狂暴的風(fēng)壓就撞在臉上!一只裹著繃帶的、石墩子般的拳頭,帶著足以粉碎混凝土的恐怖力量,已經(jīng)毫不留情地朝著他的腦袋轟了下來!空氣都被打出了爆響!看臺上瞬間爆發(fā)出更大的狂吼和尖叫!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腦漿迸裂的血腥場景!
躲不開!絕對躲不開! 陳默的眼睛在那瞬間,甚至捕捉到了李天豪眼中純粹的殘忍嗜血!和看臺上刀疤劉那一閃而過的冷漠!
林薇的臉在混亂的意識里閃過!
“嗡——!?。 ?就在那必殺重拳即將碰到他額前碎發(fā)的千鈞一發(fā)??! 體內(nèi)那盞被徹底引燃的“小燈”!那股壓縮到極致、如同瀕臨決堤山洪般的滾燙氣流,完全不受控制地、自發(fā)性地瘋狂匯聚到他頭顱前方??!
砰!?。?! 沉悶得如同敲打巨型輪胎的巨響,在鐵籠內(nèi)炸開!
想象中頭顱爆裂的畫面沒有出現(xiàn)。
李天豪那足以砸碎石頭的手臂,竟然被陳默以一種雙臂交叉疊在額前、近乎本能的“鐵板橋”防守姿勢,硬生生架住了!
沖擊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發(fā)麻!
陳默腳下特制的橡膠擂臺面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他犁出兩道清晰的摩擦印記!他整個人像被攻城錘砸中!雙臂傳來劇痛欲折的撕裂感,喉頭一甜,血腥氣猛地沖了上來!但他,沒倒下!腦袋沒碎!
那爆發(fā)式的、防御性的真氣宣泄,擋下了這要命的一擊!
場內(nèi)瞬間安靜了一下。無數(shù)狂熱的吶喊卡在喉嚨里,變成一片詭異震驚的吸氣聲。
“操?!” “擋住了?!” “他媽的這豆芽菜沒死?!”
連李天豪的眼中也第一次閃過一絲愕然!他這一拳能放倒一頭公牛!竟然被一個他隨手能捏死的蟲子硬抗住了?!隨即,便是被螻蟻挑釁的暴怒!
“吼!”李天豪狂吼一聲,右拳抽回的同時,巨大的左臂如同巨蟒甩尾!恐怖的鞭腿帶著撕開空氣的厲嘯,直奔陳默的腰肋!更快!更狠!角度刁鉆!
這次根本來不及防御! 陳默只來得及將雙臂狠狠下壓,收縮核心!
嘭!??! 沉悶的肉體撞擊聲讓人心頭一顫!
陳默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被一股完全無法抵抗的巨力狠狠抽中!整個人斜著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鐵籠壁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整個巨大鐵籠都在嗡鳴搖晃!
“噗——!” 一大口血沫不受控制地噴了出來!劇痛瞬間席卷全身!肋骨處火燒火燎的疼,像是斷了幾根!視野發(fā)黑!意識模糊!內(nèi)臟在瘋狂地翻江倒海!
“噢?。。?!” 看臺上瞬間爆發(fā)出更勝之前的狂熱嘶吼!“殺了他!”“碾碎他!霸王鱷!把他屎打出來!”
李天豪那山一樣的巨大身影帶著獰笑再次逼近!那眼神,已經(jīng)是看待一堆沒有生命、可以隨意拆解的肉塊!
陳默癱靠在籠網(wǎng)上,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肺葉撕裂般的痛楚。眼前是模糊的重影,耳中是瘋狂叫囂的屠宰盛宴。刀疤劉在臺下陰影里的冷笑,刀疤一樣刻在心里。體內(nèi)那盞“小燈”在剛才強行防御爆發(fā)后,變得暗淡萎靡,甚至有點發(fā)燙發(fā)痛,顯然消耗巨大,根本經(jīng)不起再折騰。
三分鐘?這才過去不到一分鐘!
再挨一下?他真的會死在臺上!變成一堆爛肉給那些瘋子取樂!
怎么辦?! 林薇!林薇還在他們手里! 那個煞星給的筆……炸掉? 不!不能死!死了就真完了!
生死邊緣的掙扎,強烈到極致的求生欲和對林薇安危的恐懼,如同兩股對撞的激流,在瀕臨崩潰的意識里激烈撕扯!
恍惚間,昨天“影”丟給他筆時那句冰冷的話,如同毒蛇般鉆進腦海:“覺得快被打死的時候……擰開它……按在你認為還能動的地方……或許……不會直接炸掉……大概……”
或許?!大概?! 陳默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兇狠,血絲密布的瞳孔里只剩下孤注一擲的瘋狂! 他媽的!反正都是死!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被炸死也比被慢慢打死強!弄死一個算一個!
他用盡最后一絲清醒的力氣,趁著李天豪緩步逼近帶來巨大壓迫、看臺喧囂正烈的時候,顫抖的右手悄無聲息地伸進褲袋深處,猛地握住了那支冰冷塑料感的筆!
擰! 用盡全身的意志力!手指在顫抖!咔噠!一聲極其細微、完全淹沒在環(huán)境噪音中的輕響!筆帽被擰開了!露出里面的……那根本不是什么筆芯!
一個極其微小的、如同注射器針頭般的、閃著冷酷金屬光澤的圓錐狀黑色尖刺!針尖細得如同蚊子的口器!
用盡最后一點力氣!陳默嘶吼著,拼盡全力朝著自己唯一還有知覺、還能動的——右邊大腿內(nèi)側(cè)!狠狠地將那根黑色冰冷的針尖扎了下去!按到底!
……會炸嗎?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嗡——!
并非爆炸。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涼!一種超出物理層面的冰冷!不似凍氣,更像是一種瞬間抽離所有熱量的死寂冰寒!
這股冰寒不是從皮膚傳來,而是像一滴墨汁掉進滾水里——瞬間染黑了體內(nèi)那盞僅存微光的“小燈”!那絲溫潤的真氣被這股來自外部的、霸道到極致的詭異冰寒如同跗骨之蛆般徹底侵染!凍結(jié)!扭曲!
陳默的大腦如同被冰錐貫穿!劇痛!但意識在這一刻卻詭異的清晰!
他能“看”到!那被侵染、凍結(jié)的真氣,在冰寒中陡然壓縮!壓縮到一種瀕臨坍塌的臨界點!然后……爆裂! 轟!??! 無聲的爆炸,在身體深處發(fā)生!
那不是力量的增長!不是肌肉的膨脹!而是他體內(nèi)那有限的、被壓縮爆炸后的真氣被徹底點燃!如同往干柴烈火上潑了一盆滾燙的液態(tài)氧氣!瞬間轉(zhuǎn)化為一股失控、狂暴、撕裂經(jīng)脈、燃燒骨髓的毀滅性能量!在極致的冰冷控制下,以一種超越常理的方式,榨取身體最后一絲潛能!強行推動瀕臨崩潰的肢體!
李天豪那巨柱般的腿影帶著開碑裂石的死亡風(fēng)聲,已經(jīng)砸到眼前!
被那詭異冰寒刺入后帶來的極致清晰思維狀態(tài)下,陳默甚至來不及思考!
在那零點一秒的本能求生間隙,在那狂暴冰冷的能量推動下!他重傷的身體做出了一個不可思議、如同鬼魅般的、低到幾乎貼著地面的蝎子倒擺尾!
李天豪的巨腿帶著開山裂石的嗚咽,掃過空氣! 陳默貼著擂臺橡膠地面的身體幾乎拉出一道殘影!那記致命的低掃腿,只是險之又險地擦著他已經(jīng)破爛流血的右小腿褲管掠過!
李天豪巨大的力量完全掃空,重心不由自主微微前傾!他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和惱怒!這蟲子怎么還能動?!
就在這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微小破綻之間!
陳默的身體被那股冰冷的爆炸能量驅(qū)動著,違背人體生理結(jié)構(gòu)地猛地彈起!不是站起,而是如同壓縮到極限的彈簧,一個兇悍到極致、完全不顧自身防御的中位掃踢!借助著被那股力量強行修復(fù)、爆發(fā)出暫時極限的腰腹扭轉(zhuǎn)之力!擰胯!甩腿!動作快如閃電!裹挾著全身燃燒的劇痛和對生死的渴望!撕裂空氣!腳后跟如同一柄帶著毀滅意志的戰(zhàn)斧,毫無保留地抽在李天豪支撐腿的右腿外側(cè)膝蓋連接處!
部位——膝外!
攻擊方式——不是踢,是用盡所有力氣最狠毒的下劈!腳跟砸骨!
咔嚓——??!
一聲比之前任何打擊都要清脆、甚至帶著點驚悚意味的骨裂聲!
如同被沉重的鐵錘砸中了雞的關(guān)節(jié)!清晰到傳遍寂靜了一瞬間的整個拳場!
“嗷——?。。 ?/p>
一聲從未有過的、充滿了暴戾、驚愕和痛苦到極點的野獸慘嚎,瞬間壓過了所有喧囂!
李天豪那如同肉山般不可一世的身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徹底失去了平衡!不是因為攻擊被化解,而是因為支撐身體的骨架被瞬間破壞了!右腿膝蓋外側(cè)面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令人牙酸的角度向內(nèi)猛然塌陷!他小山般的身軀轟然向右側(cè)倒去!臉上因為劇痛而完全扭曲!
死寂! 整個黑豹拳場負一層,只剩下中央空調(diào)沉悶的運轉(zhuǎn)聲和……李天豪那撕心裂肺、如同負傷兇獸般從喉嚨里逼出來的慘烈嘶吼!
看臺上所有的喧囂、吶喊、嘶吼,在這一刻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無數(shù)張臉孔上狂熱褪盡,瞬間被巨大的震驚、難以置信和一種目睹神話崩塌般的茫然所取代。那些揮舞的拳頭停滯在半空,嘴里叼著的煙掉了都渾然不覺。
啪! 拳場老板豪哥嘴里那支粗大的雪茄,重重摔在昂貴的地毯上,火星四濺。他整個人僵在VIP包廂的落地玻璃前,眼珠子瞪得像要從眼眶里凸出來。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肥肉都在微微抽搐。
刀疤劉站在通道入口的陰影里,嘴巴張著,足夠塞下一個雞蛋。他臉上的狠戾和得意被徹底凍結(jié),只剩下一種見了鬼似的驚駭!
就在這一片詭異的寂靜中。
陳默也倒下了。 那股強行壓榨身體潛能、引導(dǎo)爆炸真氣的狂暴力量如同潮水般瞬間退去。伴隨而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劇烈反噬!身體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每一條經(jīng)脈都像被滾油煎過!胸腹間翻江倒海的劇痛再也壓抑不?。⊙矍耙缓?,鮮血混合著生理性的粘液狂噴而出!他像個破口袋一樣重重摔在擂臺的冰冷地面上!意識瞬間陷入一片黑暗的混沌,耳邊只剩下自己拉風(fēng)箱般撕裂的喘息和逐漸遠去的、李天豪那持續(xù)不斷的慘嚎……
冰冷的、帶著汗水和鐵銹氣息的橡膠地面貼著他滾燙的臉頰。 最后一絲模糊的視野里,他好像看到那只扔在擂臺角落、摔得黑屏了的老款千元機。
值了…… 五十塊…… 麻辣燙…… 的林薇…… 安全了…… 他腦子里混混沌沌地閃過這些破碎念頭。
世界徹底陷入黑暗。